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奥维莉娅就到光明警署报了案，顺路还把消息透露给大民报，然后去了金伯纶宅邸那边。

楚浚则在小宅子等消息，作为事件参与者的珍妮也没去办事处，而是开始为第二步和第三步做准备。

确如楚浚所料，他偷取莫伊男爵的地契和秘密笔记本的消息很快就在奥特兰克城传开了，街角巷尾到处是议论亚瑟·奥拉斯和莫伊男爵爆发矛盾的民众。

如果有人说不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有人对他说：你在自己的老鼠洞里钻太久了，快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吧。

同时人们还很好奇，莫伊男爵的笔记本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值得亚瑟甘冒奇险去偷出来？

借助这种好奇心理，珍妮顺利把莫伊男爵大肆行贿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威力堪比在沸油中泼下一盆冷水，立刻炸起了无数水花。

什么！？奥特兰克城居然还有这种混蛋！？这是对良知和秩序的践踏，必须声讨！

不用谁带头，奥塔兰克城的民众自发拧成一股绳，对城矿场主的咒骂声直冲云霄。

泽莫甘和克劳德诺率领的游行队伍顺势上了街，金伯纶夫人、菲雅和阿萨克也组织起后援会，宣布为抗议的民众免费提供食水。

说起来这几个人是最高兴的，虽然没从笨嘴笨舌的奥维莉娅那里问出什么，但至少知道了亚瑟还活着。

尤其是金伯纶夫人和菲雅，莫伊男爵行贿信息中，有一条和当年金伯纶家族牵扯进的商业欺诈案有关，如果能坐实莫伊男爵舞弊，就能从侧面证明金伯纶家族是清白的。

有人带头，还有人提供食水，无数民众加入了队伍，贫民区缺衣少食的难民更是群情踊跃，整个奥特兰克城仿佛开启了疯狂模式，境况只能用激情万丈来形容。

五天不到，抗议莫伊男爵非法牟利的队伍，已经从莫伊府邸大门口，一路排到了莫伊家族的祖坟前。

在这种情况下，七个家族联合起来，以财产纠纷为由把莫伊男爵告上了法理议会。

黑市的希伯来家族，声称愿为奥特兰克城提供一个廉洁安全的环境，恳请接管莫伊男爵的矿采权。

热火朝天的景象让原计划开幕的议会议事也被迫推迟了，市政厅在斯塔克城守带领下，开始准备启动矿权移交程序——城守大人也是最高兴的那一个，他都没出手，死对头居然就把自己作死了……

而此时，整件事的幕后推手正泡在浴缸里。

小宅子这边人不多，除了珍妮，就有一个女仆米歇尔和一个年迈的老车夫，事情很少，楚浚把大部分时间花在苦练上。

他很清楚，不管多少阴谋诡计都不如实力来得重要，所以这几天化仇恨为力量，把泡澡次数提高到三次，贪婪地汲取着纯白精萃的能量。

虽然不能一口吃成胖子，但在灾难降临时，每一点实力的提升都能增添一丝活下来的希望。

正泡澡，米歇尔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亚瑟，珍妮小姐回来了，问你能不能别总霸占浴室。”

“马上出去。”楚浚喊。

事情进展之所以得这么顺利，珍妮功不可没，对此楚浚心存感激，但很少说感谢的话。有句话叫大恩不言谢，而且几天朝夕相处下来，两个人熟络了很多，再说谢谢反而显得多余。

楚浚还发现了一个事实，就是女性所谓的优雅和爱干净很大程度是表演性质的。

这几天他已经三次见到珍妮连脸都没有洗，就蓬头垢面到厨房找面包片吃，还在浴室的一个柜子里发现了一盆粉色的私密衣物，从味道上判断至少放了一个多星期。

至于楚浚是怎么知道味道的，当然是……呵呵。

“又有好消息，莫伊矿业的办事处被人放火烧了。”

楚浚来到会客厅，珍妮就坐在沙发上，看过来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敬佩。

几天朝夕相处，她渐渐熟悉楚浚的同时，又开始觉得他有些陌生，因为这次的事太让她意外了。

消息是她散播出去的，泽莫甘和克劳德诺也是她去联络的，但说心里话，她对楚浚打击莫伊男爵的方法原本并没有报太大希望。

身为崔斯特家族培养的专业人才，珍妮很清楚，权力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绝大多数时间，民众都像绵羊一样盲从权力的鞭挞。

比如国王经常颁布法令让民众去做一些事，但极少听说民众反过来指示国王去做什么。

可现在，情况在奥特兰克城反了过来，有个人成功找到一个支点，借助民众的力量，把一位权势熏天的矿场主逼到了悬崖边缘。

这样想着，珍妮又由衷赞道：“实话实说，这次你真的挺让人佩服的。”

“侥幸而已。”楚浚的态度还算客观，说实话，他清楚自己的方法会奏效，但也没想到这么有效率。

短短一个星期，发起一场全城范围内的游行，即使在高度开放的人类西方社会，也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

民众们之所以这样激情高涨，其实源自于对社会现状的某些不满。

这让楚浚感到了一丝隐忧，奥特兰克城的情况或许比珍妮说的还严重，风平浪静的表象下埋藏的是樽火药桶，他只不过凑巧点燃了导火索，而莫伊男爵不幸沦为了民众发泄怒火的对象。

“不管怎么样，你成功了，”珍妮笑，“莫伊男爵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恐怕就是招惹了你。”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场。”楚浚深沉地笑了笑，“一个软柿子肯定混不成矿场主，莫伊男爵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一定在想办法打翻身仗。”

“哦？”珍妮眼神征询，“但我怎么觉得你已经要大获全胜了？”

“表面上看形势是对我很有利，但实际上，现在城里火热的局面全是虚的。”

楚浚客观地分析道：“就像你说的，我不可能真的把笔记本交出去，民众们抗议的只是捕风捉影的事。真正对莫伊男爵有威胁的，是想借这股东风谋夺其矿采权的权贵们，但这位矿场主，绝对不会轻易屈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