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章 白日里的灯笼,手提灯笼的人(1 / 1)萧one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贺之洲暗道不妙。

岂止不妙,非常不妙。

他面前出现一个人。

一个迎面走来,步履悠哉,浑身冷气迸发的人。

这人蒙着面,只露出了两只目光淡然,又神色冰冷的眼神。

蒙面人还打着灯笼。

那是一个橘黄色的灯笼。

灯笼大多为红色的,但蒙面人打的却是橘黄色的灯笼。

灯笼是夜间照明用的,蒙面人偏偏白天打着灯笼。

这个蒙面人是一个诡异的高手。

贺之洲正穿过一天小巷,刚走进去,蒙面人便从小巷的另一端走了进来。

小巷不宽,只能容纳一个通行,两个人就显得很拥挤,勉强能够错开身。

蒙面人偏偏在贺之洲走到一半时进来了,来意不明,却不难猜测。

蒙面人的来意正是贺之洲。

既然蒙着面,来意自然是恶意。

贺之洲很久没有感受过他人的恶意了。如今的苏州城没人敢明着与“小池巷”作对,尤其去寻军师的麻烦。

并非没有人寻军师的麻烦,只是那些人都死了。此后再也无人敢寻军师的麻烦。

苏州城里各门各派对“小池巷”畏惧不已。

对顾忌禅忌惮不已。

对军师骇然不已。

“小池巷”会灭了不服的门派,鸡犬不留。

顾忌禅会悄无声息的杀了敌人。

而军师却有许多让人生死两难的手段。

生不得,死不能。

那些暗杀军师的人,无一不是哀嚎数,最后奄奄一息,但求一死而不得,从肉体到身心,彻底消亡。

这正是军师的可怕之处。

真正令人哀嚎不已的手段,“小池巷”里除了顾忌禅,旁人并不知具体真相。

贺之洲的“指间流沙”可以将内力催发体外,打入他人体内,那一道内力便在人体内四处游走,疼痛难忍,却无论如何也不会令人痛昏过去。这道内力极为独特,除非贺之洲本人,任何人也无法逼出体外。

所以,面对蒙面人,贺之洲虽然察觉这是一个高手,即使处境不妙,他却为有过多的担忧。

苏小河既然不是昨日击杀香堂众人的人,那这个白日里就敢怀揣恶意而来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凶手。

贺之洲心中认定蒙面人是凶手。

他虽然杀了不少人,却不以为是凶手,却认为一个杀了“小池巷”香堂的人是凶手。

贺之洲正欲以“指间流沙”会一会这个蒙面人。

许久没有动手,他的手指都有些痒了。

一个曾经的落地秀才,至从第一次杀了人,见了血,不但不恶心,或者畏惧,反而是跃跃欲试。

他从容不迫的继续向前走去,蒙面人也越来越近。

此时,蒙面人手里的灯笼,在这白日里,散发的橘黄色的光,竟然变浓了。

朦胧的,幽幽的,浓浓的灯光,似乎要照亮白日。

灯光是照亮黑夜的,并非照亮白日的,蒙面人提着灯笼就本诡异十足,这灯光又有一种照亮白日之感,就更加诡异莫测。

偏偏贺之洲就是这种感觉。

当橘黄色的灯光愈来愈浓,也愈来愈幽幽,愈来愈朦胧,蒙面人已经走到了贺之洲的对面。

贺之洲早已指尖凝聚一道内力,蓄势待发。

他蓄势待发,却没有发,还未及发。

蒙面人动了。

抬手,扬指。

指是双指。

——食指和中指。

指是蒙面人的兵器。

——他练的指功?

贺之洲迎面一道劲气扑来,蓄势待发的他不敢发。

他要退。

他退,蒙面人的双指急追。

贺之洲掠身而起,双脚撑住两侧的墙壁,俯瞰而视,同样以指点向蒙面人。

他同样以指对敌。

但他的指尖凝聚的是独有的内力,只要沾到蒙面人的身体,内力入体,蒙面人就只能任他宰割。

从未有人能够躲过他的“指尖流沙”。

他的指太轻柔,指尖的一道内力如流沙,随风飘扬,可沾到人,这人就必死无疑。

蒙面人能够躲的过去?

他没有躲。

他双指高高扬起,却有一道光。

一道无形的,却似又明亮的光。

双指怎么会有光?

有光的不是手指,而是剑。

那是剑光。

因为指是剑,光就是剑光。

江湖上能够以指作剑,以指剑杀人的人,唯有一人——“一语成谶”!

贺之洲脸色骇然,翻身纵掠,刚一落地,就看了一眼胸前被划破的衣服。

此时此刻,他真正的觉得不妙,大大的不妙。

“小池巷”与“一语成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从未敌对,“小池巷”发展势力,“一语成谶”杀人。

一个帮派。

一个杀手。

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小池巷”在苏州城里势大,明面的敌人已经不多,而这些敌人虽然会买凶杀人,刺杀“小池巷”的关键人物,但却不是“一语成谶”这样的杀手。

这是一个不一样的杀手,寻常人根本请不动他。

这是一个骄傲的杀手,苏州城里“小池巷”的那些敌人还上不了台面,没有资格请动“一语成谶”刺杀“小池巷”的重要人物。

况且,别的杀手是刺杀,暗杀。

而“一语成谶”是明杀。

杀人之前,他一定会通知被杀之人,何时前来索命。

江湖人称之为“死亡令”。

他就是一个狂妄,但偏偏令人胆颤而已,又从未失手的杀手。

“一语成谶”的杀招就是指剑。

以指作剑,以剑杀人。

江湖中唯有他一人。

而令贺之洲感觉大大不妙的,正是他从未收到“一语成谶”的“死亡令”。

一个没有下发“死亡令”的“一语成谶”要杀他。

贺之洲先是不敢相信,却不得不相信。

以指作剑,还能有谁?

