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飞煌道:“他既敢隐瞒,定是别人给他的利益大到足够他去冒险背叛你,比如这个人便是席风,你虽说出席风是大明尊教的人,但那时由于他们会认为是我的谬论,因此并不一定会相信,若席风不但给你师叔好处,更承诺光大你们圣门,你说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背叛性情大变的你呢?”
婠婠不悦道:“什么叫‘我们圣门’,别忘了你也是我圣门中人。”
祝玉妍微笑了笑道:“他没说‘魔门’,已是在为我们着想了。师叔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放他亦不全因情面,更可以以他为诱饵,深入调查那些神出鬼没的大明尊教之人,若是能查到隐伏在李阀几十年的圣使,那就更值得了。不过这刘昱不但是个武学奇才,更是政治的一个好手,虽为对手,却不得不佩服他。”
焱飞煌闷哼一声,正待接话时,屋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一把清脆的声音道:“玉妍姐所说有理,夫君嫉妒啦!”
门被推开,单美仙与卫贞贞款款走了进来。
互相问候几句,随意坐下后,焱飞煌对卫贞贞诧异道:“不是要你去后宫为那些中毒女子医治吗?这么快就好了?”
卫贞贞点了点头,望了一眼单美仙道:“只是大致看了一下,已有了眉目。”
呷了一口茶后,继续道:“后宫的贵妃宫女几乎都是不懂武功,身子柔弱之人。经过一番推敲,我发觉那便是美仙姐曾说过的‘焚经散’,只不过……”
说到这里,她修-长的眉毛轻轻蹙了一下。
在坐几人都是知道‘焚经散’的,这种毒散出自魔门的《五毒书》如论毒性,则比书中罗列的其他毒药相差难以道里计,更要的一点是,它只能对不懂武功兼体质虚弱的人产生功效,对女人特别有奇效,中毒者会因经气失调被大幅削减其对抗疾病的能力。可无论任何毒药,中毒者多少也会露出中毒后的某些症状,惟有这‘焚经散’不但无色无味,更由于它只是间接影响人的健康,且过程长而缓慢,因此即使第一流的大夫,也无法发觉患者是中毒。
这显然与李渊所讲的有些出入,因为午时,李渊已明确说过宫中之人都知道后宫女人们中毒之事,想来也是太医之类的人检查出来的。
几人目光聚向卫贞贞,想来脑中都有同一个疑惑。
卫贞贞素手托着下巴,秀眉舒缓开来,继续道:“只不过通过检查几位贵妃与宫女,我发觉他们中的毒并不算是完全的‘焚经散’,那其中似乎还加了一些连我读这几年医书都没听过的药物。”
焱飞煌道:“那你如何脱身出来的?”
卫贞贞道:“我胡诌了几句,说要亲自采药为几位贵妃医治,这才能出来将事情快点告诉你们,一起想办法要比一个人乱想好得多。”
一直沉没的祝玉妍接口道:“那些中毒人身否带着外域的某种奇怪气味?像野外的动物燥气,又像室内的鲜花香气?”
卫贞贞立即叫道:“对,对!便是那种古怪的气味,完全让人摸不懂。玉妍姐有了线索?”
祝玉妍摇头道:“我也是听你说起外域,才记起十多岁时,听师尊偶尔说起过一种奇怪的草药,随口就说了出来,但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一些而已。”
焱飞煌插口道:“若是那些中毒之人暂无大碍,你可以慢慢治疗,不必急于一时,现今首要任务是找出到底谁在背后算计我们。”
卫贞贞点头道:“那毒虽是混合了其他毒药,其本质与‘焚经散’差别并不大,因此发病期漫长,她们性命并不大碍。”
祝玉妍又道:“是了,贞贞看过那连贵妃了吗?可有发觉哪里不对劲?”
