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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纪历史学一百六十一章 新年5

两个人都沉默了。

作为苏伦森林中最杰出的人之一,她们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狡猾,残忍并且乐于戏弄对手的力量在缓慢地,但绝不停止地展现自己的力量。第二个孩子的失踪是不是意味着第三个或者第四个?沙弥扬人自诩对苏伦森林的了解无人能及,但哪怕就是现在,贝纳德也无法再对此表示肯定。

“也许我们还能做点什么。”萨娜说道,眼神坚定,“我想法术中应该还有一两个关于寻找失踪者的办法——我记得曾在那些非常古老的资料上看到过。”

贝纳德摇摇头。“我并不了解法术。但亚当在上,我曾跟随一位特殊的幼星。”对面的女性星见露出了然的神情,“他曾经偶然说过,哪怕是最为渊博的法师也不敢说能用法术解决所有的问题——我想他是对的。”

萨娜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的确是正确的,但不论可能性有多小,但至少这是一种有益的尝试。”她站了起来,“你会告诉我接下来的消息对吗?”

“是的。”贝纳德跟着站了起来,她的帐篷拥有足够的空间不必让两位身材高挑的女性缩起脖子。然后晨星迟疑了片刻,“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让米拉伊迪尔加入到搜索中来。”她解释道,“也许他有更好的办法。”

“也许他没有。”萨娜回答,“贝纳德,我们仅有两颗幼星,也许在接下来第三或第四年将有第三颗幼星出生,”她疲惫地叹了口气,做了个手势,“但至少现在,我们承担不起失去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可能。”

萨娜是正确的。贝纳德目送着星见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另一顶帐篷的入口,她忧心忡忡地将门帘放下来,脸上第一次真正露出毫无保留的忧虑。事实上,她对萨娜隐藏了许多可怕的猜测——她本人和伊维萨的。

晨星和巡林队的首领在树林中的发现绝不仅仅是柞树上的痕迹和脚印。事实上,伊维萨还闻到了在狼的尿液遮掩下的别的什么气味,因为尿液,时间和空气的洗刷,几乎没人能够察觉到陌生的气味——但伊维萨能肯定这绝不属于苏伦的任何一种动物和任何一个人。

“它属于外来者。”贝纳德还记得伊维萨说这话时双眼中因为愤怒而格外明亮的光,“很淡,也许更晚一些就会消失。”

“我发现了这个。”贝纳德从怀里掏出一个亚麻布包,她轻手轻脚地打开,伊维萨在里面发现了一片残缺的槭树树叶。

“看看这个。”女士用手指点了点那片看上去和其他树叶没有任何不同的叶片,“我记得只有在阿德罗森之外起码五安特比的红槭树上才会长出这种叶片——它的左下方有一个半圆的缺口,其他槭树就没有这个特点。”

伊维萨眯起了眼睛。

“有谁将它带了过来——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也许是衣领,也许是袖口,谁知道呢?也许是鞋底——反正,这张树叶被这个该死的入侵者带到了阿伦消失的地方,感谢亚当,这可是唯一的证据。”

“能证明他或者他们在那里有过停留。”伊维萨说道,然后这个坚毅的男人的脸上流露出类似抑郁和哀伤混合的神情——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睛却盯着地面,脸颊的肌肉不时抖动几下,这表示主人处在极度的郁闷和愤怒当中:“但是,没有一个足够熟悉森林的人,外来者在苏伦森林呆不过一天。”

贝纳德微微颌首。

的确如此。苏伦森林不仅拥有复杂多变的地形,丰富多样的植物品种,与之相配的当然是极度狡猾的林狼和不论凶残和狂暴都不逊于此的森林黑熊。另外,从很早之前开始——至少在三年战争之前,沙弥扬人便习惯在森林中布置各种陷阱,它们隐藏在不起眼的枯木底下,落叶堆中,树根和腐朽的树洞里,当然也有可能在看上去空无一物的树杈上,两棵树之间,无害的动物巢穴中——一切你能想象和不能想象的地方。

不请自入者也许能对付在固伦山脉外闻所未闻的植物——将气根悬入溪流中的榕树会向水中释放麻醉毒素,饮用者会在一卡尔之后陷入深度昏迷;袭击每一个敢于冒犯它的攀缘植物;高大的,用树冠遮住整个天空的水杉,上面寄生着讨厌的盗贼鸟,它们热爱旅人的所有物品,从食物到武器;噢,当然,还有林狼和黑熊——这些仅仅是苏伦森林危险的一部分。

但只有沙弥扬人的陷阱是入侵者无法应付的。他们用经过星见们祝福的物品构置陷阱,隐蔽并且足够致命,经过漫长岁月之后,某些陷阱也许已经失效,但仍有另一些保留到了现在,甚至更加危险——因为就连沙弥扬人也多半忘记了他们的存在,只有那些最为出色的猎人,聪慧,灵敏,机警,实力强大,才有可能会记得每一处可能导致危险的地方。

伊维萨的眼底一片阴翳,“所以,这就代表着,这些该死的入侵者有一个向导——”他从未觉得吞咽口水像现在这么困难,“甚至是一个首领。”

贝纳德瞪着他,就好像在他脸上看到什么难以接受的,令人恶心的东西。“也许我应该再听一遍?”晨星将句子从牙缝里用力挤出来,“我的意思是沙弥扬人中间终于又出现了一个叛徒?”