他想不通“一语成谶”为何没有给他下发“死亡令”,这正是最为诡异之处。

“你究竟是谁?”贺之洲第一次惊惧,以怒喝掩盖内心。

蒙面人不作声,却已做了回答。

指剑就是回应。

贺之洲却要拼命。

他自认想要从“一语成谶”手里逃脱只是妄想,那就放手一搏,求一线生机。

他怒吼,睚眦欲裂,一道磅礴的气劲由指尖激射而出。

这是他保命的杀招,也是“指间流沙”暗藏的杀招,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指间流沙”。

可惜他练功出了差错,反而练出诡异的结果来,能够将体内内力打入别人体内,如同酷刑一般让人求死不能,生不如死。

但此刻生死之际,他强行冲破穴位,内力凝聚,比比指剑的威势更甚,更烈,更势不可挡。

蒙面人贴着墙壁,贺之洲的一击杀招便落了空。

他故意落了空。

贺之洲指尖气劲不散,挥手就像蒙面人扫了过去。

恍惚之间,贺之洲不由得瞥了一眼蒙面人手里的灯笼。

那个橘黄色的灯笼至始至终,不论蒙面人的身法多快,灯笼竟然稳稳当当,一丝晃动也无。

灯笼上的灯光刹那间竟然有些耀眼。

此时贺之洲发觉自己已经动不了了,他挥动的手停住了,指尖的气劲瞬间消散。

而唯一能动的只有自己的头颅。

他低头看着胸口潺潺流出的血液,再抬头盯着蒙面人的眼睛,猛然叫道:“你——”

一个“你”字,却只发了半个音,贺之洲生机已断,气息已无。

而小巷的尽头,突然出现一个人。

那人竟然是苏小河。

他此时更要去洛府拜会归来的洛寄予,经过小巷,听到一个仓促而又短促,但却隐含不可思议的怒吼之声。

那是一个“你”字。

他扭头看向小巷处,就看到了两个人。

站立不动的贺之洲,还有一个提着灯笼的人。

贺之洲的身份易连山方才已经给他说的明白,让他小心防备。

想不到方才两个刚刚一个照面,贺之洲竟然变被人杀了。

苏小河看得出贺之洲死了。

而且是那个提着灯笼的人杀的。

那个提着灯笼的人也看到苏小河。他蒙着面,一双淡然的眼睛里,是淡淡的,浅浅的,冷冷的杀意。

贺之洲已死,这杀意之下的人,却是苏小河。

苏小河正以为蒙面人要杀他灭口,却见蒙面人似乎犹豫不决,转身就走了。

苏小河好奇心作祟,前身穿过小巷,刚要出巷,心神一动,猛然跃起。

蒙面人一击不中,飞身就冲向了尚未落地的苏小河。

苏小河人在空中,身子一转,正面对着蒙面人。

蒙面人双指并拢,点向苏小河。

那是双指,却带着剑气。

指剑到了中途,却又收了回去,剑气也消散了。

蒙面人不见了。

橘黄色的灯笼也不见了。

苏小河望着蒙面人消失的方向,眼神凝聚,又走到小巷里,查看了一贺之洲胸口的伤。

那是剑伤。

一剑毙命。

蒙面人两手空空,方才以指袭击他,指带剑气,这剑伤必然是蒙面人以指作剑所造成。

最令苏小河想不通的是,方才那蒙面人为什么突然又撤回。

指剑上的杀气凛然他分明感觉的到。

这一剑未必伤的了他。

那蒙面人突然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苏小河听到脚步声传来,脚下又是一个死人,况且这个死去的人还是“小池巷”的军师。

他不怕麻烦,却不喜欢不必要的麻烦,立即闪身离开。

前去洛府的路上,苏小河想起了蒙面人的人。

苏小河的记性很好,过目不忘,所以他曾经见过的人,哪怕见过的人的眼睛他都能记住。

而那个蒙面人的眼睛,他肯定从未见过。

方惊梦使的好像是指剑。

蒙面人也是指剑。

但蒙面人的眼睛并不像方惊梦。

方惊梦的眼光冷,却冷的淡然。

蒙面人的眼光冷的淡然,却是一种视眼中一切如草芥的淡然。

这两种淡然完全是不同的意味。

方惊梦又号“一语成谶”,苏小河也听说过他行事风格,若是他杀人,就不会不敢以面示人。见过“一语成谶”面目的人,除了苏小河一人例外,其余都死了。

而且,方才那人袭击他时,指剑剑气极烈,像是故意提醒一般。否则,蒙面人悄无声息的下手,苏小河怕是难免受点小伤。

蒙面人故意提醒苏小河,他本人使的是指剑,就是要嫁祸。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一语成谶”是以指作剑的高手,这人就是要嫁祸给方惊梦。

蒙面人杀的是“小池巷”的军师。

他要借“小池巷”的手杀方惊梦。

贺之洲刚与苏小河会过面,蒙面人就杀了他,还刚巧让经过的苏小河看到。

苏小河是证人。

而且是蒙面人选中的证人。

他必然知道苏小河与方惊梦见过,并且今日还会经过此地,前去洛府拜会。

这是一个对苏小河有所了解的人。

而对方惊梦恐怕是极为了解。

或许是方惊梦的故人。

也是方惊梦的敌人。

方惊梦的敌人却设计苏小河,将他牵连其中。

苏小河还是决定暂且置身事外。

师父说的很对,入了江湖,就身不由己。

苏小河如今体会到了身不由己的滋味。

他下山是为了增长修为,而不是来做别人的棋子。

他摸了摸怀里的婚书,洛大小姐的生辰八字,抬头看去,洛府就在眼前。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