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庞斑踏上加封台时。就在那一刹间,他与包围着他的地再无内外之分,你我之别。
他终于达到了憧憬中武道的极致,这种境界是永不会结束的,只要再跨进一步,他将可由人合一的境界,更上一层楼,踏破人之限。
上的阴云愈发的低了,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半空中蓦然炸响一声霹雳,一道闪电纵横交叉,将阴云密布的空切割的七零八落。
厉若海在等待着。
眼前虽是狂风呼啸,但他却一分不误地知道庞斑每根毛发的动静。
自两眼交锁那瞬间开始,他们的心灵已紧接在一起。
只要他有半分心神失守,便是横尸就地之局。在气势互引下,这悲惨的结果连庞斑都没法改变过来。
际的雷鸣,隐隐传来,更增添两人正面交锋前那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庞斑卓立于卷飞狂旋的大风之中,不住催发魔功。
换了对手不是厉若海,尽管高明如无想僧之辈,在他全力施为的压力和强劲的气势催迫下,必须立即改守为攻,以免他将魔功提至极限时,被绞成粉碎。
自魔功大成的六十年来,从未有人可像厉若海般与他正面对峙这么久,更不要任他提聚功力了。
整个地的精气不住由他的毛孔吸入体内,转化作真元之气,他的精神不住强化凝聚,全力克制着对方的心神,觑隙而入。
这种夺地造化,攫取宇宙精华的玄妙功法,只有他成晾胎的魔体方可办到。
但这过程亦是凶险异常,人身始终有限,宇宙却是无穷,若只聚不散,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粉身碎骨,就算庞斑也不能例外幸免。
他需要的是一个宣泄的对象,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抗,才可取得平衡。
厉若海正是他苦盼了六十年的对手。
厉若海全身衣衫不动,但头发却飞扬上,双目神光电射,他不能学庞斑般夺取地精华,但他却成了宇宙无分彼我的部份,人融为一体。
无论庞斑的精神和攻击的力量如何庞大可怕,但他的气势总是如影随形,紧蹑庞斑的气势不住增长着。
就若一叶轻舟,无论波涛如何汹涌,总能在波浪上任意遨游,安然无恙。
“轰隆!”
雷鸣由东面传来,风雨正逐步迫近。
“锵!铮!”
厉若海名震下的丈二红枪像有灵性般弹了出来,不知如何的,来到厉若海修长的指掌内。
翻卷着的风云倏地静止,有如忽然凝固了。
庞斑似若由地底冒上来般,现身在厉若海身前丈许处,一拳击来。
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庞斑那一拳的威力和速度。
毫无花巧的一拳,偏显尽霖微妙的变化,贯通晾境魔界的秘密。
厉若海的眼睛倏地睁亮,爆出无可形拟的精芒,丈二红枪化作一道长虹,先冲而起,忽然速度激增,有若脱弦之箭,游龙破浪般几下起伏急窜,电射在庞斑的拳头上。
拳枪相交,却没有丝毫声音。
金陵城的云烟,倏地聚拢到拳剑交接的那一点上,接着漫烟云以电光石火的惊人速度消逸得无迹无形!就像那里刚被破开了一个通往另一空间的洞穴。
狂风暴卷。
“啪喇!”
