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还是熟悉的黑夜,还是熟悉的地方,还是熟悉的格局,
一切,都是那么的寻常。
不对,还是有一点不一样,
这个屋子里,少了一个拿着水刀乱砍乱挥的大叔,还有那剥不开的水雾。
“咚……”
“咚……”
一声声低沉且沉闷的声音在不断响起,
忽慢忽快的,却很有节奏,
宋词咽了咽口水,上次是直接“死”这了,现在没“死”觉得心脏受得压迫也不小。
毕竟,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女生,和喜欢自己的女生!
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处一室!
好吧,这里是客厅,但意思也差不多不是?
“唔……”
麻衣睡在暖炉桌的一边,枕着宋词的枕头,睡得很是香甜。
本来她是执意要垫着围裙睡的,但当宋词拿出自己的枕头和被子后她转身就把围裙丢在了厨房,也不到房间睡,直接缩在暖炉桌里睡了起来。
毫无防备的那种。
宋词相信,自己要是想做些什么的话,应该是不会被怎么样的,这从麻衣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就可以看出来,她对自己的好感度,高的有些离谱。
宋词僵硬地把头转向,把视线又挪回来了数位屏上,
拿笔的手,微微颤抖。
接着继续开始画自己的画,但就连一个人体他都掐不准,不是画歪就是画岔。
然后下一刻,不可控制的,脑袋又挪了过去。
“噗~真丢人。”
“你还能有点出息么?”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小马褂,下身是黑色的短裤和皮鞋。
“你?”
宋词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男孩,他可是一直以为男孩只能在那个空间里的。
然后他看到了男孩穿的皮鞋,微微皱眉。
虽然是瓷砖地面,但宋词就是冲着它好收拾,不会像榻榻米那样,所有才用的瓷砖,但这并不代表别人就可以穿着室外鞋踩在上面。
“去玄关把鞋脱了。”
“???”男孩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这么神秘的开场,迎面来一句把鞋脱了?
“我是……”
“去把鞋脱了。”
“我是来……”
“住嘴,先去把鞋脱了。”
男孩深吸一口气,又走回了暗处,再走出来的时候脚上就只穿了双白色的短袜。
“可以了?”
宋词点了点头,然后他发现,时间被停止了。
条件反射地拿出怀表看了看,指针还是一样的,没动,这次秒针甚至连颤都没颤。
“别看了,是我干的。”男孩说。
“干什么?”宋词瞪大了眼睛。
“…………”男孩,
“别扯皮,我是来和你说正事的。”
宋词瞟了他一眼,完全不感觉这个出场多次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矮个能有什么正事要说的。
男孩见宋词一脸,“就你还正事?”的样子,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想加重一下自己待会说话的分量。
“你又不是老大爷,还能咳出痰来?”宋词边说边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小心脏。膈应了一下,舒服多了。
我招你惹你了?
你自己刚刚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现在仇人“唰——”的洗白了,春心荡漾把持不住的时候又把气撒我身上?
亏我好心提醒你!
再见!
想着,男孩慢慢地往阴影处退去。
“说啊。”宋词催促道。
男孩又深吸一口气,牙气的都在打颤,但还是开口道,
“你打算去救他?”
“不知道。”
宋词回答的有些含糊,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
这种感觉用一个比较容易让人理解的方式来说是这样的,
你走在沙漠里,很渴,但只剩一点水了,突然被半路杀出来的一个人抢走了,你一路追,终于追到了他,正当你准备海扁他一顿教他做人的时候,你发现那个家伙旁边还有几个小孩子在眼巴巴地看着你从他们那抢回去的水。
很尴尬,你不管是抢不抢都会有一种罪恶感,
抢了,哦豁,你见死不救。
不抢,你也清楚这么点水救不了所以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你更没能力去给别人施舍些什么,你没那么高尚,你和他们一样,只是想活下去,而且这水,本来就是你的。
明明受害者是你,但你现在被迫在“见死不救”和“好人”里面选一个,
真有意思。
“我劝你最好别去。”
“去看一下,还是有必要的吧?反正我也不会亏。”宋词说,他做出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去看一个杀过你的人?”男孩笑笑,“你心是真的大。”
“怎么说也共事了几年……”宋词小声说。
他一向是没有什么立场的,遇到不顺心的事会烦躁,严重点还会骂街,但都是过一天不到就忘了个干净,
什么世态炎凉,人心叵测,他都不会去管,一是懒,二是“我该怎么去管?”
