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妖防线的驻地,就在那漫天血云的边缘。
王龙独自从空中落下,职责所在,他尽力而为,至于其它,王龙则懒得多管。自己难道有这么悠闲吗?保持一定的神秘,是维持自身威严的诀窍。与这些小家伙们过多接触,可不是什么好事。
以他的速度,将那些最多只有结丹修为的弟子甩在后面,并不难办到。
他到底是元婴境修士,算的上宗门高层。负责接引是需要他代表御妖防线说话,境界低了不行。至于接下来一众弟子的安置,以及其它琐碎事情,自有宗门弟子负责,用不着他这个元婴操心。
凉风吹拂过脸庞,身上也多少泛起了一些凉意。王龙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脸上泛出了些许慵懒。
身上粘稠的鲜血紧贴着皮肤,已经开始凝固。这种沾沾黏黏的感觉他可以忍受,甚至多少有些习以为常,那刺鼻的腥气也对他没多大影响。如果能让自己舒服一些,谁愿意一直难受着呢?这么作还不就是为了把戏演足。或许自己下巴上这一圈络腮胡,也该好好休整一番了。
好在还有一些时间,足够他回房好好清洗一番,再换身清爽衣袍了。
就在王龙离去的档口,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王龙!”
驻地最高的了望石塔上,一名黑色长发垂落两边,看不清容貌的背剑男子,正负手立于其上。白袍如同旗帜般飘扬,猎猎作响,整个人则像一柄剑一般,充满凌厉。
王龙一个腾跃,眨眼之间便到了男子的身边。他没兴趣迎风伫立,能将自己弄成这样,自然也不在乎形象。索性就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岔着俩腿。见男子不说话,他同样默不作声。
“人有些多了!”男子淡然出声,陈述事实。
这些弟子固然是宗门安排前来的,可谁留谁走,御妖防线这边也是有决定权的。都是一些低阶弟子,到底适不适合在御妖防线生存,宗门做出的判断并不精准,还需他们来进行二次审核。实力并不能代表一切,关键还要看心性和性格。在这个死亡朝夕相伴的世界,粗莽狂妄已不是一人生死那样简单,往往会引起极大的祸端。而过分的小心畏死,则会连累同伴。
宗门传来的资料,他是看过的。这一批的弟子说起来素质算不上差,基本可以算是三批中的精锐了。毕竟御妖防线的秩序需要重新建立,他们这批先行部队是要来为后续打根基的。但是男子依旧不太看好,照他的计划,最少也该淘汰掉一半的人才对。
而此时视线中的人数还在增加。
“你有按我说的去做吗?”男子不由皱起眉头,眼中透出几分冷冽。
“有什么问题,他们都愿一战,自行跟来的!”
“我就不该让你负责接引!”男子懊恼道,说着他侧脸瞪了王龙一眼,怨气十足,看起来是真的动了肝火。
“在我看来,有脱离羽翼保护直面风雨的人,都有资格在防线立足!”王龙却不看他,坚毅于那淡然的神情中凝结,出奇的冷静。“放心,只要我王龙还活着,就不会看着他们白白死去。”
“你快闭嘴吧!”
男子不忿的冷哼一声,目光投向了远方。就在他们说话间,远方的漫天而来的人影,已经开始降落。男子神情渐渐悲伤起来,怒气也在双眸中积蓄起来。
“看你能耐的,就你一人能护的住?到头来还不得我们给你擦屁股!”狠狠骂了一声,男子一挥衣袖已经转身离去。
王龙同样看向远方,嘴角泛出一丝苦涩。
不会救援是从他嘴里说出的,可真要看到这些孩子身临险境,孤立无援,谁又能对他们的死亡,不管不问呢?他们这些做长老的,坐镇御妖防线为的便是守住防线,不让妖族突破入内,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平日里,双方的大型战争虽有爆发,需要他们这些长老出手。不过,似这样的大战,总得数年才会爆发一次。
可事实上,他们根本清闲不下来。不护佑宗门弟子还算什么长老,那他这一身的伤痕又从哪来,难不成是他自己刮的?
……
一排排简陋朴素的矮小石屋,围拢着一座高大的建筑的同时,也向这四方扩散着。在边缘地带,还能看到正在忙碌营建驻地的恒天峰弟子。一切都是崭新的,这座驻地正是为了迎接即将投入战场的宗门弟子,所特地建造的。
负责接待的弟子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空中有人落下,便连忙迎了上来。不过很多人的注意力并不在此,而是被那驻地中心的那座高大建筑所吸引。一个个好奇的望着,挪不开眼。
那是一座由泥土粘黏,巨石磊建而成的庞然大物。明明是房屋型设计,偏偏就高耸入云,比山峰还要雄伟,任何人站在下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其上该有的阵法,禁制通通都有,但全部都是简单暴力显现在外。如此倒是与周围的石屋相辅相成,一样的粗糙简陋,一样的毫无美感,就像是赶工完成的临时住宅一般。
“师姐?这是……”卫誓忍不住的发问。一共数十名恒天峰弟子引路,而他身边恰好就有这么一名女修。他实在无法理解,在御妖防线如此简陋的地方,何必要费时费力的营建如此一座高大建筑。有这个时间和人力,干嘛不把那些石屋建的宽敞精致一些。
这一问,倒是问出了众人的心声。顿时周围便有无数道目光,带着疑问汇集过来。
女修对着卫誓轻轻一笑,尽管一路沉默,却是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好脾气。“那就是你们现在要去的地方。”
微微一愣,卫誓倒没有立时追问,脸上始终保持着恭谦姿态。眼前的师姐看上去年岁不大,修为不显,比自己还要矮上一头。但卫誓心里清楚,宗门曾在大劫之前召回所有弟子,直到大劫结束,才再次遣派人手驻扎。换句话说,此时负责引路的这位师姐,跟他父亲卫宗,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物。
话音落下,师姐已经抬头向前望去。
“你可以把这里,当做是宗门的承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