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此时心里乱成一团,便随口问起刚刚那一首动人心弦的乐曲,单美仙答那是她抚筝,而焱飞煌的姐姐奏琵琶合鸣而成。这一曲“春江花月夜”要到后世明清时代才会出现,而更为成熟的曲谱则是要到十九世纪才出炉,是故李世民自然不可能听说过。不过他听闻单美仙说是焱飞煌的姐姐演奏琵琶,便也对他姐姐的身份产生了一丝兴趣,因为他的认知里,似乎天下还没有哪个女子有如此琵琶之技。
焱飞煌在一旁一言不发,他并不喜欢这种虚伪的场合,更不善于应付这种场面。便低头一道身影尝糕点,品名茶。李世民隐藏很好的许多问题都由单美仙来应对。
李世民见焱飞煌无兴趣说话,只把注意力都放在吃喝,而单美仙则负责回答一切问题,便猜想可能焱飞煌是个“妻管严”故一切都需要单美仙作主,因为单美仙无论人生阅历,江湖经验,都是顶尖之辈。
一旁的李秀宁在用话语探听商秀珣的消息,而这边李世民也与单美仙在进行着“语言艺术之争”焱飞煌直听得眼皮打下眼皮。
李秀宁与商秀珣的对话还好,没有多么的暗含心机。可李世民与单美仙的对话则就像在下棋,又或像是在打仗一般,话中有意,话中含话。李世民话中意思是想问清楚焱飞煌的来历与目标,毕竟任谁都不想树立这样的敌人,虽然他看起来淳朴敦厚。而单美仙则是左言右顾,根本就不正面回答,话里的意思也简单:你要想知道就直接问宋阀主好了。直接把李世民的所有问题都推给宋缺。而单美仙也话语中打探李世民此次为何出现今长江之,李世民回答也同样的滴水不露。
“不知美仙阿姨与秀珣妹妹住在哪里?如不嫌弃就在我们船过一夜如何?”
李世民见问了半天也得不到什么答案,头疼起来,便开口相邀,以便今晚想好办法,明日再探问。
“我们就不在这里住了吧,世民好意心领了,记得回去为你爹问声好。”
单美仙想都没想就答道。
“可是天已经很晚了,如今又不靠近城镇,美仙阿姨是要住野外吗?”
李秀宁一听三人要离开,忙开口挽留。
“我们习惯走到哪就住哪啦!秀宁与李二哥也多保重吧!”
商秀珣对李秀宁笑了笑道。
“那世民就不留三位了,三位大婚之日,世民定当拜访宋家山城,门恭贺!”
李世民无奈,只好作罢。
“那我们就等李二哥的到来了!”
商秀珣点点头道。
“夫君,我们该走了。”
单美仙见已没什么话可谈,便要告辞。
目光转向身边的焱飞煌,却发觉焱飞煌却没一丝动作,只是倚在圆桌边,垂着头。
屋内其余四人皆是一脸不解,几人凑前去。
李世民兄妹看清楚后,脸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原来焱飞煌合着双目,口角流着一丝口水,呼吸悠远绵长,竟然不知何时睡过去了!
李世民兄妹二人见焱飞煌那副睡相实在难以让人恭维,脸色也开始尴尬起来。
哪知单美仙却没一丝的不自然,轻推几把焱飞煌,侧过头对李世民兄妹二人笑了笑道:“夫君这人便是这样,你们也别见笑。他今趟只是为了见见世民才过来的。”
李世民还在思索着单美仙这句话到底蕴含了何种深意时,焱飞煌已经迷迷糊糊地被推醒了。
首先入目的是一脸温柔地用香帕为焱飞煌擦口水的商秀珣。
睡眼惺忪地左右打量了几眼,焱飞煌对李世民拱手开口道:“你们谈完了?那焱某就告辞了。”
李世民兄妹忙回礼,目送焱飞煌三人离去。
“二哥,你看这焱公子与传闻中相比如何?”
