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晓燕这两天心情起伏不定,前些日子婉拒了院领导的好意,毅然决定要辞职开办一间诊所,正琢磨着方案。
随即,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的陈希妍,自己最好的铁闺蜜,也打算跟着下海,兴冲冲的说要在自己将来开设的诊所旁边开一家服装店之类的,要和自己同进退。
结果,这一切还是仅停留在脑海里的想法时,余志武与顾同又约了自己与陈希妍谈开办生态农场的事情,而事情的起源居然是方知舟和什么部队拉上了联系,简直就像童话故事一样。
但这居然是事实,陈希妍通过她父亲的打听,也确认了是有这样一支部队,是有这么一件支持采购绿色食品的事情,而这个幸运儿就是方知舟。
据说,最根本的起源居然是因为那次街头板凳大战,网络上流传的视频录像引起了部队领导的兴趣,然后将方知舟从拘留所调入了部队了解情况,打算特招入伍。
可惜,方知舟的身体隐患较大,特招方知舟入伍的事情因此搁置,但在与部队领导的交流中,意外谈到食品安全问题,从而引发创办生态农场的提议,最后获得了领导的首肯与支持!
上天在降临灾难让方知舟一睡十五年的同时,似乎也丢下了馅饼砸到了方知舟头上,这就是大家的认识。
聂晓燕是医学博士,陈希妍是金融管理本科,然后又在工作的同时进修了经济管理的硕士、博士学历,学历倒是高,可与搞生态农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过陈希妍还挺有兴趣,好像把开服装店的事情丢到九霄云外,非要要拽着自己一起跟着去调研,自己一学医的跟着去调研种植、养殖之类的问题,有点太违和了吧,更何况自己目前还没有离职呢!
这不,陈希妍与余志武、顾同正在研究策划的调研方案还没有出来,昨天院里居然通知自己和林副院长一起随国家医学代表团去米国加州参加“世界生物医学研讨会”,这个每两年举办一次的顶级生物医学峰会的参会名额,是多少单位抢都抢不到的。
院里历年来都只有一个名额,这次居然多了一个,而且还把这个机会给了自己,这让聂晓燕感觉惊诧不已,十分怀疑院长是把自己的拒绝当成了接受?或者是愧对自己准备离职的补偿?
这样的盛会,对于专注学医的聂晓燕来说,是做梦都想去见识见识的。而现在,在自己迷茫着准备离职的时候,机会悄然来临,聂晓燕心理说不出的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自己该准备什么?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呜呜”的震动着,打断了这几天开始交接工作、准备离职而清闲下来的散乱思潮,聂晓燕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方知舟的电话?
方知舟几天前不是被部队叫过去参加出国调研前的封闭培训了么?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呢?
聂晓燕放下了心中的疑问,接起了电话:“喂,老同学,有什么事吗?”
“我说学委同志,没有事就不能打电话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了轻快的声音!
聂晓燕嘴角微微勾起了弧线,只听到方知舟继续说着:“我这还真有事找你帮忙,那个前两天志武他们和你说起过办生态农场的事情没有?”
“嗯,说过了,你这个机会相当不错,让我们这几个老同学跟着你一起去发财,大家都挺看好的,我还没有谢谢你呢!”聂晓燕笑道。
提起这事,聂晓燕还是觉得满心温暖,几位同学之间还是情谊大过利益的,让外面吹来的冷风、恶风也变得不那么难受了。
方知舟哈哈一笑:“谢啥呀,别客气!说过就好,我就不说这些前因后果了。学委同志,我现在遇到一个挺大的麻烦,部队这边呢有新的想法,要把生态农场建成高标准、大规模的样板,所有资金投入部队都可以帮助协调,就是这个高标准搞得我挺为难。”
听着方知舟那边有些发愁的语气,聂晓燕也有些替他紧张了起来:“怎么了?有什么条件么?”
“没错,就是这个高标准的条件,必须向国际一流看齐,甚至希望我们搞的这个生态农场样板要超过国际一流水准。”
“部队领导说我的业务知识差,外语交流更是差到头了,要封闭培训一下我的业务能力,然后让我去国外考察调研,唉!”
“学委你也知道,那业务知识是方块字,我好歹还能啃几口下来,可这外语一大堆洋文,短短十几天、二十几天,除了什么点头yes摇头n,来是e去是g,我这真是有些蒙圈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堆有些着急的抱怨声。
“噗嗤!”聂晓燕被方知舟给逗乐了,安慰道:“建国际一流标准样板农场是好事情,做就做最好!学习的事情慢慢来,再难还能比当年高中冲刺高考难?”
