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秀儿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孙享福怎么哄都没用,好不容易把工作完成,得以休息,她都没有让孙享福上她的床,搞的差不多当了半年和尚的孙享福,只能继续硬挺着睡书房。
次日一早,孙享福就在书房里接见了传说中的密卫统领屈突诠,他是蒋国公屈突通的少子,屈突通也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虽然是鲜卑人,但以忠节传家,很得李世民信重。
只可惜孙享福在朝堂发迹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重病在床,没多久就挂了,孙享福只是远远的见过几面,并不熟悉。
屈突通死的时候都已经七十二岁了,他这个少子,年纪自然也不小,三十几岁的样子,至少与李世民相当,至于相貌,则是非常有的情报人员的特征,那就是没有特征。
“关于王浩被杀一案,屈突统领有什么要问的,就请问吧!我定当知无不言。”
密卫虽然份数皇帝家臣,但并无详细的品级划分,平时会因为调查案件的需要,被李世民委以各种临时的官职,以屈突通之功,屈突诠即便是少子,身上至少也应该背一个县公的爵位,或者州刺史级别的官职才是,不过,都没有,明面上,他只是千牛卫的一个果毅校尉而已,但,凡是知道他密卫统领身份的人,无不以国公层次的身份来看他,就是连孙享福,也不敢在他面前托大,因为,他可能是比皇宫宿卫将军更得李世民信任的心腹中的心腹。
“呵呵,孙少师不必紧张,我昨日之所以没有来,是因为我把该调查的,都调查清楚了,今日登门,是因为我把调查的结果呈送给陛下之后,来跟你聊几句话与王浩之死无关的话。”
孙享福闻言,有些意外的道,“是吗?那不知道,屈突统领调查的结果是什么?”
屈突诠笑着答道,“王浩之死,自然是与孙少师无关的,您属下的情报耳目,以及护卫,全部都健在,而且,就算是您要杀死王浩的话,也不会采用这种让陛下最不能接受的手段,所以,您的嫌疑已经排除了,昨日收缴您府上护卫的一干武器装备,我也直接带来了府上,交还给您,倒是请您不要见怪才好。”
“不会,不会,您也是职责所在,那您有什么聊的,就聊吧!不要这么客气,早前,我也做过皇室家臣呢!”
李世民和孙享福的关系,倒还没有冷到要问个话,都需要别人代为通传的地步,屈突诠也是担心孙享福目中无人,才准备在必要的时候,拿李世民出来压一压他,然而,现在孙享福却是一副出奇的配合的姿态,倒是搞的他有些枉做小人了。
“是这样的,我想知道,您名下累积的众多财富,将来会如何使用?”屈突诠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册子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册子来,摆在孙享福面前的书桌上道。
孙享福将其拿起来看了一下,脸上顿时变的十分精彩,这应该算是密卫的内部资料了,关键是,要不是屈突诠提供的这个册子,孙享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名下居然有这么多产业,而且这么挣钱,只是大致的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孙享福便知道,这里面所记载的东西,全部都是言之有物,实实在在的存在的。
总体来说,孙享福名下的产业,分五大块,第一块,也是最赚钱的一块,当然是幸福村集体的产业,虽然孙享福执意只要五成的份子,但渭南的十几个大工厂开着,每年光纯利润,就能挣好几百万贯,孙享福分一半,那至少也是两百万贯以上。
第二大板块是渭南新城,那是一个超级大的地产项目,不说出售商品房的盈利,光是整座城池的商铺,厂房,仓库等等物业的租金,每年都是妥妥的超过百万贯,另外,为城市提供生活服务的收益,也是不少,加加埋埋,两三百万贯还是有,以孙享福在这个项目上的股份,得到的纯利润,没有百万贯,也有好几十万贯,其中,升值盈利的方面,无法计算,因为,随着人口越密集,商业越发达,这里的物业,商铺的价格,会成倍的往上翻。
当然,这在孙享福的产业中,也不算什么大头,而在全国已经有超过二十家大型分店的望江楼大酒店,以及原般股东投资的豆酱作坊,则算是孙享福名下的第三大产业板块。
这个产业的全年纯盈利,至少是五百万贯起,要问二十多家店,和一个豆酱作坊而已,为何有这么高的收益?
