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生把冉琨和百里扬也叫了过来,和迷风的兄弟们风风火火吃着烤肉。
迷风看着对面正亲自给它们烤肉的小姑娘。
小姑娘麦色的肌肤透着活力,个子比起上次见到她时又长高了不少。弯弯的长眉下一双灵秀澄亮的大眼,不笑得也带着三分笑意。
此刻的她正与对面两个少年笑得脸颊两个梨涡显现,两缕鸦羽似的头发跳皮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拂动着。
她一袭淡蓝色的宽大长衫,映衬着她飘逸出尘,在夏天轻风的吹拂下,衣袂飘飘,似要临风化去。
迷风觉得这个小姑娘比隔壁山头的那只大母鹰还要好看些。
可惜这个小姑娘死活不愿让它带她走。
要是能把她再拐到迷雾森林中去,就好了,只要天天能吃上这样的烤肉,那是比当皇帝还要爽的日子啊。
迷风一边愉快地吃着烤肉,一边忧郁着。
夏九幽正在书房中批改奏折。
现在宫中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了。
太子和三皇子斗得不可开交。
而兆皇态度暖昧。
他在太子和三皇子两人争斗中充当起和事佬来。
一方势头强一点,他就帮一帮另一方。
总让两人斗个棋虎相当,他才看得满足。
夏九幽想到这里,深邃的眼眸看向窗外。他的目光略过蔚蓝的天际,看向后院那株高大的凌霄树,想起那天那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那棵树上的嚣张身影来。
他突然冷声道:“暗影,把夜影送过来的折子给我拿过来。”
“是。”
一份厚厚的奏报摆在了夏九幽的案桌上。
从云长生几点睡的,到她几时起得床。从她早上吃得什么早饭,到她什么时辰做了什么事,去了哪里,说了什么话等等。
自然这些都是云长生让夜影听到看到的。
如果不想让夜影听到看到,她会悄悄设下阵法。这几年来,她经常向百里扬请教阵法机关知识,
她的阵法设得越来越好。
真正最好的阵法就是不让人察觉出已然入阵。
云长生和百里扬两人关系也因此愈发亲厚起来。
夏九幽看到折子上云长生几乎每天都到百里扬的百里阁去。
而她在书房中与百里扬一说话经常是一二个时辰,他两道长眉皱了起来。
“月影,小公子这一阵子每天都到百里阁去吗?”
“是!”月影恭身答道。
夏九幽把手中的折子往案上一扔,站起身来,冷哼一声道:“我每次叫她过来,她不是说忙,就说身体有恙。偏偏每次军师邀她,她没有一回不去的。这……这!”
夏九幽面色冷冽,可又不知如何是好。
这不是上阵杀敌,生气了,看不顺眼了,杀了就是。
月影看着一本正经吃着醋的夏九幽,把头低得更低些,拼命压住就要喷出口的笑意。
主子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而小公子今年不过才十二岁。
女子出嫁最早也要十五岁。
况且小公子与主子的地位那是天渊之别。
就算刨开这些不算。
连他们这些做侍卫的旁人也看得出来,小公子与他们主子并不亲近。
崔福是过来人,不只一次跟他们叹气。
其实不用崔福多说什么,他们这些大将军的亲卫也能看出来。
小公子并不喜欢他们的主子。
主子为了能得到小公子的生日礼物,竟破了他不办生辰的规矩。
但是为了小公子能记得他们主子的生日,为了小公子能送大将军王礼物。管家崔福可算是连老脸都豁出去了。就差求小公子送点象样的好礼物了。
为了这生日礼物一事,崔福可算是操碎了心,连头发都白了好多根。
小公子送了二回生日礼物给主子,这还是崔福跑了几趟,提醒了许多回,小公子才勉为其难送的礼。
真不知道小公子是怎么想的?
他知不知道,现在邺城有多少人想送礼给主子而不得其门而入啊?
第一回送礼时,见崔福崔得急,小公子随手从桌上拿了个砚台给了崔福,连面都没露。
第二回,崔福提前一个月就每天告诉一回,让她提前备点象样的礼物,并一再要求,无论如何必须露面。
这回云长生实在没法了,只好亲自写了一首诗,并配了一幅牧童酣睡图交给了崔福。
这回小公子到是来夏王俯晃了一圈,前后不过坐了一盏茶的工夫,就匆匆走了。
崔福拿那幅画时,见其上之字灵秀飘逸。边上的配画,虽只有廖廖几笔,却意境悠远,小童和老牛画得维妙维肖。特别是停在牧童头顶的两只小雀活泼淘气。山中野趣尽显。
看到这幅画,崔福老怀大慰,心想这次小公子可算是用心了。
那画上的是诗是这样写的:
夏聚来相庆,九分醉陶然。
幽静入梦香,不期鸟惊觉。
要与观江月,来之尽开颜。
烦意再无阻,我心乐无忧。
当崔福把这幅字画交给他们主子时,月影见他们的主子神采飞扬起来。
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们的主子和平常也没什么区别,依然是一张冰块脸,可他们这些常年呆在主子身边的人,就是能看出,主子心情很好。
当时就要亲自把这幅字画挂在了正厅,但他手快,帮忙给挂上了。想到这里,月影又想抽自己嘴巴了,他当时怎么就这么手欠啊。
他兴冲冲挂完字画之后,恰逢邺城第一文学大家雷如年过来贺寿。
见到了正厅的这幅字,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其它客人,刚开始还有些奇怪,看得两遍厅上的字,也都大笑起来。
雷如年见夏九幽一眼茫然看着他们,遂似笑非笑问道:“不知厅上的字是何人所作?”
当时他们的主子已知有些不对,但只得淡淡道:“是我一个小友所作!”
“哦,那就难怪了。你这个小友倒是个妙人呀!”
“何出此言?”
“嘿,嘿,原来是小友,难怪与夏王会如此随意!”
他见夏九幽还是一脸茫然,遂指着每首诗的第一字,读道:“夏九幽,不要来烦我!”
念这一句话时,雷如年还似模似样的模仿一个闹脾气的小童的语气。又惹得厅中的客人一阵大笑。
此次事件之后,他们夏王的脸黑了很久。
崔福被罚洗了三个月的茅厕倒三个月的夜香。
而自高奋勇帮主子挂那幅画的他被罚负责迷雪一年的伙食。
关键是这个伙食必须他亲自去猎,亲自做熟给迷雪吃。
要知道迷雪可是个真正的吃货,饭量很大,味口也很叼,不好侍侯。
于是他月影当了一年的猎户和厨娘。
他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怎么就那么手贱啊,干嘛那么积极去挂画呀。害得他被墨影几个笑了一年。
墨影这小子可真够贼的,明明轻功比他好,那一天,就是站在那里没动。
这小子不是早看出来了吧?!
一定是!
月影深深怀疑墨影早就看出来那首打油诗的不妥了。
那次生日之后,主子的脸就比平时更冷了。
害得那段时期,整个夏王府都处在低气压中。整个俯的下人,都怕一不小心,惹得主子动了怒,后果会很严重。
今天又是主子的生日。
这次的崔福提前二个月就开始催,天天都要到疙瘩巷走一趟,活似放高利贷来要债的。
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决定还是亲自去接小公子。
这一次可不能再出状况了。
他真是怕了小公子了!
他可不要再送什么促狭的生日礼物来消遣他们主子。那他们这些属下,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出于崔福和月影的意料之外,小公子这次居然非常配合。不但积极准备大将军王的生辰礼物,还把整个生辰礼物的制作过程,毫无保留地向他们展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