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的这一天,龙威院外人山人海,所有从全国各州来的考生都聚集在龙威院的门口,等着进场比武。
这一天的考生们,在激动又忐忑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殿试的同时,还多了更一个期待,那便是传说中的绝世美女,身为慈航剑斋斋主的碧洛音,要前来龙威院观礼。
据说这碧洛音,不但年纪轻轻,便练就了一身绝世武功,已经是步入先天境界的高手,而且据有幸看过她的人所传言,还是一位姿容绝代的美女。
此时聚在龙威院外的一群考生们,不少人心中都做着金榜题名,同时赢取美人芳心的美梦,伸着脖子等着碧洛音的芳踪出现。
“来了,来了!”随着站在最外侧的人群一阵骚动,骑着一匹白马,背负长剑的碧洛音从远远的大街一端出现,不紧不慢地朝龙威院的方向走来。
随着碧洛音骑马缓缓走过大街,大街的喧哗随着她的前进竟安静了下来,大街两边站着的人们纷纷沉醉在她的绝世姿容之中。
随着碧洛音的到来,如同有一阵春风无声地吹拂过京城的大街,所过之处,不再是寂寥的深秋,而是春花灿烂的春天。
碧洛音早已习惯了人们对她的注目礼,不时微笑着朝两边呆看着她的人们点头示意。
当碧洛音快要走到龙威院的门前时,突然有一辆囚车从旁边的一条街道上经过,囚车走到这里,被堵在街道两边的人流堵住,没法再前进,只好暂时停在了路边。那囚车里面关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囚犯,在右脸上,被刺了一个很大的“武”字。
他身上的衣服上还有斑斑的血迹,跌坐在囚车里,呆滞地目光朝外面望了望,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碧洛音,似乎也被碧洛音的绝美身姿所吸引,一动不动地望着缓缓移动的碧洛音。
那囚车虽然停在了人群后面,但还是显得十分显眼。碧洛音骑在马上,视线开阔,自然看到了那辆囚车。碧洛音的目光扫过囚车,看到那个呆滞地盯着自己的囚犯,也是微微一笑,随后便把目光移开,骑着马朝前走去。
那在囚车里的囚车,目光死死地盯在碧洛音的背影上,直到碧洛音骑着马,身影消失在了龙威院的大门里。负责押送囚车的军士开始赶着车朝相反的方向走去,那个囚犯还用手扳住囚车上的木栅,头一直朝龙威院的方向望着。
这囚车中的囚犯,正是前几日被打入死牢中的李道然。
李道然虽然在谢安石的求情下,免去了一死,但却活罪难逃,要被押送到前线的镇西军中,到并州去充作军中的苦役,并在右脸上,被刺上了作为罪人标志的一个鲜红的“武”字。
今天他被从牢里押了出来,启程前往并州,却恰巧赶上了殿试的日子,当李道然从龙威院前经过时,心中又受了一次折磨。
他原本壮志满胸,虽然嘴上一直谦虚,但心中早就暗暗期待自己,能够金榜题名,夺得今年的头名状元,谁能想到,自己是在囚车里,看着其他的考生前去参加殿试?
自己原本应该也是他们中的一员,现在却像动物一样,被关在笼子里,李道然原本已经麻木的心,再一次被刺痛。
但此时的李道然还没有想到,命运还为他安排了更加无情的嘲弄。当他看到骑着高头大马、背负仁心剑的碧洛音时,一颗死灰般的心突然产生了希望!
碧洛音,碧斋主,这是我的朋友啊!李道然的心砰砰地猛跳了起来,身体也一下子直了起来,手抓住囚车的木栅,死死盯着骑在马上的碧洛音。
当碧洛音的目光扫过这边时,显然看到了在囚车里的李道然,露出了一个春风般的笑容,这笑容顿时让李道然燃起了无穷的希望!
但随后,碧洛音的目光连一秒钟都没有多停留,头便扭了过去。李道然满怀期待地继续望着碧洛音,她却再也没有回头多看自己一眼。
李道然的心中原本燃起的一点希望之火,顿时熄灭。此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心如死灰。
原来碧洛音根本就没有认出他来。
难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吗?李道然心中如同被刀割一般难受。
“今后少侠你若是威震天下,可别忘了我这个朋友。”碧洛音的话又在李道然的耳边回响起来。
“威震天下,威震天下……”李道然喃喃自语了两声,突然放声狂笑了起来,“威震天下,啊啊哈哈哈哈,威震天下!!!”
这一下把旁边的路人都吓了一大跳,纷纷躲避开驶来的囚车,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囚车中的李道然。
两个负责赶车的军士,也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个一直半死不活的囚犯突然发起疯来。他们原本摊上这个苦差,就一肚子的怨气,此时顿时怒火上涌,两个人跳下车来,一左一右纷纷用鞭子使劲朝李道然的身上抽去。
“吗的一个半死的人,突然发什么疯?”一个军士骂骂咧咧地道,一边骂一边用鞭子使劲抽着囚车中的李道然。
鞭子抽在身上,原本已经破烂的衣服被打的四处开口,鞭子抽在李道然的身上,露出一道道血痕,但李道然却像是失去了痛觉一样,不躲不闪,还在不停地发出疯狂的笑声。
此时大街上的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两个军士顿时更加恼怒,其中一个军士回到囚车前面,从座子低下抽出一根军棍来,一棍砸在李道然的脑袋上。
李道然应声而倒,身子一歪,躺在了囚车里,口中疯狂的笑声这才停了下来。
“吗的,咱们怎么摊上这么一个苦差,还的把这疯子送到并州去!”拿棍子的军士一边往囚车前面走,一边对另一个骂骂咧咧地说道。
“你下手轻点,可别打死了他!”另一个军士有些担心地朝他说道,“听说这小子来头可是不小,据说在死牢里的时候,去看他的都是些大人物。”
“现在老子就是他面前最大的人物,”那拿棍子的军士不屑地说道,“一个要送到前线去的苦役,你担心什么?他的命比狗还贱!”
“总之咱们的差事是要把他活着送到并州去,至于他到了前线,是死是活,都跟咱们没有关系,你可千万记住了!”另一个军士继续道。
“好了好了知道了,看你这怕事的样子!”那拿棍子的军士不耐烦地回答道。
两个军士一边说,一边回到驾车的位置,马鞭一挥,囚车开始继续朝前走去。
李道然此时歪倒在囚车里,像是一堆没有生命的垃圾一般,目光呆滞,似乎完全失去了对生命的渴望。
而此时他的一只手中,却还攥着一个小小的玉片,正是碧洛音当初送给他的那片玉佩。
这片玉佩李道然一直贴身带着,从未离开过他的身上。当他被捉到死牢时,挣扎之中这玉佩掉到了他衣服的内衬里,所以竟没有被狱卒搜走。
此时李道然紧紧攥着那片小小的玉佩,玉佩上传来的那一阵阵冰凉,只让他的心,更加冰冷麻木。
当龙威院内,进士考生们摩拳擦掌,准备一争高下时,一辆囚车缓缓驶去京城的大门,向遥远的北方并州之地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