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如真似幻的金色巨龙张牙舞爪地直向他狂嗜过来。
巨龙犹如携带九幽地气一般强大威猛,其来势已超出人类可以抵抗的范围!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生死关头,宋师道心念‘九字真言’双手翻飞,如电变化。不动根本印、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宝瓶印,电光石火间,九印循环,无始无终,形成一个大圆满的神奇整体,与宋师道心意相依,意兴神会。长生真气随着手印于宋师道奇经八脉中做出不同方式的集结,凝聚成一堵有实无形、宝光四射的圆形气墙。
“轰!”
震天动地的巨响声中,金色恶龙形象消失于无形。
周遭恢复平静。
宋师道定睛望去,只见身前数丈外,席风背后的皮囊已经打开,其右手握着一支闪烁着诡异金芒的长枪,目带惊讶地望着他。
那是一柄不知什么材料打造而成的金枪,长约一丈一,一条栩栩如生的蛟龙盘旋于枪身,螺旋而,龙头处与枪头完美的衔接在一起,形象狰狞恐怖,宛如活物一般。那在月色映衬下明晃晃的枪头足有一尺半长,尾部还有一个做工精巧的放血槽。
最为吸引宋师道注意力的是枪身所散发出来的那股足可令鬼也惧,神也惊的死亡气息,那恐怕至少要吸食过万人的鲜血,才会暴出如此可怕的死气与凶性。
席风缓缓道:“老人家竟然可在眨眼间接下席某人‘烈风八击’中的两击而面不改色,虽死亦可无憾了,请再接席某剩下的六击。”
宋师道心中暗暗叫苦,实际他是经脉紊乱,真气翻涌,气血逆流,面具下的俊脸痛苦得脸青唇白,全身似乎都要散架子似的,别说再接烈风一招,便是随便来个九流人物,都可以轻松杀掉现今的他。
烈风冷笑一声,气势再聚,道:“老人家准备好了吗?”
焱飞煌奔了小片刻,就见前方现出一群人影。
奔在最前方的是手持长剑,狼狈逃窜,发髻凌乱,衣衫破碎的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是本该在城外的独孤凤,另一个赫然是‘长江联’的当家郑淑明。
后面最少有不下几十人的男女狂追不舍,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在追杀独孤凤与郑淑明。
焱飞煌化作一缕青烟,直插入两拨人的中间,负手傲立。
独孤凤一见焱飞煌,心中大喜,但她依旧没作声,因为她还以为焱飞煌的身份尚未暴露。娇喘吁吁的郑淑明一见焱飞煌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再看到独孤凤欢喜的表情,立即想起眼前这熟悉的背影便是半月前在雍义助过自己的陌生男子。
后面追击的人势头较猛,前方突然拦路的,倒是引起他们一阵骚乱。
焱飞煌冷眼一扫,发觉原来是阴癸派的人,其中大部分高手都在。
站在最前方的是几个女子,其中几人是焱飞煌认识的,分别是婠婠、白清儿、闻采婷、还有那个当日击杀边不负时见过一面的银发女子,另外还有两个年纪在三十岁下,艳光四射,面覆重纱的女子。这么多美人站在一起,只教天的星月亦为之失色。而这几女身后的几十个劲装配兵大汗,各个都是身材雄伟,太阳穴高鼓,显然也不是弱手。
对方一群人站稳,白清儿一见焱飞煌,当即一呆,随后娇笑了笑道:“清儿见过公子,襄阳一别,公子别来无恙?”
焱飞煌眉头大皱。
按照他从尤鸟倦那里得到的消息,知道岳思言,也便是易容后的他的真实身份的人,此刻应该还不多。既然阴癸派的大敌尤鸟倦知道了,那就说明李元吉勾结了安隆这一伙人,如此一来,李元吉就无法再去勾结阴癸派,那么,白清儿是如何认出他的?难道是婠婠?