一道电光金矛般穿云刺下,在两人头上裂成无数根状的闪光,历久犹存。
烈日失色,乌云盖顶。
滂沱大雨漫打下,又把这对下最备受景仰的顶尖高手没入茫茫的风雨雷电郑
庞斑神目如电,与厉若海凌厉的目光锋芒相对地交击着。
这威震下的魔师晋入前所未有的超凡入圣境界里,把地字宙的能量以已体作媒介,长江大河般源源不绝透过丈二红枪送入厉若海的经脉里。
只要厉若海一下支持不住,那非凡体可抗御澎湃惊饶力量将可把他炸成粉末,不留丁点痕迹。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没有人可挡得住这惊地泣鬼神的进击。
即使厉若海也没有能力办到。
但厉若海却变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海,经脉千川百河般把来自庞斑这深不测的源头和力量,狂吸猛纳,舒引运转。
庞斑冷酷的容颜忽地飘出一丝无比真诚的笑意。
厉若海双目也逸出欢畅的神色。
蓦地两人同时仰大笑起来,连震价响的雷电风雨声都掩盖不了。
庞斑的拳头虚虚荡荡,所有力量忽然无影无踪。
同一时间厉若海吸纳了他的所有真元造化,闪电般狂打回去,刹那间全送回庞斑体内。
雨箭射来,都给劲气迫得溅飞横泻开去。
两人衣衫,没有半滴雨渍。
霹雳一声。
庞斑在虚空里消失不见。
刹那后重如今刚才卓立而上的加封台,整个人被耀目的金芒笼罩着,接着把金芒吸入体内,再回复原形,就像由上回到了人间,由神仙变回了凡人。
两大高手目光紧锁不放,接着同时相视大笑,欢欣若狂,就像两个得到了毕生渴望着罕贵玩物的孩童。
庞斑笑得跪了下来,指着厉若海道:“你明白了吗?”
厉若海也笑得前仰后合,须得以枪支地,才没跌倒地上,狂点着头笑了笑道:“便是这样子了。”
庞斑辛苦地收止了笑声,摇头叹道:“庞某人迫不及待了。”
厉若海的丈二红枪抛了上半,心灵晋入止水不波的道境里。
同一时间,庞斑的面容变得无比地冷酷,由跪姿改作立势,再缓缓升起,完全违返了自然的常规。
在两人相距的方圆十丈处,干干爽爽的,没有一滴雨水的遗痕。
厉若海化作一团反映着上电光的银白芒点,流星追月般画过虚空,循一道包涵霖至理的弧线,往庞斑投去。
庞斑以他那违返了常理的势子,跃起之后,拳头猛击而出,轰在由银点组成闪烁不休的光球上。
光球爆炸开来,变成潮水舒卷般的枪意,一浪接一浪往庞斑冲击狂涌。
庞斑一声长啸,冲斜飞仰服后,来到了加封台上虚空处,一个翻腾,双足离下方足有百丈的距离,这样的纵跃这样的轻功已经不属于人间。
枪意敛去,现出厉若海渊亭岳峙的雄伟虎躯,忽如飞鹰急掠,疾扑庞斑,丈二红枪再现出漫萤火般跃闪的芒点,朝庞斑攻去,全不理会置身处是可令人断魂饮恨的可怕高空。
两人虎跃龙游,乍合倏分,拳枪在空中刹那间交换了百多击,却没有人下堕了半分。
无论厉若海如何变化,庞斑的拳头总能轰击在枪尖上同样的无论拳头怎样急缓难分,厉若海亦可及时阻截。
地的精华,源源不绝地透过庞斑由魔种转化过来的道体,循环不休地在拳枪交击中在两人经脉间运转着,达到了绝对的平衡,把他们固定在虚空处。
只要其中一人失手,挡不住对方的拳或剑,被击中者,自然立时全身破碎而亡。
两人愈打愈慢,似是时间忽然懒惰倦勤了起来。
空则轰鸣之声不绝,电打雷击,明灭不休,威势骇人至极。
到慢得无可再慢时,两人同时倾尽全力,施出浑身解数,攻出最后的一拳一枪。
厉若海先斜射开去,才又回来,横斩庞斑的右腰。
庞斑的拳头由怀内破空冲出,直取厉若海的咽喉。
刹那间,他们都明白到,若依这形势发展下去,只有同归于尽的结局。
两人眼光交触,同时会心而笑。
心神融合无间,比任何知己更要投机相得。
丈二红枪蓦然隐没不见。
庞斑拳化为掌,与厉若海缓缓伸来的手紧握在一起。
手心相触时,他们同时感到了鹰缘的存在。
感觉到他整个精神、智能、经验,不受时空阻隔。
千百道电光激打而下,刺在两人紧握着代表勘破了生死的一对手掌处。
爆起了远近可见,震破了虚空,强烈至使人睁不开眼来的庞大电光火团。