卫贞贞一愕,随即摇头道:“那尹贵妃狐媚过人,面带阴色。张婕妤却是个性格柔顺的娇滴滴美人儿。连贵妃生有媚惑众生的相貌,兼且带有极浓郁的外域风情,而且又怀了龙种,是以很得李渊宠爱,她的情绪很差,那毒药很可能会使她腹中的胎儿夭折。离开前我曾暗中输入真气到他们三人身体内检查,发觉除了尹贵妃习过武外,另外两人体内无半分真气。”
焱飞煌对婠婠和白清儿笑了笑道:“要说媚惑众生,这两个师姐妹才是第一,玉妍真是教出好徒弟来了。”
白清儿与焱飞煌还没到十分熟悉的地步,是以有些尴尬。气鼓鼓的婠婠却娇躯后仰,小巧精致的玉足直踹焱飞煌大腿而去。
躲过这一脚后,焱飞煌笑了笑道:“这件事情的确很古怪,你们不要这么沉闷,我们先出去逛逛,说不定致致和玉真还会带回来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呢!”
几女心中明白,其实焱飞煌对此事也是没什么头绪,一两丝线索是无法推测出整件事的,因此将沉闷的气氛故意搞得活泼一些,冲淡她们的焦急情绪。
婠婠起身道:“婠儿要走了,以后再来看师尊。噢,我想起来了,我在路曾碰到过嘎多,我可以问一下他关于那古怪的西域药物之事。”
焱飞煌立即拉长了脸道:“你都有夫君了,不许再找别的男人。”
婠婠俏脸微红,强横道:“不要脸,婠儿才没有夫君。”
说完跃窗而逃。
单美仙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听说师妹都被夫君给看遍身子啦,不嫁他还能嫁谁?”
急速奔驰在皇宫房顶的婠婠身躯一晃,差点失去平衡。恨恨地望了一眼身后传出阵阵笑声的客厅,飞快走掉了。
祝玉妍皱眉道:“我去年就见过一次那个西域人,当时就觉得他体内的真气有些熟悉的感觉没。现今回想起来,那是与魔种有几分相似的真气,会不会与大明尊教也有些关系?”
稍后又不知为何加了一句:“我最初已告婠儿不要与那人做过多接触,那人来历不明,而且好象还喜欢了婠儿。”
焱飞煌摇了摇头,他与嘎多接触过的几次,可以察觉到对方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可听祝玉妍这么一说,他才发觉:直觉并不是百分百准确的。于是起身道:“我们也到外面去走走吧。”
几女无人愿意陪他出去,像耍猴一样被路人盯着看。单美仙便着白清儿与他一道出去。
大雪已经转为丝丝飘雪,纷飞的白雪把宽宏规整、肃穆庄严的的皇宫净化成天地一片迷离的世界。
李唐的皇宫,由皇城、宫城两个部份组成。前者是中央政府的一应办公机构所在地。后者则为皇室治事起居之处。中间以一道宽达千余步横断东西的广场式大横街分隔,所有改元、大赦、元旦、冬至大朝会、阅兵、受俘等全在这里举行,故有‘外朝’之称。
皇城皇宫的主门是位于南北中轴线的三道门,皇城正南是遥对城南主门明德门的朱雀门,以长安第一大街朱雀大街连贯。
宫城正南的主门是承天门,连接承天门和朱雀门的一截街道称为天街。玄武门是宫城正北的大门,门外是宫城的后院‘西内苑’。
朱雀、承天、玄武三门,形成皇城宫城的主轴,有坚强的工事和森严的警卫。玄武门更是宫廷禁卫军司令部所在地,兵力雄厚,谁能控制玄武门等若控制皇宫,甚至整个京师。
宫城由三个部份组成:中为太极宫,西为掖庭宫,东为东宫。
太极宫是唐皇李渊起居作息的地方,东宫是太子李建成居处,西部掖庭宫为李世民居处,李元吉的武德殿,位于东宫北的西内苑里。
太极宫内共有十六座大殿,最主要的四座大殿为太极殿、两仪殿、甘露殿和延嘉殿,均建在承天门至玄武门的中轴线。
太极殿又称‘中朝’,是大唐宫内的主建筑,每月朔望两日,李渊在这里接见群臣,处理政务。
太极殿北是两仪殿,为‘内朝’,只有少数有资格作决策的亲信大臣才能进出参与,国政大事往往先在此商讨、决定,才轮到在“中朝”提出和讨论执行的人选及方法。
凌烟阁位于太极宫东北方向,为了绕过两仪殿,二人便向西南方向走了过去。昨天到达皇宫时,天色已晚,几女几乎又都躲在车内,是以远没有大白天观赏雪中长安来得惬意。走过月华门、孔子庙,二人一路无语地向兴仁门方向走去。
观赏了都城内气势恢弘的殿、堂、营、门等建筑物与森严的守卫后,白清儿望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焱飞煌,原来一离开祝玉妍三女,焱飞煌嬉皮笑脸就已消失,取而代之的皱眉深思的神色。
白清儿轻笑一声,藕臂主动挽眉头紧皱的焱飞煌胳膊,将娇躯紧靠在他身,踮起脚尖、语带赞许地低声道:“公子定是怕师尊他们费神,为了不让她们担忧,故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吧?”
