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云长生翻滚着出了大帐,饶是夏九幽在如此愤怒的情况下,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他冷声道:“墨影!”
墨影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夏九幽的面前,他低下头,跪在夏九幽面前,哀求道:“主子,是我的错,我的错。可我真没想到呀。小公子这么大的脾气呀。”
“哼!”夏九幽冷声。
“主子,不对呀,小公子真的只是一个乡下丫头?”墨影悄悄抬头,看着夏九幽只是冷着脸站在那里,并没有阻止他,接着抱怨道:“我看小公子比公主都还傲气。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底气。连八公主都求过您收她做贴身侍婢。”
说到这里,墨影看夏九幽也没有喊他出去的意思。
他只得接着编排云长生,轻声道:“我刚才看到您让小公子做贴身侍婢的时候,小公子手都有点抖了。刚开始我还以为那是小公子高兴,现在想来小公子是气的。为何小公子会如此生气呢?”墨影抬起头来,他絮絮唠唠说了些什么,自己都有点不知道。
他感觉他现在这嘴碎得有点象将军府后院那些闲磕牙的长舌妇,想到这里他秀气脸宠有点发红。他那两条飞扬的柳叶长眉也耷拉下来。
“你现在问我?不是你出的主意吗?”夏九幽慢悠悠地道。
“主子,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忘记咱们小公子她不是人呀。不对、不对,她不是一般人。她自然就跟一般人想法不一样。”
“她除了调皮点,有什么不一般?”墨影一愣,看着问得认真的夏九幽,他忽然明白过来。
是啊,这最一般的人就站在那里。
他们主子以为一个九岁的小姑娘,从太子和三皇子手中抢军粮是平常事。
从千里之外来信阳救他是平常事。
而发现陈军来袭,施巧计瓦解陈军士气自然更是平常事。
还有小公子讲的那些精彩绝伦的战争故事,如此种种,都不过是平常事,顶多只能算是有点调皮而已啊。
墨影只想抚额,他这是发得什么神经,去管这两妖孽的事情。
他想起来了,他们的主子那是两岁就在森林中称王的存在。
是三岁就开始组织自己势力,是四岁已拥有上万暗卫的人。
是五岁开始谋划怎么接近皇室,是九岁设计谋救了皇上的人。
这样的他们主子,怎么会觉得小公子做的许多事,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小姑娘做得出来的呢?但事实是,小公子做的这些事情,别说小姑娘,很多大人也没这本事呀。
哎呀呀,不说别的,就是小公子在军中讲的那些故事中,所包含的兵法奇谋,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第二个小姑娘能说出来。
他墨影别说九岁时,就是九十岁时,也没法跟小公子比。
这样的人那真不是人呀。
那就是妖怪呀。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做奴婢呀。
想到这里,墨影突然想扇自己一巴掌。
他这是什么脑子,出得什么馊主意?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没想到过,象小公子那样才华横溢的人怎么可能甘为人奴婢?我错了!请主子责罚。”
“你是说让她做我的贴身侍婢,是一种污辱。”夏九幽冷冷问道。
“是。”墨影不再说什么了。
他发誓,他再也不要在这两人的事上多嘴了。
这两都不是正常人呀。
墨影正在那里做着自我捡讨,就听“咔嚓”一声,营帐中的饭桌碎了。
夏九幽气恨道:“你不是说很了解女子吗?你!你!”
夏九幽来到墨影身边,伸出长腿,一脚踢出,墨影就象流星一样从他的营帐中飞了出去。
魏兴正等在帐口,他有些军务要和大将军请示。
没想到,他就站这么一会,军帐中先后飞出了两个人。前一个是军中的红人黑阎罗楚先生,撞歪了他的头盔,算了,他忍。看在他是他的救命恩人的份上。
又一个人从大帐中飞了出来,他是倒飞着出来的,正好撞到了他的黑脸上。撞得他倒退出好几步,坐倒在地。
这个是大将军的亲卫,他还是只能忍!
就算是他是将军,可大将军的亲信他不想惹。
只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得求人家帮忙。
他看着憨,其实骨子里很精明。惹不起的人,决对不能惹!
