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前面有七皇子与谢三的讥讽之词,庄少容还止不住满脸怒气,临走还要骂上一句“卑鄙小人!”逞一逞口舌之快!
三人全数走掉。
张元诩抬首看着碧蓝天空惨惨一笑,木讷的往国子监外头走。
他亦知道,紫霞山出歹人的事情,皇家必定会为保颜面,捂得死死的。
只是,他还能做什么去挽救自己的前程?
这日从国子监回来,玉珩坐在书房中就开始默写春闱的试题。
他要这个试题人尽皆知!
科举试题泄漏,这罪名,可以断掉太子的一只臂膀!
他若没记错,今年春闱的卷子,就是内阁大臣苏缉熙和翰林院的几个庶吉士出的!
玉珩心中所想,笔下所写,很快,就把所有的试题给默了出来。
看着手中的纸张,他满意一笑,正欲唤宁石进来,墙角的桃花跃入他的眼中,那桃花灼灼盛放,如同那人含笑的眼睛。
那人说,七爷,一念善,吉神跟,一念恶,厉鬼随。
玉七下意识的摸上脖子中的红绳。
良久后。
他放下了手中的试题。
天下苦寒学士读书二十余载,许多许多百姓家中整家人省吃俭用,只为让他进京赴考这三年一次的春闱。
自己若这样与太子一番恶斗,拖累成千上万入京赶考的贫寒之士,这也是在为恶罢。
玉七折了折那写满试题的宣纸,又把它给扔进香炉中给焚烧了。
邀月院内,林嬷嬷带着学好季府规矩的九娘与青草站在季云流面前让她过目。
季云流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一笑,朝着青草道:“你来自哪里?”
青草轻轻抬首看了旁边的九娘一眼,又偷偷窥探坐在塌上的季云流一眼,知道这话是问自己,垂目脆生生回答:“回六娘子,奴婢老家无锡,是无锡人。”
“我不是问你老家哪里,我是问你,东家是哪家?”季云流一面说着,一面向着九娘招手。
九娘看见了她的招手,虽见她还在说话,亦是立刻站起来,几步走到她的身边,唤了一声,“姑娘?”随即,脸上露出一副杀人放火任凭吩咐的模样。
“你且去咱们院中的厨房里头看看,自个儿喜欢吃些什么就跟厨娘说,那厨娘的手艺不错的,你去试试看。”季云流探过头去,微一拂衣袖,自顾朝她说完后,又朝她摆手,让她出去。
九娘微怔了一下又一下,最后,恭敬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出去后,站在芜廊下,看着西院的厨房门,想着季云流的话,她好半天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六娘子让她去厨房挑自己喜欢吃的菜?七皇子不是说让她伺候六娘子的吗?怎么是在这里吃上了?
九娘出去了,青草垂着首,依旧没有说话,她是景王妃千挑万选出来的,本来也许可以成为景王的侍妾……若不是景王妃说,这事儿若是做好了,日后她有机会可以成为七皇子的侧妃,她必定会想法子让别人来伺候这个村妇的!
可如今,为何、为何一进来还被这人怀疑上了?
青草正满腹疑惑,又听得头顶传来的声音,“怎么了?你还是想不起来东家是谁?连谁派你来的,都想不起来了?”那声音带着笑意,让她更加匪夷所思,冷汗淋淋。
“姑娘,奴婢、奴婢真的、真的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青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装出害怕之感。
季六眼神藐了她一会儿:“想不起来,那便先跪着罢。”
青草看见榻上的六娘子双脚落了地,站起来,欲打算出去,她伏地就哭泣道:“姑娘,姑娘,奴婢奴婢就是青草,奴婢的卖身契都签下了的。”
她若进来第一日就被怀疑上了,往后该如何是好呢?!
“对呢,还有卖身契!”季六被一语提醒,“名字可能不是你的,但那手印应该如实你是的无误罢?”
青草这下脸真的吓白了,瑟瑟发抖。
卖身契……卖身契的手印确实是她的啊!
“何必死心眼,一根筋呢。”季云流不去看她脸色,微微抬了首,“怎么不去想想自己日后有可能会真的生不如死?”
青草豁然抬起头,刚想再说什么,看见季六已经迈出正房走了。
她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也一直想不出这个六娘子会用什么法子对付自己。
为何呢,她为何进来第一日就被怀疑上了?到底是哪里自己做错了?
九娘进了西厨房,一目望见八仙桌上满桌的菜色。她身为皇子侍卫,每日随时候命,平日里大都以白面馒头配水为主,这么多菜色看得她眼花缭乱。
红巧与夏汐亦在厨房,正在往食盒里装菜,看见她进来,红巧一笑:“姑娘让你过来啦?你来这里先坐着吃罢,咱们先去给姑娘送了午膳,伺候了姑娘用膳,就回来了。”
说完,把夏汐递来的食盒提来起来,走了出去。
夏汐看着呆呆站在门口一脸傻乎乎劲的九娘,噗嗤一笑:“你莫要担心,咱们姑娘待下人可好了,吃穿用度绝对少不了咱们,还时时会有赏,只要咱们规规矩矩办事,姑娘绝对不亏了咱们的,我也要送午膳给姑娘,你先吃罢。”
说完,亦是提着一篮子吃食,从她身边走了出去。
九娘脑中就跟装了个水磨盘似的,一脑子的疑惑怎么都停不下来,转得她自己头都晕了。
七皇子让她来伺候六娘子,本以为要上刀山下火海般的舍生取义,哪里知道就是在这里一起吃吃喝喝?
红巧在芜廊下遇见季云流轻轻“呀”了一声,连忙迎上去:“姑娘,您怎么出来了。”
季云流随意的说:“今日天气好,在院里用膳也挺好。”
“那好,姑娘先且等等。”
红巧话落就喊婆子过来支桌子搬凳子。
春风阵阵轻抚,花香鸟鸣,舒爽惬意,封建社会这样的高等的混吃等死享受,确实是人生一大快事!
青草浑浑噩噩的跪着,不知道跪了多久,只觉得天色都已经不早,她乃是景王府出来的陪嫁丫鬟,比那些寻常人家的姑娘都要娇贵,哪里经得起这样的一直跪,正欲昏厥之际,感觉到身后九娘跟着季云流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