这个怀疑绝对是有理由的,毕竟婠婠的最高理想便是中兴魔门。
焱飞煌没理会白清儿,只是将灼灼目光转向婠婠。
轻纱薄裳在夜风中飘舞,曼妙体态尽显无遗的婠婠盯着焱飞煌,美目凄迷,神色幽怨,不复素常的冷静。
焱飞煌皱眉正待再想,就听得白清儿又道:“清儿知公子怜香惜玉,但你身后的二人乃是我们必杀之人,请公子勿要多管闲事,以免惹祸身。”
焱飞煌嘴角逸出一丝冰冷的笑意,缓缓道:“你知道她们是我什么人吗?”
随即突然暴出一声大笑了笑道:“竟然还有敢威胁我焱飞煌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对面几十人面色皆是沉冷地盯着焱飞煌,仿佛要吃掉他似的。
白清儿又柔声道:“我等皆知公子本事通天,那清儿就自做主张,只要公子答应我们在襄阳提的那个合作事宜,我们今日就不在追究她们二人,如何?”
焱飞煌突然想明白了,原来婠婠并没有出卖他。因为如果婠婠要出卖他,那么白清儿不可能不知道‘邪帝舍利’早就在焱飞煌手中,否则哪里还用说什么去长安后,允许她们从宝库中取走一物这种交易?
焱飞煌歉然地望向婠婠道:“婠儿,是我不好,刚刚怀疑你出卖了我,对不起。”
婠婠勉强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始终不开口。
其他阴癸派的人倒是觉得焱飞煌莫名其妙,临开战了还调-情?
焱飞煌不答白清儿的问题,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谁指使你们的?阴后在哪里?”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问,祝玉妍绝不可能主使她们做这种事。
婠婠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身形一闪,飞快没入夜色中。
焱飞煌只觉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脑海中却无缘无故地泛起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感。
对面几女皆是不语。
独孤凤突然道:“大哥,便是她们要杀郑当家,你不要放过她们,如果不是人家今晚想来城里找你,恐怕郑当家早被他们杀了。”
焱飞煌扭头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郑淑明刚刚听到焱飞煌自报家门,就呆立当场,不知所措地望向他的背影。突然被焱飞煌一问,忙回过神来道:“奴家本来要离开成都,在城外遇到一家三口人被她们追杀,那家主韩泽南给了奴家一个帐本,要奴家快走,哪知却被她们追,手下全都死光了,帐本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可她们还是死追奴家不放。”
焱飞煌单手托起下巴,自言自语道:“韩泽南,韩泽南,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良久后,焱飞煌才大叫道:“我记起来了,韩泽南是为香家管理所有往来账目的人,他妻子叫什么来着,原本出身阴癸派,更是阴癸派指定与香家钱银往来的人。魔门的两派六道,大多与香家关系密切,香家要他们在武力和政治的支持,而魔门诸派则倚赖香家财力的供养,形成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香家更是魔门的耳目,助魔门诸派收集各方情报。他二人由于不时接触,日久生情,到他妻子有了身孕,此乃阴癸派的大忌,他们只好立即逃亡,隐往巴蜀。”
阴癸派众人一脸惊骇的神色,这么机密的事情,连派内地位不够的人都是不清楚的,想不到焱飞煌竟然随口就说了出来。
闻采婷接口道:“公子既是我圣门中人,为何处处与我们作对呢?大家合作,光大圣门,不是再好不过了吗?”
焱飞煌笑了笑道:“我这魔门‘邪皇’自然不是白道中人,但你们的行事方式,我也不赞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是了,韩泽南夫妇不会早被你们抓住了吧?就我所知,香家与你们早脱离了关系,你们为什么还如此为香家办事?”
对面没人回答他。
焱飞煌无奈一笑:“焱某有个不情之请,请将韩泽南一家交给我,日后我必定重谢各位。”
韩泽南位于香家这么关键性的位置,可令焱飞煌掌握香家整盘勾当的虚实,再一举把香家瓦解。侯文卿的大仇更可得报,这么好的机会,打着灯笼都难找。
白清儿身边蒙面女子冷哼道:“公子莫要欺人太甚了。”
焱飞煌道:“那你们想怎样?”