他还听到了桌子的碎裂声。
看样子大将军此时脾气很不好呀。那俩是和大将军是亲近之人,都被踢出来了。他的军务还是等明早再来说,过一晚上,大将军这脾气也应该消得差不多了!这会子过去,没准也会被大将军踢出来。
他身子重,轻身功夫不好,滚起来,没有他们俩便利呀。
魏兴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走开了。
云长生滚出了营帐后,随便找了个蔽静的小树林,就瘫坐在地。
她双手抱头,将头埋在双腿上,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她越哭越伤心。
想到自己在这个异世,无依无靠,艰难求活的处境,一种自伤自怜之意涛涛而来。
想起她的第二次人生竟是比前世还要艰难。
前世的她因病痛,随时面临死亡。
而这一世她也同样随时面临着死亡。
丫的,她这是什么命。
就在刚才,她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慷慨激昂,表现出宁死不为奴的傲气,只因为一个很简单的原因,她没有从夏九幽的身上感到杀气。
竟然他并没有打算杀死她,她当然可以表现出足够的慷慨激昂来。
当然如果夏九幽有了杀意,她也可以做一阵子他的贴身侍婢。大丈夫尚且知道能屈能伸,她一个女子有什么不可以。但是她会择一个最好的时机,杀死他。
在这里,逼人为奴,和逼人为娼,是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如果真到了她与夏九幽生死相博时,就算是在最好的时机发动,她最多也只有二成机率活下来。
虽然这种最坏的局面没有出现。
可她就是很难受呢,她非常难受。
云长生一边哭,潜意识也不太明白她为何会如此伤心?
闻人谷,赵定海看见了她心情不好的样子。两人找了几个华夏族人围在四周。过了片刻冉琨和百里扬也走了过来。他们刚想进去看一看,问一问,就听到了云长生的哭声。
冉琨很想冲进去。
“二师弟,我们还是先不要去打扰小师弟了。有的时候,哭一哭并不是坏事。”百里扬温和道。
“怎么不是坏事,小师弟从大将军帐中出来后就哭成这样。肯定是大将军责罚小师弟了。哼,小师弟救了大将军的命。但现在大将军却把小师弟气成这样。这是为什么?狗屁的大将军!这就是白眼……”一只大手捂住了冉琨的嘴。
百里扬恭敬朝着一个方向施了一礼道:“大将军!”
冉琨听到这个称呼,却没有在背后说别人坏话被人听见的害怕。
他粗鲁地拉开了百里扬捂上他嘴的手。
冉琨恨声道:“大将军,你为何惹我小师弟哭。我小师弟有哪里对不起你。为了救你他日夜兼程,中途还被一只大鸟刁走了。可现在你没事了,陈军也赶走了,你是不是以为可以卸磨杀驴了。你这种人怎么配当大将军,你就是……”
冉琨的话嘎然而止,百里扬已经点了他的哑穴。
二师弟太莽撞了,有些话不是他能说的呀。大将军不是好脾气的人,惹怒大将军,二师弟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出人意料,暮色中那道修长高大的身影并没有出言喝斥冉琨。
百里扬只听到夏九幽淡淡声音传来:“你们都退下吧!”
冉琨被百里扬扛走了,赵定海被闻人谷拖走了。
众人退散了,从林子中传出的断断续续地哭声就显得越发明显了。
夏九幽皱了皱眉头,闪身来到云长生的面前。
看着抱着双腿在那里哭得很伤心,显得有点可怜的小姑娘。他那张永远冰冷的脸显出一种愧色来。
夏九幽这辈子还没有给别人认过错,道过歉。要想他向云长生认错,他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他咳了咳,缓缓道:“你不愿做我的贴身侍婢,不做便是。你哭什么?”
云长生听到这道声音,猛地抬头,看着夏九幽冷声道:“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
看着还是立在她面前的夏九幽,云长生站了起来,疑惑道:“我哭与不哭这等小事,难道也做不了主?”
她把脸上泪痕一擦,接着冷声道:“这里虽然是我先来的,但你是大将军,你狠你霸道。我一个乡下野丫头不跟你争,这片林子让给你好了。”说完,她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