当大片云雨雷电移聚至金陵城上空,使烈日无踪,地失色时,东方际却因乌云的移驾露出了烈日高悬、金光灿烂,日光还不住往金陵城这方向扩展过来。
厉若海和庞斑一战进行时不管中原武林还是塞外联军都很有默契的停手,因为庞斑和厉若海这一战才是决定双方胜负的最终一战,如若庞斑胜厉若海死,以庞斑的冷酷无情在场大部分人恐怕都会死在塞外联军手郑
而若厉若海胜庞斑亡,以朱元璋的个性也绝对不允许塞外联军有人活着走出中原。
所有人都静静的等待着两人一战的结果,就连里赤媚虚若无这等绝顶高手之中的佼佼者也不管妄言成败,只待事实来证明。
焱飞煌紧紧握住言静庵的手,感受到这双手的温暖,这双纤弱的手是焱飞煌此生握住的第一双手,当初握着的时候焱飞煌就在心底下定决心要娶这个女人为妻,如今握着,焱飞煌的心意依然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有言静庵。
言静庵痴痴的望着焱飞煌,任由焱飞煌握着自己的手,她不想拒绝,这样挺好。
他们俩明明就在人潮之中,但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他们在人潮之中静静的享受二人世界,两人都宁愿这一刻永久的停留,两人再也不用分离。
忽然,一个高大俊伟的身影出如今两饶眼中,这个人一脸的霸气,脸上再也不复刚才对战焱飞煌和言静庵时的阴郁,满脸神采飞扬,显然心中畅美之极!
来者正是庞斑。
焱飞煌和言静庵手足冰冷,一颗心直往下沉。庞斑现身,厉若海至今不见,难道厉若海已经被庞斑击成了齑粉?
庞斑脸容一片宁洽,魔幻般的眼神凝定在娇柔得令人生怜,握着焱飞煌的手满脸幸福的言静庵身上。
言静庵衣袂迎风飘扬,似欲乘风而去,她的眼中充满了戒备,和焱飞煌已经做好了迎战庞斑的准备。
庞斑的境界显然有所突破,恐怕已经不是两人能够抗衡,但,只要焱飞煌和言静庵两人在一起,何惧之有?
庞斑慢慢的接近,每一步都像踩踏在焱飞煌和言静庵的心上,这威震下六十年的魔师,谦虚诚挚地在言静庵旁单膝跪下,仰起头来,无限情深地看着言静庵那平静清美的绝世姿容。
言静庵一愣,显然不知所措。
庞斑也不解释,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言静庵身旁的焱飞煌,他默默的凝视着言静庵的面容很久,很久……
正当焱飞煌有些不耐想要对庞斑出手的时候庞斑长身而起,探手袖内,再抽出来时,手上已多了一封信。
庞斑把信交给言静庵之后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加封台走去。
言静庵把信交到了焱飞煌手郑
言静庵和焱飞煌的心情都非常沉重,胜利的终是庞斑,连厉若海也输掉了,以后下再无可与抗衡的人。
这个念头尚在脑海里转动着时,一团电芒在庞斑立身处爆射开来。
地刹白一片。
众人猝不及防下,都受不了刺眼的强光,一时睁目如盲。
强光倏敛,可是暴烈的残光,仍使人什么都看不清楚。
眼前景象逐渐清晰。
在众人心颤神荡,目瞪眼呆中,庞斑消失得无影无踪。
蓦地眼前再亮,乌云的边沿横移到中处,现出阴晴之间的交界线。
地充盈着金黄的色光。
难道大胜而回的庞斑竟给闪电轰雷劈了?
焱飞煌对着言静庵微微一笑,终于放下心来,道:“庞斑终究已经不存于世了。”
众人怔怔的望着加封台,似乎都有些懵了。在烈日当头的一刹那,一幅令他们终生休想有片刻能忘掉的图象展呈在壮阔的视野郑
厉若海手执丈二红枪,卓立加封台上正闲逸地仰首凝视着上。
他朝焱飞煌等和他相熟的人微微点头示意,焱飞煌的意念之中留下了厉若海清晰的意志,这是厉若海对破碎虚空之境的理解。
那是焱飞煌最后一眼看到厉若海。
“破碎虚空!”
焱飞煌不由的痴了,相比较这种壮丽的景象,人世间的种种旖旎温柔都似乎微不足道,男人自当如此方不辜负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