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不记得了啊。
老道有些意外,但当他听到凯撒说和人有约这一句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了。
“贫道也记起来了!”
安倍和凯撒不解地看着他。
我们都在这说不记得,你一个记起来了的凑什么热闹?
“不对不对,贫道的意思是:
贫道记起来那天忘记了什么了!
呃………也不对。
总之就是那么个意思。”
老道喝了两口茶,有些激动,
“贫道记得那天晚上要带梦媛去看烟花来着,之后她一连好几天都在生闷气,明明记得带她去了的啊,可那天晚上的事情又想不起来了。
看她反应,难不成没带她去?”
老道摇了摇头,
他这样子真的像是个因为自己孙女不懂事而感到头疼的爷爷,
然后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抬头,
“哦,对对,还有还有,那个‘十二时’的小娃娃,贫道也想不起来怎么认识的他了,还帮他了一个老大的忙嘞。”
安倍点点头,这就对了,她的猜想没错,
“历史出现了空白,可我们的‘幕’却没有反应。
应该是有‘时控者’回溯了时间,修改了历史。
但‘幕’检测到的可能性太小了,如果那个‘时控者’只是单纯的想试试看而使用了‘回溯’,那真是………”
安倍叹了口气,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说出了下面的话,
“而且这种世界时间的修改我们也没办法查,毕竟那是一段不存在的历史。
准确来说,它其实还没有出现,但就已经结束了。
可他还是改变了什么,造成了我们记忆里的空白。”
“先不管这个,我叫艾伯特去问问其他‘幕’的持有者。”
说着,凯撒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牌,离开了屋子。
老道磨砂着手里的‘幕’。
这能算是个老物件了,光从存在的时间来看也有半个世纪了,但它正在起到的作用却没有几次。
这个办法也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一段被抹除的历史,除了“修改者”,没有人能记得那段消失的历史,就算是同为“时控者”的人也不行,这是一张单人的回程票,
而那段被修改的历史,最终会覆盖住最初的历史。
没有人会察觉到历史被修改了,而外界也将“既视感”列入了大脑对一些景物的过分补充而造成的错误认知。
说真的,一开始或许还人心惶惶的,但到了后来,后面出现的“时控者”开始本分起来了,那种大范围的失控也没有再发生,大家也就不再在意这个了。
而这个东西,其实也就是个保障措施,也就是看看能不能那么幸运,撞上哪只死耗子,可撞上了又能怎么办呢?
再回一次?
终究只是死循环,在“时控者”面前,他们主动的机会很少。
没过多久,凯撒就从外面走了回来。
“最快半个小时后他会给我答复。”
凯撒说,但他的脸色有些古怪。
“你怎么了?”老道问。
凯撒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两人,
“我刚刚在叫艾伯特去查的时候问了他记不记得一月一日的事情。”
“哦,然后呢。”
老道不以为然地喝着茶,
问了能咋?
还不是一样。
“他说他记得,那天他难得下厨,和他女儿在一起准备火鸡,弄到很晚,可最后还是没吃到火鸡,烤太久了,焦掉了。”
凯撒木讷地说道。
艾伯特记得,他为什么会记得?
凯撒想到了那个白裙女孩,但艾伯特那时又说“‘一秒’都没用过”。
还是说他骗了自己?
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时候吃火鸡?”老道皱了皱眉,“不对吧?贫道怎么记得是那个什么感恩节的时候才吃火鸡么?
诶,等等,你说啥,女儿?
艾伯特那娃娃都有女儿了?!”
“养女。”凯撒说。
“哦,那就好,吓贫道一跳。”
老道长舒了一口气,喝了口茶。
随即,
“噗———”
喷了出来,
“他记得?!
他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儿?!
他怎么会记得?!”
“我也不知道。”凯撒摇摇头,然后将视线转向安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安倍只是摇头。
她不是他,刚刚对于“回溯”的猜想也只是一时的灵光一闪,但你要她再处理一个更复杂且毫无头绪无从查起的问题,那就真和瞎猫撞上死耗子的概率一样了,这得看缘分。
凯撒叹了口气,许久没有感受到面对“时控者”的那种无力感了,原来的“时控者”都挺本分的,怎么现在又闹腾起来了?
抿了抿嘴唇,有些干,端起茶碗,正犹豫着到底喝还是不喝的时候,他看到了坐在对面抚着山羊须的老道。
凯撒撇了撇嘴,他倒不指望自己这三人能想出什么来。
要知道,这不是在查案子,没线索给他们找,完全凭猜测和感觉来的,这要怎么查?
喝了口茶,
嗯,
还是不喜欢茶的味道。
其实说完全没有线索也不准确,他们现在有的线索就是:
可能有“时控者”逆转了时间,而这个“时控者”逆转时间的时候他们三个可能在现场,但却没来得及把“幕”毁掉,所以“幕”才没有反应。
也有可能那个“时控者”是和自己一边的,这种情况是最好的,因为那个“时控者”应该不久就会来这里和他们汇合。
老道突然问向安倍,
“梦媛那丫头现在在哪儿?”
“她见过‘十二时’后就回去了。”安倍说,然后眼前一亮,“她没回去?”