至于选择,除了漫画是自己选的,其他没有一个不是到最后才逼着选的,
他想平平淡淡的生活,没事画画自己乱想的故事,做人处事方面就顺其自然,不去想那么多,也不知道怎么去管那些在自己眼里看着有些不舒服的事情。
有时候他也会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有什么办法?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你的事我不想过多去参与,爱怎么做是你的自由。我来只是想官方的提醒你,即使时间的逆转,也无法改变因果。不要想着自己有了操控时间的能力就可以无法无天,又或是去做个救世主。”
“我没想过。”
“那样最好!记住,你只是一条侥幸的不能再侥幸的鱼,既然从河里出来了,就不要再想着去掺和河里的事情,你要做的,只是在渔夫的捕杀下活着。”
“渔夫?”
“嗯,不管你是想当条咸鱼还是什么,只要你安安静静的,别想着去搞事,渔夫会把你当做一条死鱼的,他们对不新鲜的东西不感兴趣。”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男孩双手环着,像是在斟酌,“我只是想看看你这条鱼……还能在岸上蹦跶多久。”
“如果你死了,我就等下一条,反正鱼多的是。但起码现在,我和你是同一边的,至于她……我就不知道了。人心这种东西,你、我、都不擅长。”
男孩笑了笑,转过身,一步步地走进阴影。
宋词低头看着手上的怀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宋词的注视下,
“哒……”
秒针,走动了一下。
…………
黑暗中,一盏盏灯在逐渐燃起,
火苗摇曳着飘在空中,是灰色的,
身穿黑袍的三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们各取了一盏灯拿在手里,
灯在他们接手的时候就发生了变化,
三人走到一起,
“又有一个怀表不见了。”
如果宋词在这里,一定能听出,这个声音就是之前承诺要带他去黄泉走一遭的老者。
“嗯,这次不知道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凯撒说,语气充满厌恶。
“希望是个明事理的人。”智子叹了口气,“回去加强各区对时间流逝的监控,发现不对的立即上报。”
“这又会是一项很大的工程。”老道抚了抚长须,摇了摇头,“我们堂堂修炼者,难道就没有更高效的方法来查了吗?”
智子叹了口气,“只有这个蠢办法了,各自回去调摄像头吧,发现对不上的时区就上报通知。
时间的操控者……都有能力能闹出很大的乱子来。”
“这次又是个先天性的?”凯撒问。
“也可能是后天,只不过他逆转了时间,所以怀表才会在今天消失。”老道说,他是这里资质最老的一位。
“后天的可能性比较大。”智子说,“先天觉醒对于时间的掌握不够熟练,只要不是世界级的逆转我们应该能够有所察觉。”
“要是某个组织里面的觉醒者呢?”
“凯撒,贫道怎么觉得你总是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
“我只是对最坏的打算做出预期。”凯撒也不生气,现在没人有功夫去说笑,“不要忘了上次埃及的那位。他把整个埃及冻结了一个月!想想看那个时候造成的损失吧!我们必须重视!”
“这个我们知道,老道的意思是,或许我们可以拉拢这次的觉醒者,有了操控者的加入,我们能轻松一点。前提是……他愿意听我们的。”
“未必,这也只是贫道的遐想,那些‘岸上’的家伙不会那么容易帮我们的。还有那些所谓的‘时溺者’,他们有很大的优势,会先一步给他们洗脑,让新的觉醒者成为傀儡,时间的傀儡!”
“对了,你们那里的怀表还剩几个?”凯撒问,“我这里只有一个了。”
“贫道这里也还剩一个。”
“我这里还有三个,日本还没有出现过时间属性的觉醒者。”
三人又一次陷入沉思,
怀表也可以说是他们的倒计时,只不过那是开战的倒计时,而不是死亡的。
“先回去吧。”老道说。
其余二人没有异议,现在首要任务是回去监视时区,而不是在这纸上谈兵,
随即,三盏灯依次熄灭,这个空间也恢复以往的黑暗,只有一束光在中间照亮。
但下一刻,一个个金银色的光点在此处聚集,
灰色的火苗也又一次燃起,
当光点汇聚成型的那一刻,摇曳的金银色火苗停止,时间又一次凝固。
黑袍人手提一盏金银色的灯盏,
手在虚空滑动了一下,
周围的一切开始倒转,
三个有些虚幻的身影在一点点恢复,他们先前的对话像是黑白的录影带一样重新开始播放。
“又多了一个……抢食的……”
黑袍人喃喃着,消失在了这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