二人在船舱中又呆坐半晌,李秀宁开口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这人一看去很简单,仿佛一个几岁的婴孩似的。可再细看下去,却又仿佛满腹经纶的圣人一般。总之越看此人就越发觉其一身特点,气质怪异无比。”
李世民皱着眉开口道,甚至连找些适当的词语来形容焱飞煌都不太容易。
不过他也算是很了得了,焱飞煌刚刚在船舱中只开口几次,眼神也只是转了两下而已。李世民就能将焱飞煌看清楚几分,果真不是一般世阀弟子所能比的。
“可传闻中很多事情仿佛都是真的!你看美仙阿姨,现今横看竖看都是人家的妹子一般!还有秀珣,变化也太大了!看来那人真的是会些法术啊!”
李秀宁叹道。
她此刻注意力全放在单美仙二女的变化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性,攀比之心更是严重。
可李世民哪有心思考虑这些问题,他要考虑的则是利益方面的事情。
“管他会不会法术呢!咱们的细作这次失误太大了!一年多前收到飞马牧场的消息看来是假的了!唉……”
李世民想想就头疼。
“二哥担心多余了,据美仙阿姨的话语中所推知,秀宁发觉他们似乎很少与外人打交道,也便是说他们只喜欢在自己的一片小天地里生活。这种性格是无拘无束,不染尘世的。因此这一年多来,才不会有人摸清他们的所在之处。这种人对天下争霸,势力纷争不会有半分兴趣的。”
李秀宁略一沉思回答道。的确是政治世家出身,只要一恢复本色,分析地条条是道。
“希望如此吧,但只要仍有半分的潜在危机,就很难让咱们放心呐!”
李世民叹道。
“反正到他们岭南大婚之时我们还要去送贺礼的,如果预料不错,将有许多天下势力会去道贺,这样他们泄露出底细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李世民复又道。
李秀宁也不言语,默默地点了点头。
焱飞煌三人出了李阀之船,一路奔行至前几日休息的小山谷前,与众女随便吃些点心,天南海北的胡侃一会儿后便也歇息去了。
夜半,焱飞煌听得不远处似是响起一声幽幽的叹了口气声。
手镯中这一座房子的确很大。但寂静的夜里,只要有一丝声响,都可以传得很远,更何况是焱飞煌一家人是何等的修为!
“该是萧妹子吧!”
单美仙在焱飞煌另一侧轻笑了笑道。
“姐姐这么晚了难道还没睡?不会是又想起过去的不如意生活了吧!”
焱飞煌也好奇地道。
“哪有!还不是被你这坏蛋给乱了心境!”
云玉真也是一脸什么都明白的表情。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焱飞煌轻拧了她脸蛋一把,笑了笑道。
“夫君像块木头似的,自然看不明白很多事,更别说女儿家细腻的心事了!”
云玉真不服气地答道。
焱飞煌开始皱着眉头,暗忖:我也没做过什么,又怎会破坏了姐姐的心境!
这呆瓜蠢得要死,正如云玉真所说那样。萧后一个多月来几乎已经融入到这个家庭中了,但她的身份却是焱飞煌的‘亲人’,而与其他几女的身份都迥然不同。
焱飞煌身边心思细腻几女自然都明白怎么回事儿,只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
“萧妹子身份特殊,与夫君之事只能在大婚后再做打算才好!”
单美仙在一旁开口道。
“什么叫‘与我之事’啊?”
焱飞煌不悦地道。
“我的好人呐,你知道不知道你有多大的魅力?萧姐姐早被你迷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而且每天晚……嘻嘻,即便是修道之人的心境都保持不下去的!”
宋玉致吃吃地笑了笑道。
焱飞煌一听,头疼起来。他从小的唯一亲人便是云机子。但谁都想在孩提时代身边有父母,兄弟姐妹的关爱,这种血浓于水的纽带是世间任何关系都取代不了的。如今得认萧后做姐姐,他倒是心里大大满足了一把,也亲自体验到了有亲人关怀的感觉。
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焱飞煌自然也察觉得到萧后面对他时越来越不自然,虽然人如木头,可还不是块死木头。焱飞煌只能尽量把心里的那种想法给强压下去。今日这一闲聊,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算了,不想了,我明日与姐姐去谈一谈好了,该面对的就要去面对。”
焱飞煌叹了一口气道。
仍然清醒的几女自然娇笑不已。
“我们这样寻找,也没有寇仲那两个小子的信儿,君婥与贞贞还是在担心。明日大家都分散开,去收集消息吧。一个多月了,我们的据点应该开始运作了吧?”