老道呼了口气,眉头紧锁。
糟了,
那丫头要是没回去,什么人会让她用到“世界回溯”?
手在空中不断挥舞,画出一道道转瞬即逝的笔画,随即手一推,把讯息打了出去。
没一会,接着那道金光的消失,凯撒手里一直拿着的那张纸牌燃烧了起来。
将纸牌放在手中,也不怕火焰的高温,凯撒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老道和安倍静静地等待着。
大概一分钟之后,凯撒睁开眼,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一个人有‘既视感’。”
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凯撒虽然有点坐不住了,但他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只好等老道那边的消息回来。
三人就这么坐着,不说话,也没心情去说话。
历史被修改了,即使在现在看来没什么大碍,但想想之后会起到的连锁反应和未知变数………
未知的东西,才是最让人惧怕的。
就像藏在黑暗里的毒蛇,伺机而动。
这一次等的比较久,不过那道金光终究还是飞回来了。
老道阅读完上面的信息之后长舒一口气,但安倍见到这一幕却依旧紧锁着眉头,这证明也不是祝梦媛做的,那会是谁?
“也不是她?”
老道点点头,
“不是。
不过好在那丫头没事,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像那两位交代。”
和老道的心安不同,安倍有些急了,开始咬手指甲。
那又是谁?
又能是谁?
又可能是谁?
那个人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逆转的时间还是说只是为了实验能力才使用的“回溯”?
这几个问题不断在安倍脑海里闪现,
至于最后一个猜想,肯定希望是后者的,但是,让自己的期望来决定未来还是太草率了。
“刘老道,您说您帮了‘十二时’一个忙?”
“问这个干嘛?”老道不解。
“说说,帮了他什么?”
“哎哟,放心好了,神子。
贫道看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他什么品性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话说到最后,
老道却又开始不确定起来,
不是他不相信宋词,而是这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身份还那么特殊,虽然自己都把那个术法交给他了,应该没错,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你觉得会是他?”
安倍摇摇头,
“不是觉得,我只是想把所有可以找的隐患都清查一遍。”
“行吧。”
老道抖了抖衣服,他倒是不太怕这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就是他的道,什么事得到了跟前来他才会想办法。
所以在得知祝梦媛没事之后,他就不是很上心了,现在国泰民安,也没什么要操心的,其实他觉得要不是“时控者”,他们这些老家伙也不用这么折腾,可能早就退休了。
老道想了想,
开口道,
“那是晚上吧,应该已经凌晨了。
正准备休息,突然有人给贫道发了封信,用的还是我只教给梦媛过的术法。
我当时纳闷啊,梦媛那丫头不是就在楼上么?
能有啥子事儿?
我就上去问了,结果还被那丫头数落什么‘进房间不知道敲门’。
嘿!
那女娃娃,小时候光溜溜不穿衣服的样子贫道都见过,不就是进个屋么?
用得着动那么大的火气吗?
娃娃长大了真是越来越难教了,贫道这心都寒了哟。”
老道摇了摇头,喝了口茶,咂了咂嘴,真有种菊花枸杞茶入喉,心隐隐作痛的调调。
“唉。”
然后,老道茶喝完了,也就不说话了。
抬头看着两人,
安倍和凯撒也看着老道。
“你们看着贫道作甚?”
安倍叹了口气,提醒道,
“刘老道,我们刚刚在说您和‘十二时’的事情。”
“哦哦哦,你瞧我这脑子。”
老道捂着额头,
歉笑了两声,
“呃,那个,贫道刚刚,说到哪儿了?”
凯撒翻了翻白眼,
“你说你收到‘十二时’的信,还是用你只教给过您、孙女、的术法发的。”
老道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顺着凯撒的话说了下去,
“其实不只是梦媛,那个术法贫道一共教给过四个人,当然,也可能是同门,但贫道的同门都坐化的坐化,还有些在渡劫的时候陨落。
总之没几个了。
至于那四位,一位是贫道的老朋友,许国安,还有两人是梦媛她爹娘。”
听到“许国安”三个字的时候,安倍眼里闪过了一丝追忆,随后是苦笑。
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别人念过你的名字了,国安。
老道自然看见了安倍苦笑的样子,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摇头,何必呢?
然后继续道,
“而这四位里,三位已经走啦………
就梦媛那丫头还在贫道身边,贫道当时去也是抱着念想的。
因为术法指引的方向是这儿。”
老道指了指地下,
“日本。
我还以为是那小子没死呢。”
老道也有些忍不住了,说话有点带哽咽,
“结果见到的是个‘时控者’,还是‘十二时’。”
说完后,老道也苦笑了一下。
可以看出,他当时其实还是很希望是那个人的,但可惜了。
凯撒倒是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突然情绪就这么低落了,许国安这个人他听自己父亲提起过,是个很厉害的人,但这俩人和那个许国安之间又有什么故事就不知道了,而且那人早就去世了,
他现在关心的是后来怎么样了,
于是催促道,
“后来呢?他让你帮他什么?”
老道抬起头,
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轻笑了一声,
说道,
“他啊,
他让我带他去一趟,
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