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镇凭空而立,目光如炬。宏伟身影则与朝阳重叠,一袭宽大红袍随风猎猎。成婴气息如同浩瀚,与那阳光一同洒下。先前还向这天魂宗众人步步紧逼的威压,霎时被冲荡了回去。
他这才由空中降下几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中气十足的冷喝。
“好大的口气!!可要小心,鱼没抓着,网却破了!”
“哦?不试试怎么知道。”刘玄通嬉皮笑脸的应着,全然没有大敌当前的紧张,反而是一身不在意的轻松。
王镇微微沉默,随后厉声喝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闻声,肖树铭则是挺起了那佝偻的腰杆,摇了摇头:“看来,你天魂宗的消息,也有不灵通的时候。”此时他眼中精光仍在,整个人看起来战意滔天。
天魂宗有育魂峰的幽魂游魂作为耳目,多年经营下可谓高效有力,可依旧并非万能。很多消息,需要他们去打探,很多地方,很多事情,需要他们去关照一二。若有心打探,就是祖宗十八代都能翻个底朝天,但对于那些暗里背地的东西,无心之下,育魂峰弟子也非三头六臂,哪会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把一切都搞的明明白白。
不过,育魂峰弟子想要无声无息瞒过他们的眼睛,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有实力跟天魂宗不对付的已是屈指可数,而真正敢向天魂宗动手的,那更是少之又少。然而他想破脑袋,也只是毫无头绪。
肖树铭充满鄙夷的笑声再度传来:“结局只会是鱼死……哪来的什么网破。”
王镇仅是微微皱眉,望向远方,并未多言。他现在只清楚,对方有胆敢这么做,确实是有一定的底气。
对话就此结束,寒凉夜晚的冰冷即使是温暖的晨曦也无法驱散丝毫。在包围圈中看不到的地方,仍有人影散乱而来。构筑包围的,并非只有前排的那数千金甲,而是足有近万之多!
王镇作为随行长老,他所能接触到的消息层面,要远胜余敛光这等下层主事弟子。他清楚天魂宗于此地的布置,似自己一样的成婴长老不在少数,可要维持到支援赶来。单凭他一人,面对这数量众多且有备而来的强敌,心中总还是生出了几分脆弱与无力。
其实他早就到了!只是一直在观望罢了。
毕竟他吃不准对方的身份。现在连战于不战都成了问题。要考虑的不单单是眼下,更需要考虑对方的用意。而更重要的是……
从刘玄通的只言片语中,他嗅出了危险的味道。而在讲出卫誓正是卫宗遗孤之后,王镇更是听的后脊发凉。确实,若是卫誓有失,整个天魂宗将会为之震荡。别人怎么作,他不知道,但最起码他自己,会是其中一个。
他也曾生出了将卫誓救走便好的冲动,以他成婴后期的修为,要带走一人自有几分把握。
然而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自己走了,单凭这些几只小队的实力,下场几乎必死无疑。这丢车保帅的事情,天魂宗可是从来不做。
况且随行之责,不就是要他这个作长老的,守护一众弟子周全往返么?
……
明明剑拔弩张,却只是彼此对峙的气氛有些微妙。
刘玄通再轻轻摆手,让己方势力后退几分外,似乎也没了别的布置。成婴与成婴有所区别,而有无成婴境参与的战斗,同样天差地远。
就似毒骨老人这般,只遣了几名结丹便将其生生拖住。这样的成婴,又算什么成婴?可此时矗立天空的身影,那可是天魂宗的成婴境啊!刘玄通固然面色轻松,心里却也得计较几分。
天魂宗成婴有几分手段,他不得而知。但天魂宗结丹境修士的名头,却是整个西山域无人不知,无人不想。在同等境界下,彼此对战往往都会以天魂宗一方摧枯拉朽而告终。一场场战斗,一次次的宣讲,这份无敌姿态早已深入人心。
若说升到成婴,还是这幅光景,那他刘玄通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眼前的人莫说已是成婴后期,高自己一阶,便是修为相当,他也自认不是对手。不过修为越高,想要彻底碾压对方就越难。能修道成婴,谁还不是一路厮杀磨练,陷入绝境的死战也得尝上几番。足够的修为加上那积淀而出的斗战经验,他也不必妄自菲薄。不说其他,他与肖树铭联手而上,对方再强也莫过成婴,虽不敢言胜,总还能拖出些许时间。
其余交给麾下的金甲便是。
刘玄通无需为自己多做考虑,留了后手,自然底气十足。但身后这些金甲,却不是说扔就扔的。再怎么说都是他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力量,在每一个身上都消耗了数不清的资源。况且,这也不是一锤子的买卖。高阶修士自当捉对厮杀,
而成婴境施法对战,举手抬足都有莫大威能。要说靠他们去堆死天魂宗的成婴,那几乎与送菜无疑。单是战斗余波弥漫,最强不过结丹的那些金甲,只怕便得添上无数死伤。
这种平白耗费气力心血的事情,再怎样的家大业大,也架不住如此挥霍。
也亏他遇上的是镇魂峰出身的王镇,若是换了炼魂,锐天这等战峰出身的长老,哪会有耐心去思谋这些。便是前方万人,他们也敢当头冲阵。破围而出契机,在他们眼中,还不就是一次擒贼擒王?
下方的天魂宗弟子已是隐隐成阵,而隐毒宗弟子则在抱团取暖。
卫誓站在最前,眼中无喜无悲,可也称不上淡然。仅是苦修的生活枯燥无味,需要战斗进行调剂,心中战意早已沸腾。不过他也不是那种分不清局势的傻子,眼前的形势有多棘手,多难缠,比之上一次在兽巢林,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对方将自己列为必杀,恐惧倒是没有,只是眼中多了几分复杂。
眼前围了一圈层层叠叠的金甲,已缓缓退回了原位。就好似本将斩落在头上的利刃,又重新缓缓收了回去,几分轻松之感总还是有的。隐毒宗弟子们粗重的喘息声开始此起彼伏,似乎先前忘记了呼吸。
无力感再度袭来,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被动的盯着对面,默默等待死战的开始。
就在这短暂的安宁之后,前方的金甲又有了动作。
似乎因为大战在即,刘玄通那张仿若盖了一层面具的面庞多出了几分鲜活。他打出一个手势,那些如同雕塑站成一排的人影开始了动作,变换的位置,似乎是在结阵。
“可敢一战?”
还未等王镇有所反应,刘玄通已是架步腾空,肖树铭尾随其后。邀战声喊得那叫一个光明磊落,只不过却被肖树铭的怪笑煞了风景。
王镇平视两人,以阴沉嗓音道出一字。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