那女子道:“你如果可接下我们合力一击,答应你又如何?”
焱飞煌笑了笑道:“在下不会还手,各位请,千万不要留手!”
那女子心头大喜,焱飞煌虽传闻厉害,但这么多高手合击,如果能除去他,那日后阴癸派也会少一个大敌。
白清儿却是秀眉轻蹙,她认为焱飞煌绝不可能轻易做出许诺,尤其当日他亲眼见过五个当世高手围攻焱飞煌,都被焱飞煌打了个落花流水。可事情既已经定下,也只有出手了。
接连而起的娇喝声中,几女与身后的一众高手飞身而,掌,指,拳,带,剑,刀,斧,一起轰了双手负后,悠然望月的焱飞煌。
郑淑明不忍心地闭双眼,独孤凤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巨响声不绝于缕,一轮狂轰滥炸后,众人飞退,呆立当场。
焱飞煌依旧是那个悠然的姿势,除了衣衫破碎外,没一丝变化。
焱飞煌耸了耸肩膀道:“请带我到关押韩泽南一家的地方吧。”
阴癸派众人无奈之下,只好带着焱飞煌向他们的秘密据点走去。眼见焱飞煌的强悍,他们哪里还敢反抗!
阴癸派众人走在前头,焱飞煌与独孤凤,郑淑明二女跟在身后闲聊。
问起郑淑明此次来成都之事,郑淑明吞吞吐吐道:“这乱世之中,谁都想傍一棵大树,奴家这次来本是打算要见多年好友,也便是宋阀的大小姐玉华的,想托她帮忙说一下,奴家以后带着‘长江联’归附公子,岂知解堡主三番两次以玉华生病为理由拒绝了奴家,奴家没办法,只好回去,谁知遇到了这种事。”
焱飞煌心中失笑,对她道:“郑当家怎么会想到归附我?焱某现今的实力其实算不强的。”
郑淑明道:“公子叫我淑明就可以了,奴家只是认为公子最终会得天下,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自己也不清楚。”
焱飞煌贴她的小耳边,轻声道:“那就多谢你的厚爱了,实不相瞒,玉华现今就在洛阳,解晖为了怕消息走漏,只有放假消息不让你见她了。”
郑淑明骇然地扭过头来,樱唇正好与焱飞煌的大嘴一擦而过。
两人皆是一愣。
气氛登时尴尬起来,郑淑明羞得粉面通红,低垂螓首,一言不发地前行,焱飞煌则是尴尬地挠了挠头,幸好在前方监视阴癸派众人的独孤凤后退几步,才把话题扯开。
不片刻后,一行人来到城东郊区的一处荒废了的房屋,在地下一连串密室中的一间内,焱飞煌见到了被关押的韩泽南一家。
白清儿打开牢门,里面走出一家三口,男的似是个读书人,女的秀丽端庄,夫妻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带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那小孩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非常精乖,一双黑白分明,不染半点成人浑浊之气的大眼睛更是闪闪生辉,好奇地顾盼。看他们的模样,显然只被抓近来很短的时日,否则定会很狼狈的。
焱飞煌简单交代几句,独孤凤不敢胡闹,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先护送韩泽南一家与郑淑明到飞马牧场,再转向洛阳。而韩泽南一家听到是焱飞煌救了他们,当下磕头感谢,把焱飞煌闹得也很不好意思。
所有人离开后,焱飞煌拉着不明因此的白清儿来到牢房一角,低声道:“你师傅现今在什么地方?”
白清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显然不知道焱飞煌这一问的具体意思。
焱飞煌正要再开口时,长廊口处响起喊杀声,白清儿脸罩寒霜,不发一言,飞身冲了出去。
来到地面时,只见在星月与灯火的照耀下,前方的一大块空地人影晃动,刀光剑影,乱成一片,你追我逐下,一时都弄不清楚来了多少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