“那倒也是,主要是时间紧、任务重,我这不是压力山大吗?嘿嘿!”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会心的笑声。
然后只听方知舟继续说道:“我估计二十天左右的培训,我这英语对话也就简单问路、点餐什么的还可以,要深入实地调研肯定是比较困难,想通过中介联系在外国的留学生做向导和翻译吧,我还怕他们敷衍我,最后把事情给搞砸了。”
“然后呢?”听见对方停下了话头,聂晓燕接了一句。
方知舟继续说道:“我这反复琢磨,觉得就学委你能帮我这个忙!首先呢,你英语一直非常好,现在又是博士级的,你要帮我一起去调研考察,对付老外跟玩似的!”
“其次,你不也准备辞职办诊所吗?反正也是下海,就先和我们一起把这个国际一流水准生态农场的架子给搭起来,只要挣到钱了,别说开诊所,办医院、搞医学实验室都没问题,咱们总得要扬眉吐气一把,不能一辈子就这么憋屈着过吧?”
“我当了十多年植物人,对你现在的想法不是特别了解,但你这么年青,取得的成就一点也不比那些五六十岁的老专家差,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付出的努力和艰辛必然是大家的十倍、百倍,对吧?”
“我觉得,你的志向绝对不是搞个诊所,维持着生计,然后在泥潭里打滚!你对你的专业倾注了这么多的心血与期望,你渴望的舞台绝对不应该是这样的烂泥塘!”
“你是条龙,就要遨游大海你是只凤,就要飞翔九天!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认真的考虑我们的提议,我们是老同学,我们是可以相互帮助的好朋友,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去改变现状,去开辟属于我们的未来!”
电话里的声音由轻松变得严肃,由低沉变得高亢,由普通变得激情。抑制不住的眼泪从聂晓燕脸颊上滑落,一种发自肺腑的共鸣充斥心田,这些日子所受的压抑与苦闷尽数化为眼泪滚滚流出!
从来没有人这么理解过自己,哪怕是最好的闺蜜、最敬爱的母亲也对自己的专业志向兴趣了了,从来没有人像方知舟这样深刻的理解自己、激励自己,甚至计划着用未来为自己搭建舞台!
这股酸涩又喜悦的情绪激荡着,使得聂晓燕发出了沙哑的哽咽声:“我同意…”
聂晓燕直接挂断了电话,任由热泪流淌着……
…………………………
为了便于左雨晴掌握行动的准确性,方知舟与聂晓燕的通话左雨晴也监听着。
电话最后传来了聂晓燕带着哽咽声的宣言:“我同意…”
随后就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方知舟有些激烈的情绪突然无从着落,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些茫然,听到对方的哽咽有些疼惜,有些担心…
左雨晴怔怔的看着方知舟,看着这张平凡又带着斯文的面孔,完全没有想到,从这张嘴里可以说出那些震颤人心的话。
方知舟规劝聂晓燕的语言,那种深刻的理解,仿佛也切中了自己内心深处某根弦,又有谁又能深深的理解自己呢?
“我没说错什么吧?她好像哭了?会不会有事?要不我打电话问问?”方知舟有些担心的问题道。
聂晓燕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只是想帮着这些不肯向盛世集团低头的老同学鼓鼓劲,大家一起共度难关,可她好像很激动?
左雨晴这才回过神来,温柔地说道:“你没有说错什么,你说得太好了!聂博士可能心情比较激动,你晚上再打电话问候一下吧!现在就让她自己好好的平复一下心情。”
“呃,你是女人,你更了解女人,我听你的!”方知舟苦笑一下,点点头。
左雨晴摇摇头,没有说话,她很想说,这不是了解不了解、懂不懂的问题,而是心的共鸣。她有些感慨,天涯芳草易得,人间知音难觅!
“对了,组长,你让信息室也安排人帮我收集一下米国生态农业方面的资料,做戏要做全套,我抽空多了解一些情况!”方知舟发散性的思维又拐到任务上了。
“好的,我会安排的。我忽然觉得计划还需要拿回去重新推敲一下,今天就不讨论了,你直接去培训室吧!”左雨晴突然觉得没有继续讨论的心情,找了一个借口,拿着资料离开了会议室。
“呃?”方知舟挠挠头,有些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