虽说严寒的天气对于修为如他们这等人来说,几乎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她玲珑的身体依旧叫焱飞煌有些把持不住。勉强挤出一丝苦笑,焱飞煌并没答话。
白清儿就这样亲昵地与他并肩而行。
前方便是高大的兴仁门,右侧便是通往李世民所居住的掖庭宫的通明门,此点正是位于皇宫守卫人数最少的地段,白清儿又尽力贴他的耳边轻启樱唇道:“按理说李渊既要我们住入皇宫,便是为了避免我们随时与外界联络,但又允许我们随时外出游玩,这不矛盾吗?公子在想什么,清儿能帮得忙吗?”
焱飞煌低头望了一眼比他矮一头的白清儿,大手顺势揽住她柔软又不失弹性的柳腰,道:“你说的的确有道理,我想他们或许会派人来跟踪我们吧。我刚刚一直在想,这下毒事件目的何在,要知道既清楚‘焚经散’又是我们敌人的人只有席风、你师伯公、赵德言、杨虚彦这四个人。而这样大规模下毒,若是只为了我们之间的私人仇怨,那他们真不配做我的对手。”
白清儿感到他的大手,想要推开他,却又浑身发软,而且这美妙感觉她也很舍不得,于是只有面红耳赤地靠在焱飞煌身边,颤声道:“现今我们线索还不齐,公子怎么想都无益的,三日后才是接风宴,这几日足够我们收集到可靠情报了。”
焱飞煌点头后微笑了笑道:“清儿姑娘的机智的确不比婠儿差。”
说完又道:“其实我并不太了解你与尹祖文的仇怨,我只知魔门内各派为了加深交流,经常会有互赠弟子的事情发生,你便是灭情道的尹祖文送给玉妍的弟子,现今想想,好象这算不多大的仇恨吧?”
白清儿想不到焱飞煌会问出这些琐碎之事,娇俏的脸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清澈的目光亦变得如梦幻般的凄迷惆怅,整个人仿佛成了这冰天雪地外独特的一个存在,良久后方道:“清儿只是尹祖文拣来的孤儿,若不是他,清儿早已死了。当年清儿对他异常感激,那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最后的倚靠,可他说得天花乱坠,说清儿资质好,又要为我找一个名师。后来我才知道,我只是他用来控制阴癸派的工具,他甚至要要求我若可以一统圣门后,不但要将合一的《天魔策》献给他,还要我奉他为‘太皇’。那时起,我对他的尊敬就转变成了恨意,尊敬若有一分,恨就有两分。但我的目标却从未放弃过,公子该知若论心机与手段,清儿绝不输于师姐,虽然师尊从前偏向师姐,但清儿比她更懂得韬光养晦与隐忍,因此曾立誓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得到宗主的位子,哪知却离奇地出了你这么一个来自千年后的人。在师尊宣布传位给师姐那一刻,清儿只觉人生的所有意义都已消失,若非心恨被尹祖文控制那么多年,恐怕清儿真的会一走了之,隐居山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