伊维萨心烦意乱。他胡乱地挥了一下手,好像这样能把那些让人心烦的事儿全给消失似的,“对,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巡林队的首领压低声音,他不打算让第三个人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

“难道你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贝纳德立刻问道。她竭力摆脱掉胸口发闷的感觉,“你已经有了这个人选——不管是向导还是首领。”

“对。”他承认道,但很快改变了注意,他看着贝纳德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足够有说服力,足够可信——特别是在贝纳德的面前:“不,我的意思是,一定有那样一个人存在——不然我们都知道,这事儿太不对劲儿了。”

“最好是这样。”晨星的视线像一把刀狠狠地戳在了伊维萨的脸上,甚至让他产生了类似疼痛的幻觉,哪怕伊维萨很清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伊维萨,你最好说的是实话。”贝纳德抬了抬下巴,“别让我知道你在试图隐藏什么——你不会想要知道那后果。”

伊维萨首先转开了头,就仿佛是为了躲避女士锐利的视线,“至少我得先确定。”他说道,然后转回来直视着贝纳德,“我不能就这样指证某个人——这件事太过重大,我至少应该得到一个确凿无误的证据!”

“你忘记三年战争中最多的死亡是谁造成的吗?”贝纳德向伊维萨逼近了一步,“你忘记是谁带着诺顿的军队践踏了苏伦,带走了星见!”

“我没有忘记!”伊维萨低吼道,额角绽起了一处青筋。他的双手死死握成拳头,裸露在袖口之外的肌肉僵硬极了,“我也记得为了杀掉那个叛徒,我们付出了多么重大的代价!但那毕竟是太过久远的历史!你要用这件事来警告族人吗?”他渐渐无法压抑声音,甚至不再注意四周有没有好奇心过度的家伙,“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维尔瓦的打算——但至少现在他还安分地呆在这儿!我们不能做成为分裂部族的那个人!”

“部族已经分裂了!只是你永远打算蒙起眼睛假装看不见!”贝纳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勉强将那些快要溢出的愤怒重新压回胸膛当中,“当我发现星见永远不曾踏入某些人的木屋,当我听到有人在孩子当中宣称沙弥扬人应该用一个声音说话——对,甚至星见就呆在边上!”

伊维萨颓然地叹了口气——“听我说,”他用沉重并且疲惫的声音说道,“那些只是愚蠢的,不知世事的天真的家伙——星见不会放弃我们,至少不会放弃那些终于苏伦和星塔的族人。”

贝纳德露出狐疑的表情并且上下打量他。“好吧,”晨星的语气比刚才稍稍好一些,也许是因为伊维萨话中透露出的某种意味成功地安抚了她的情绪,“我们已经扯得太远了。”女士终于平静下来,“所以现在最好什么都别说对吗?”

“我认为他们一定躲在这附近。”伊维萨声音急促,“也许对方不只是一个或者两个人,我认为他们甚至有六个人以上。除了向导之外入侵者应该还有别的什么隐藏踪迹的办法——在我们发现之前至少是非常管用的。”

“我打算将这件事告诉米拉伊迪尔。”贝纳德将打算说给伊维萨听,“别用那样的眼光看着我!”女士恼火地盯着巡林队不可置信和怀疑的表情,“他是一个特别的幼星!说真的,那些人至少有部分没说错,我们的确应该好好了解这个世界了,在法术方面,那些选择受到塞普西雅指引的法师中也有非常出色的一些人——他就是。”

“每一个幼星都非常出色。”伊维萨不肯收起自己的怀疑,“但说真的,我们不能指望一个幼星像星见那样可靠并且值得信赖!”

“他在回到苏伦之前,是一位七叶法师。”贝纳德信心满满地说,“相信我,他会给所有人惊喜。”

——在给所有人惊喜之前,夏仲·安博首先得面对突然增加的工作。

“我认为你最好在这段时间都乖乖地呆在星塔里,米迪。”密泽瑟尔对夏仲僵硬的脸色视若无睹,他称呼着夏仲万分讨厌并且禁止任何人称呼的昵称,“我知道你和半身人和那个男孩保持着联系,这很好,萨贝尔人喜爱结交朋友,但是,”他微微向前探出身,一字一句地强调道,“米拉伊迪尔,我不允许你参与到任何阴谋和危险当中。”

“密泽瑟尔,最近你实在是喝了太多的茶——而我们都知道茶叶并不仅仅只有提神的作用,它有轻微的致幻的作用,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夏仲冷淡地,极为无礼地回答,“我当然没兴趣掺合到那些愚蠢的游戏当中——但那必须是我自己出于自愿的意图而作出的决定。”

“你应该将更多的时间用于学习——至少你还面临着一个极为棘手的麻烦。”密泽瑟尔露出一个礼貌的,甚至真正发自内心愉悦的微笑,他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笑意,“你愿意留下来难道不也是因为那个问题吗?”

