清晨的微风伴着暖融融的朝阳,吹得人心旷神怡。
卫誓站在窗前,心情却不怎么好。一夜未睡亦未修炼的他,眼圈隐隐泛黑。
远处袅袅炊烟腾起,在上空连成渺茫一片。只是极目远眺,看不到嶙峋山峦,看不到葱郁环野,唯有栋栋阁楼林立,远处隐隐能闻人声狗吠。
这里是天光城。
为什么会来这,就连卫誓自己也想不通。
内门典礼之后再行拜脉之礼,才意味着被宗门各脉真实收纳。
这一天卫誓原本期待已久,哪知在这一天跟预想的完全不同。
进入内门的他,本该继续修行,增进修为,那知宗门却将他派驻到天光城任职。
蓝小凡忍不住笑的灿烂,下一刻却悲剧了。
卫誓一句:“难道就只有我一人?”。结果就是他们这一届进入内门的十名外门弟子,尽数如他一般被遣派来此。
有蓝小凡,朱彤彤,郝振乾……还有张远川。
卫誓心思剔透,如何看不出。高层们分明就是临时起意才会由此决定,为的便是让着决定顺理成章。
无奈,无助。下这么大的血本,结果自然不可改变。
先前曾让他逃过一劫的何霜婉含笑不言,让他认师的纪杰同样没有出声,似乎早已达成一致。
卫誓当然也反抗过,但这一次反抗无效。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宗门各处皆不收纳,甚至他连火灶房都再回不去。
卫誓不禁无奈,他总不能就这么躺在宗门,什么都不干的天天修行吧?要知道在天魂宗修炼是与任务挂钩的。有贡献才会有所得,要他只进不出,他做不到。
然而可恨的是,就连他渴求的一身内门衣袍,都未能发下。
如今虽然褪去了外门青袍,换上了一袭白袍。但这白袍上的锐天纹饰却不知为何,被尽数遮掩。这幅模样,着实与内门身份,极为不搭。
整理了一番思绪,卫誓轻轻一叹。转身坐上蒲团,开始修行。具体的分派,还需等到午时,面见天光城主事长老才行。
卫誓的居所便设在了秀水街上,是一座二层的小阁楼。街道虽不繁华,但胜在安静。此处正处天魂宗所辖城区中,安全自然无虞。平日修炼相比山门,差别不大,而且若有所需的修炼物资,也能极快换到。
好是好,但这里终归不是宗门……
……
修炼中不觉时间流逝,眼看这便近正午。若非门外有人招呼,只怕卫誓真会误了时间。
天光城虽大,不过一区之地从住所到办事处倒未花费多少时间。
才一进门,卫誓便看见一名肥胖老者正手捧卷宗,聚精会神的细细看着。卫誓初来乍到,尚不识人,只得轻声试探道。
“吕长老?”
本以为那老者此时处理事物会在等一会,那知声音才响。那老者便猛然抬头,因肥胖而显得臃肿的身形显露出与之不符合的灵巧。眨眼间,便闪在了卫誓面前。
“你来了?坐,坐!”
拉着卫誓坐下,之间他长袖一甩,顿时两杯冒着热气的香茗便落在桌上。
此人正是天魂宗派驻天光城的主事长老,吕扬茂。
看着卫誓,吕长老笑意吟吟,神色说不出的和善。
“若非你在大比之上,扬了我宗门声微,老夫现在恐怕都还在人前抬不起头。唔……你无需多礼,就当在宗门内一般。”
然而老者的殷勤却让卫誓有些吃不消了,干瞪着眼坐在一旁。纵然吕长老如此解释,他也只是神色微微放松。
闲话不谈,吕扬茂从纳戒中摸出一卷文书,看形状应是宗门传书。
“诺!按照宗门的安排,你在天光城需担些职责,好好历练一番。”吕扬茂略一沉吟,这才将目光移开,看向卫誓。
“长谷街的一处卖场,主营丹药符篆。如今尚缺一名主事坐镇,不如便由你去,如何?”
“弟子经验尚缺,恐难胜任。”卫誓连忙低头推辞。猝然间得知宗门让他维持一座宗门产业,自然心旭。若是其它,有修为在身总不见得难办。可维持壮大产业又不是比斗,修为毫无用处。
吕扬茂嘿嘿一笑,道:“这不算什么。当初老夫初到亦是两眼抹黑。不过久而久之便一切通晓,才能担此大任。正如修炼一般,总需日积月累。毕竟无人能生而知之。你初来乍到,便是有错,老夫也不会责罚于你!”
“况且有城内常家族人维持,若有不解一问可知。,想来不会出什么大的纰漏。”
“可是……”
“我相信你肯定能行甚至干的更好,莫要多说,一切待你去了便知。”吕扬茂笑着卖了个关子,更是不容卫誓辩驳的直接动笔批下。
如此,卫誓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应下。
“你担此职,说难不难,说简单却又不简单。”谈起正事,吕扬茂不免认真了几分。“天光城乃是四宗通衢之地,毕竟不是宗门。”
“先前宗门坐大,不知道惹得多少人眼红。那时他们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莫说有所动作,就是嚼舌头的都极少,至于现在么……”说道这里,吕扬茂说不下去了,唇角勾起些许无奈,眉间则满含落寞。
这些不用说,卫誓也知道。这世道,从来就不缺落井下石。
“天光城惹人讨厌的蚊蝇之辈确实不少,有的背靠大宗,有的雄踞一方,城内势力极强。这两者便是宗门,也都能忍则忍。至于其余一些宵小,便是吠的再欢,只要于宗门无碍,又何必去管他。如今的宗门远不如前,我辈子弟仍需隐忍才对。”
“弟子明白!”卫誓拱手点头。
“当然,。上次宗主来此,曾说过一句。”吕扬茂眯眼笑起,站直的身姿豪气丛生。若非他那高高隆起的肥胖肚皮煞了风景,只怕卫誓还真会误认他是锐天镇魂出身的战修。
“既然敢来寻死,那就让他们求仁得仁。”
放缓的声音,一字一顿。仿佛带着有股无形的力量,直说的卫誓同样心潮激荡。
“弟子明白!”
吕扬茂重新坐下,慈眉善目的望向卫誓,目光满是欣赏与肯定。
“去吧!”
“弟子告辞!”
看着卫誓远去的身影,吕扬茂竟是迟迟未将目光移开。
“这天光城,老子唯唯诺诺的呆了二十年,被消磨骨气也就罢了……“
“若让后辈弟子也如我一般,那我还有何面目见人?”
自语间,吕扬茂哞间猛然闪过一道寒光,神色越发坚毅。
“便是拼得这身修为不要……也决不让他们再受半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