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皇太极做着他自己的打算，另一边，杨念如等却在应接不暇地接见着各类人群。

经过之前一事后，杨念如对这所谓江湖其实已起了厌倦，对那所谓江湖人更是不待见。但为凌御风，不，或是为自己，他也暂时放下了种种成见，甚在某段时间里，听着大家口中的慷慨大义家国情怀，他甚至都生出了和数年前一样的想法。

以前，当得金军初攻大明时，他们就曾幻想过，连同天下英雄一起去行保家卫国事，甚为此，他们也付出过自己的努力。但在长久的劝说无果后，他们也不得不将那一腔热血给搁下。

现在呢，不管是不是情势所迫，杨念如也一时间有了停下很久的冲动和热血，所以不管愿不愿意，他也整日乐呵呵地拉着沈杨一块四处走动，对这打打招呼对那打打招呼。且是当得自己一方人马在消息放出两日后就爆满时，他也生出了傲然得意之心，所以也会时不时就指着那还不断涌来的人群说。

“看看看看，这就是我杨念如的江湖威望，沈狗，你一个劲的羡慕吧，终己一生，你也不可能会引这么多人来投奔的。”

“这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每当这种时候，沈杨就忍不住想联合其莫玄衣马杰他们几个将杨念如给好好揍上一顿，可是每次都是好不容易才给忍了下来。

“你可别忘了，这东方一面的百人，可是由我杨念如为统帅而你们为辅的。且我相信，若是以这只不靠谱的狗为统帅的话，则肯定是不会有那么多人前来投奔的。”

“这话，你敢向着那些人说吗”

“我为什么要向着那些人说呢”

杨念如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再次挑起了沈杨的怒火，若非周采薇在旁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一齐去看他们两人的话，他真说不定就如其他人所想那样和杨念如来好好较量上一番。可在之后几天时间里，他都是在鼓动莫玄衣等人陪他一块教训教训杨念如。

“你们还能看下去”他站三人群中，将杨念如给排斥在了外边。

“那又有什么看不下去的。”

马杰自是不会搭理他的，周采薇也一直都觉他们所作所为很幼稚，所以也未生出了搭理的想法。若非被他双眼盯得有些不自在，莫玄衣也决计不会搭理他。

“你们难道还没听说吗”沈杨有些气急败坏，这三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自己一伙的，若是凌御风，现在肯定就和自己一块去揍杨念如了。甚都不用一块，他一个人就能将他杨念如给狠狠揍一顿。

一想至此，沈杨便又长叹了一声，若非自己武功不及杨念如，若非不想动手的最后被他给揍了，他又何必在这苦苦哀求

再想至此，他又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什么就不再用些功呢，为什么就要让自己落在那两人之后呢

算了，他知再想怎么多都不可能去改变现有的一切，所以他还是将主意打到了莫玄衣等人身上。

“他可自认为统帅，这里所有人都是向着他而来的。一人居了这么大的功，你们难道都不心生不忿吗”

“他确也是此方统帅啊”莫玄衣煞有介事地点头。

当日同聚海荒王崇等人的帐中之后，他们便是马上就做出了各镇一方各统百人的决定，而在决定中，因为杨念如非同一般的积极，这东方一阵便由他统帅。而他身为统帅的这段时间里，虽是未曾做出过什么大事，却也并未犯过什么错。甚因有他的四处张罗，他们几人才得以安安静静的身立帐中。

“我说你们，怎都变成这般模样了”沈杨气急。“一个个像老头老太太，哪还有一点点的拼搏上进之心不行，若你们连自己该有的荣誉都保不下的话，我又怎可能会将这么多条鲜活无辜的生命交到你们的手里”

“他们生命如何，自该是由他们来决定。再者，你若真有那时间，何不想想如何应付接下来可发生的事情”

“那有什么可想的”被莫玄衣他这般提起后，沈杨也是将揍杨念如的想法暂时搁了下来地问道，“对了，你们这段时间终日将自己关在帐中，是想出了应对之策还是凌御风他又有了什么新的指示”

“你终日跟在杨念如身边，为何他知道的事，你却不知道”

“他知道”沈杨眉头一挑后，声音也是提高了不少。他确不知为什么杨念如知道的事情，他却不知道。

“单从此点就能看出，他确也要比你更适合去做这个统帅。”

“好吧好吧好吧”沈杨摆手，然后便又在帐中坐了下来。“虽然这事也怪你们，但我决定不去追究了，现在你们就好好地来补偿我吧，说说，你们到底都有什么打算”

莫玄衣哑然失笑，这沈杨还真是个全不会去受委屈的主。明明是他自己的问题，到得嘴里，却又都成了别人的问题。是他们刻意瞒着他的吗不是，明明就是他们一块商议时找不到这人，至于他又躲进哪个角落的去做了些什么，则是无人知晓的。

但见他问起，莫玄衣也就再不纠结于这些。

“你觉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联合一切可做联合的力量”莫玄衣问。

“当然”沈杨点头。“且在这几日的时间里，我也已经摸清了这些人的实力分布。”原来之所以会找寻不到他，不是因他喜玩闹，而是因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听他这么说，莫玄衣也是暗点起了头。这些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家伙，实也都是江湖最最靠谱的。

“所以你也是有了自己的主意”

“这个主意暂就不说了，还是先听听你们都知道的。怎么，除了现有这些，还有大人物来加入我们”

“说他们是大人物也可以，说他们是普通人也可以。但不管他是怎样的，以前，却都是和我们站在不同面上的。”