夏仲抿紧了嘴唇,然后他又孩子气地张开,咬了咬牙。现在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无奈的,但却不得不在成人威严下选择屈服的,可怜的孩子。

“你有头绪了吗?”密泽瑟尔兴致勃勃,他还不打算结束这场谈话——证据是大星见打了一个响指,水壶飘飘荡荡地过来为半温的茶壶里续满了水;柜子门被无形的力量打开,装满点心的盘子晃晃悠悠地落到了桌面上。

“没有。”夏仲说完之后便牢牢闭上了嘴巴——对,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非常幼稚的对抗。

“我听说你在图书室呆了很长的时间?”密泽瑟尔宽容地无视了夏仲的失礼,他为幼星空了的茶杯倒上茶,“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夏仲满心不愿地承认道,“这里有非常多的文献,我是说我看到了会导致力量阻塞的很多原因,但是我并不认为这些原因对我来说是有用的。”

“我并不意外。”大星见用仿佛上等丝柔顺滑的嗓音说道,“魔法——不论是星力还是塞普西雅的魔网,总是有各种各样古怪的地方,没有人敢于宣称他们知晓其中所有的秘密,而这些秘密甚至是越来越多的,但施法者能解释其中的部分却越来越少。”

夏仲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得说,密泽瑟尔的话是正确的。

现在法师已经开始了星力的学习,非常艰难,他必须记下星图上随时变动的星辰轨迹,只有正确地记忆那些天幕之上凡人无从得知的关于星辰的知识,他才能艰难地在识海中塑造起一个法术的模型。他终于理解伊斯戴尔曾经给他的忠告,“最好不要在星见告诉你可以之前轻易尝试法术的学习。”的确如此,星力如此庞大,稍有不慎,哪怕是最微小的错误都将导致在识海中构筑的法术模型彻底崩塌,顺便将你的识海炸成粉碎。

到目前为止,夏仲学习到了三个法术,“原力”,“星光之矛”和“星辰的灯火”。其中原力大概等同于魔法飞弹,星光之矛就是法力箭,而星辰的灯火相当于光亮术和舞光束的混合版。

这样的进度让夏仲感到尤其无奈,他费尽全力终于在识海中构筑起三个法术的模型,然后发现自己无法学习第四个——法师头痛欲裂,不得不选择好好睡了一觉——没有睡前读物,没有冥想,没有记忆法术,他什么也没干,仅仅只是睡了一觉,这才让他逃脱了星力枯竭的后遗症。

不过伊斯戴尔却表示法师的学习进度让他羡慕。“我花了十天才构筑起第一个模型。”幼星有些嫉妒地说道,“一口气构筑三个法术则是在学习了半年之后的事——米拉伊迪尔,即使在历史当中,我相信你的天赋也是最好的之一。”

对,因为非自愿地被迫穿越两个位面所收到的唯一的补偿。夏仲勾了勾嘴角,算是给同伴回答。

“不过我认为星力的学习是有效的。”法师总算从幼稚的报复心态中恢复了正常,“我能感觉到通往更深层魔网的道路——当然,并不那么明显,并且魔力的累积和恢复也比之前更快些。”夏仲谨慎地表示了乐观,“也许在不久之后我就能和七叶的徽章说再见。”

“你仍旧打算离开这儿?”密泽瑟尔轻声问道。

“是的。”法师毫不含糊地给了他回答,“我喜欢这儿,甚至愿意时不时回星塔看看什么的——不管是传送阵还是旅行什么的,虽然我想这里并不能标注法师们的传送阵坐标。”夏仲看了一眼密泽瑟尔,然后发现自己的猜测得到了大星见的肯定——他点了点头。

“但是,我仍然打算到处走走。”夏仲继续自己的理由,“当然,能呆在一个地方安静地研究和学习是一件非常让人愉快的事,但是……”他极其难得的表现出了迟疑。

夏仲不知道将那个理由——驱使自己离开星塔,选择重新踏上旅途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否能够告诉密泽瑟尔。事实上,他不知道是否已经彻底地失去了莫提亚尔,虽然法师的确有此预感,但夏仲还是希望某一天能在元素界发现它的踪影——很少有元素会真正死亡,绝大多数时候,元素会陷入长眠之中,虽然被再度唤醒的机会极其微弱。

但是,这至少不是死亡——夏仲·安博固执地如此认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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