这就得看这个产业集团化之后的规模有多大了。
望江楼它绝对不仅仅是一个酒楼那么简单,它的每一间分店,都有配套的农场,养殖场,其生产附加值都非常高。
比如在长安的养殖业,几乎垄断了整个鸡鸭猪鱼的幼苗市场,只要百姓们养这些东西,基本都会找望江楼下属的养殖场购买种苗,而河南道,河东道,则全是由洛阳溪村的养殖场提供种苗,甚至,还会向淮南,江南,等沿运河沿岸,以及更远的长江流域沿岸等全国大部分地区,销售这些家禽家畜的幼崽种苗,盈利巨万,那是轻轻松松。
而豆酱作坊,则是大唐调味料行业绝对的领导者品牌,甚至是国际调味料市场的领导者品牌,现在,连西域人,印度人,都开始大量的食用大唐产的各种豆酱调味料,也因此,开设在扬州的都酱作坊,几乎将整个淮南地区的大豆产出都收拢在了怀中,低价收购大豆,制作成美味的调味酱料之后,高价向外出售,或者出口,盈利,自然不是小数目。
而孙享福个人在这个产业里面占的股份比较多,以现在的交易量来算,每年的收益,只怕在两百万贯以上。
第四大板块,则是北地的产业,作为善阳最大的业主,香水,毛纺,皮料,地产等北方最高盈利的产业的唯一股东,孙享福每年在北地的纯收益,至少超过三百万贯,这还是唐奉义这个主管孙府北方产业的大管家,交了一本屈突诠根本查不明白的假账本给他看的原因,实际上,孙享福在整个北地每年的盈利,可能会达到五百万贯,从每年西域胡商每年在善阳交易的货物量就可以大致算出。
至于第五大板块,就是和冯盎合作的岭南诸多产业,以及海外贸易板块了,这方面,是非常难以估算的,只能看过往已经赚到手的,前前后后加起来,应该超过千万贯了,平均到每年,至少也是两百万贯起,甚至可能有达到三四百万贯,因为许多东西的价值,冯盎自己都计算不清楚了。
至于像长江水路转运公司这样并不算多赚钱的产业,屈突诠都懒得统计了。
见孙享福饶有兴趣的翻看着册子,屈突诠咳嗽了一下打断他,又道,“您名下的诸多产业,每年为您带来的收益高达千万贯,甚至比朝廷的税收也不差,虽然陛下并未在意此事,但是作为陛下的臣子,为大唐江山的安稳传承,我必须要有所考虑。
像您这样富可敌国,又手握重权,还有畜养私兵的先例之人,可是比王浩那样的人还危险的存在。”
屈突诠说的每一点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孙享福也不否认,就连畜养私兵,也是确实存在的,早前赵龙他们那八百人,便是孙享福的私人武装,后来还扩大了,达到了三千人,虽然在高句丽之战的时候,无私的奉献给了朝廷,但这始终是不合规矩的事情,要是朝廷的大臣们都这么做,诺干年后,这天下,就不知道有几人称王,几人称帝了。
李世民此前一直没有跟孙享福计较,是因为他知道孙享福用这些人,具体是来做什么的,但要说他心里没有梗,那也未必。
造反派出身的李世民,对于任何手握私兵的臣子,都比较敏感,尤其是这个臣子是非常得人心,有名望的臣子,若真是孙享福在他百年之后造反,指不定百姓们会偏向那一边呢!
所以,屈突诠说的,其实全部都是李世民想说,而又不好开口说的事情,这是要借屈突诠的嘴,敲打敲打孙享福。
“那个,屈突统领,我名下的产业虽然赚钱,但是我的投资也大,这几年大唐的各大项目,每一个我都是几百万贯,几百万贯的投,钱都花出去,用以带动民生了”
“可是,您投出去的这些钱,将来会为您赚来更多的钱。”
“那个,赚来的钱,我还是会再投出去。”
“可再投出去,也还是会赚更多更多的钱啊!”
好吧!跟一个不懂经济的人谈经济,确实累人,孙享福要是跟他说,国家就是在他这样一轮一轮的投资中建设好了,他一时半会肯定是不懂的。
因为,他现在只是看到了孙享福投资,是为了赚钱。
孙享福本想用一个简单些的说法告诉屈突诠,自己百年之后,这些产业,肯定会捐给国家和百姓,但话到了嘴边,他还是咽了下去,他怕说完之后,屈突诠就会一心盼望着自己死。
想了片刻之后,孙享福还是决定跟他解释清楚,道,“屈突统领,咱们应该换另外的一种方式看,以前的时候,咱们大唐没有像我这么能赚钱的人,可是大家都穷的叮当响,普通百姓别说经商做自家的产业了,就算想找一份出卖体力,月俸五百文的工作,也是难上加难。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能够轻易的找到一份赚钱的营生,为陛下,为国家创造税收,不仅百姓们得到了好处,朝廷也得到了好处,所以,我做的这些事情,其实是对国家的发展,起推进作用的好事情。
另外,朝廷掌管了钱庄,我家它叫金融体系,这就等于是管了所有人的钱,如果发现我持有的,或者说别人持有的大量钱财,是用来坑害国家的,其实只需要在钱庄方面采取手段,就能轻易的禁锢这些人的财富,就像我在山南道用来对付本地世家豪强的手段一样,只要钱庄金融体系在朝廷的掌控之中,朝廷根本不怕谁太有钱,会出问题。”
闻言,并不算傻的屈突诠,大致的懂了一些,点点头,又道,“这个问题,也算您说的有理,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问您,您非要陛下杀王浩,是想要阻止国家向外扩张壮大,这可不是人臣之道,而且,您之前不是主张推动以民族融合的方式,向外发展么?要是将那些胡人的地盘和人口都纳入我大唐治下,岂不是能更好推动您的主张啊!”
闻言,孙享福笑着摇了摇头道,“陛下和大家都看到了善阳,定襄城的发展,就以为天下都是这个样子了,这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想当然,真正的民族融合,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咱们大唐现在是在用一千多万汉民,来融合一千多万其它各民族的百姓,这已经到达到一种极限了,甚至,外民族文化,对于我汉民族文化的冲击,已经很大了,可如果拿咱们这一千多万人口,去融合整个欧亚大陆几亿的人口,那就只可能出现一种局面,那就是咱们自己被别人融合消化了。
你且看看出了我大唐现有的国境,其余的那些国家都是什么文化?
他们都是宗教文化主导政治,基督教,伊兰教,佛教,左右着他们各国的政权,而咱们的文化,相对来说,还太弱小,只在咱们本土,还勉强玩的转,去到外面,就不行了。
它需要变的更强大,圆融,才具备走出去的实力,而那个时候,才是我们继续向外扩张,融合别的民族的时候。”
孙享福的一番话讲完,屈突诠久久不语,对于他这个问题,孙享福的解释,似乎也很有道理。
汉人文化,主体,便是儒家学说,可这套东西,对外几乎没有什么侵略性,传播起来,肯定没有西方的宗教那么厉害,孙享福可不想自家的文化还没传出去影响别人,大唐本土百姓,却这个真主,那个上帝的信奉起了西方的宗教,最终,让大唐本土,也沦为了宗教战争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