“连海荒王崇我们都能接受，又何论其他”忽然，沈杨想起了一人，然后便是耸然就从椅上站了起来。“难道是他们”

莫玄衣能猜到他想的是哪人，因在接到这个消息时，杨念如也露出了和他一样的表情。

他们本就都是一样的。

“你应该也知道说我们将行往何处”

“一路向东，直寻凌老鸟。”

“所以你也该知我们将面对什么”

沈杨点头。

“谁能去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至别人手中。”

“正因如此，所以我们都是做好了决定。不管别处怎样，我们所在，则必然会是一把锋锐的尖刀，且会毫不犹豫毫无保留地斩向人群。”

“所以你们便想接纳所有人”

“不是所有人，”莫玄衣摇头。“而是能下决心去和金人决一死战的人。”

“他们能”

莫玄衣点头。

“据我们所知，不管此前做了些什么，他们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汇聚天下英豪一块抵挡这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金军。当下正好，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们终归是也走到了一块。”

“那他可是想好要还老鸟一个清白”

“此次他将以本来面目示人，所以应无这样的打算。”

“所以你们又会怎么做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

“现还不讨论这个。现该考虑的，是你接不接受他”

“你们都能接受”

“当然”杨念如掀帘而进。“所有能出一份力的，我们都接受。”

沈杨对他怒目而视。

“你们即都已经接受了，又何必要来问我呢”

“算了吧沈狗，”杨念如拍拍沈杨的肩膀。“你可一直都是我们不可缺少的一份子，若你不答应，我们就不会将他纳进我们的阵营。”

“为什么不呢”沈杨甩开杨念如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放心吧，我不傻，有人出力，我又为什么要将他给拒之门外呢但有一事你们得知道，不管他们以怎样的身份进来，我也都不可能会轻易放过他们。杨贱，这还需你来帮我，毕竟我们落入此种境地，可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你想做什么”

看着他们两人的笑，莫玄衣就知事情或将会有不太一样的地方，但在沈杨说出他的打算后，他却也是鬼使神差就站在他们身边地附和了起来。

“不管此后是不是要并肩作战，初见，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讨上一个公道的。我得让他们知道，不管为的是什么原因，但凡是做了，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同意”杨念如笑着点头的同时，拳头也被他捏得是咯咯作响。

“怕你们偷鸡不成，所以也加我一份吧。”

莫玄衣插进他们队伍后，马杰也是默不作声就走了过来。

看着四人的模样，周采薇虽是摇头，却也没有反对些什么，只是提醒道“你们可别做得太过分了”

……

他们做得一点都不过分，因为到了约定的那天，他们四人便是悄声而出，一起奔出五里之外去迎接他们的新伙伴。且这一路之上，人人都很亢奋，像是马上就要去做那件遂人心愿的事般。

嗯，快了，此事一了，便也是到了轰然一战的时候。

来者是何人

“一二三四五六七……”

当得那数条身影出现在，沈杨便是将头转向了杨念如他们，因那可不只三人，而是九人，且那一条条身影所表现出来的劲力波动，都非寻常人能比。所以看看己方的四人，再看看对方的九人，他又迟疑了起来。

此行是为教训人，他可不想反过头来被人给教训了。

“你们是不是消息有误”他问。

“你是不是消息有误”杨念如跟着他的问，但其所问者，乃是莫玄衣。

“不知道”莫玄衣眉头也是紧皱了起来，现这种情况，他是真的不知道。

那天，他只接到了史小天想寻求合作的消息，却是没有确认说对方到底有几人。且因知道史小天是和谁联系的，也就不曾多问些什么。但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是和他们预想的有所偏差。

可他们，会因此而放弃自己想做的

不会，不管对方有几人，今天这场仗都非打不可，不然又怎可能会凑一块的共谋大事

其实当得史小天和苏道朝的人取得联系时，他身边也没这么多的人。这一切都不过是个机缘巧合。虽是不解那六人为什么会出现此地，但在得知他们也想一谋抗金之事后，他便也就提出了一同前往杨念如等的所在。不管这是不是那六人的吩咐，只要他们在，己方战力定会强上一成不止。

而那六人，就是当初在南京离开楚江宇后独自闯荡江湖的楚家六子。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也可算是走遍了中原的大好河山。但到最后，他们却也因为凌御风的到了这北地。因为他们也始终都不相信，不相信说那个和自家公子相交的大梁公子会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

尚和楚江宇在一块时，楚雾也有出声询问过，可其所得结果，不过是楚江宇埋下的一个伏笔。他说事实真假如何，总归是要由自己去判断的。

所以他们来了，当得楚江宇放任他们去亲身体验这个江湖后，他们便是因为不相信地来了这北地。在这里，虽是也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丑陋，虽是更加明确了楚江宇所说那句人自寻死，便让他死的正确性，但到最后，他们却仍是想和那金人搏一搏。

这就是他们此行体验江湖后所做的选择。没有人吩咐，甚在离开楚江宇后，他们便和烟雨楼没了联系，所以也就没人吩咐他们去做些什么。这是他们的选择，在自己喜恶与大义之间的选择。

不过还好，还好自己即将与之共事者，并非那些自己厌恶的，而是也和凌御风楚江宇一样能得他们认同的。所以当得史小天邀请他们一块与杨念如等共谋大事时，他们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此生幸运的事不多，其中一件，便是去和那些与自己志向相同的人做件大家都想做的事。只是他们没想到，幸运之前，还有这么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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