焱飞煌望了一眼与云玉真窃窃私语的傅君婥,开口道。
“应该已经都开始运作了,明日我们分头去取消息,之后再商讨下一步计划也不迟。”
云玉真一听,忙对焱飞煌答道。
再说些无关地话,众人也都歇息去了。
翌日,午后时分。
一家人用过饭菜,云玉真与宋玉致,傅君婥将取来的消息都放在众人面前。由卫贞贞一一为众人诵读。
巨鲲帮,宋阀,高丽的三处消息收集据点果真不是吹的。几乎整个中原及周边地域的大小事情都能打探得到。
这些纸片中,有几则消息倒是蛮吸引人的。
其一,余姚县十多日前有一帮会异军突起,名曰‘双龙会’,会主正是双龙。巨鲲帮余杭据点消息所讲,这‘双龙会’手下皆是些当地游手好闲又有些本事之人。双龙当日便是在余姚眼见‘水龙帮’之人欺压当地百姓,便仗义出头,一举干掉‘水龙帮’闹事之人,随后被当地颇有些眼光的混混们抬起做老大。
傅君婥与卫贞贞终于放下心来了。双龙未来如何,她们并不担心,一直以来担心的是他二人的性命安危。
其二,杨广死后的一个多月中,天下大势风云突变,各方势力纷纷割据称王,互相讨伐。百姓的日子比杨广在位时都要辛苦得多。
北方刘武周,梁师都皆与突厥人来往密切,对中原的大好河山更是虎视眈眈。
太原李渊于杨广死后第八天就率军攻占长安,立杨侑为傀儡王,李渊自立为大将军,以长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为三军正副统帅,师出太原,占领长安后已是雄踞关中,传言又与突厥有些秘密往来,势力发展极其迅猛,进可攻,退可守,可谓是最具实力称霸天下!
宇文阀在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宇文化及,宇文智及二人之后,阀主宇文伤本欲分兵两路分别占领扬州及长安,哪知李阀不出兵则已,一出即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取长安,兵力分化变弱的宇文阀自然抵挡不住李阀的凶猛进攻,只得弃长安,全力取扬州。
本已攻占了丹阳的杜伏威又怎会放弃扬州这块宝地!杨广死后第五天,杜伏威命李子通率江淮军主力直取扬州城,扬州城内的守军只有尉迟胜一部与小部分的宇文阀亲兵,被江淮军轻松地便取下扬州。宇文阀本欲‘鱼与熊掌兼得’,哪知却是鸡飞蛋打,什么也没捞到。只能回到梁都。
东都洛阳方面,尚书王世充与独孤阀两家共同掌握着一切大权,并揽立杨侗为傀儡王,势力迅速蔓延至黄河河套一带方圆千里的区域。
与此同时,瓦岗军的头目李密早以阴谋取代翟让而成为军中之首,麾下高手能人极多,据瓦岗,取荥阳,继夺洛口仓,进逼洛阳,声势浩大。
占据河北的窦建德目光准确,谋定后动,亦可称之为当世枭雄,自立为‘大夏王’,建国号‘夏’,定都乐寿。对扩张同样的狂热。
长江以南,楚帝林士宏在早前失去任少名这个强援后,声势就越发不如从前,而梁帝萧铣则是把握机会,以巴陵为中心大肆扩张,根基逐渐巩固,隐隐已有与岭南宋阀分庭抗礼的趋势。
林士宏不愧是乱世枭雄,迅即稳住阵脚,接手群龙无首的铁骑会一部分会众,埋首重整军力,等待机会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