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朱成坐在车上得意的摇头晃脑,身边是跟着雷公来的徒弟。
“你们跟着我是明智的选择,跟着雷子恒那家伙能有什么出息,你看这白正还不是任我揉捏。”
“师傅就是厉害,白正这会儿肯定着急的都要哭了。”两三人发出畅快的笑声,朱成拿起手机又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打给白正的,他要问问白正是否后悔了,若是后悔了只要求一求他,记者安排上,冠军安排上,互利互惠谁也不吃亏。
宋浩、陈文洪与他说好要给白正一个教训,坚持这样到底,三人找过一个地方与记者好好谈一谈关于雷公的问题。
可到了叫出租车离开的极其默契心照不宣的选择了分开走。
这个电话是他偷偷拨打过去的,趁着陈文洪和宋浩两个傻子没有反应过来,势要抢占先机。
白正此刻拿着茶杯在喝水,手机又一次响起,人在仰头喝水,却很熟练的抓着手机轻轻一滑就挂了电话。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接到了三个电话,也不知道这帮人是有多闲,不就是想问他是否后悔了嘛,难道他的回答还不够明显嘛。
不后悔。
比赛是比赛,报道是报道,就算是没有报道,他也要将比赛坚持下去,这会是一个标杆,无必要让他具有应有的效果。
电话那头的朱成僵笑着将手机放下来,“你们看这小子怕了我。”
一车人随声附和着,“等着吧,你们的大师兄还在那边比赛呢,一定给你们拿一个冠军回来瞧瞧。”
车内又响起了快活的笑声,有他们在,司机都插不上嘴。
当白正放下水杯的时候,比赛总算是开始了,万沁窈亲自主持,用她的话讲,这是要过一把当主持人的瘾,白正也就由着她。
某沙雕群主的口水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再用上来之前特意购买的五十倍镜头手机,女神的一举一动都看的一清二楚。
顺带传播到群中和沙雕群友们一起分享。
刀金看到直播之后下意识四处张望,拿出手机来拍照录像的人很多,群主又是五十倍镜头手机,分不出远近无法锁定位置。
他只能从直播的方向上大致推测出群主在哪,暗自提醒自己千万别往那个方向走,这样应该就能避开他们了。
第一场是两名传武选手对战,上擂之后互相行礼,姿势熟练好似已经排练过很多遍。
白正在后台看着没说什么,他只是感觉有些奇怪,现在互相见礼已经成了习惯吗?那要不要加一个这样的要求让武馆的学生们练习标准的武术见礼姿势?
这种事情就适合交给涂鸿去做,他以前教跆拳道肯定对这个很熟练。
见礼过后两人各自推后了几步,白正越看越感觉奇怪。
说不上手脚绵软,但是刚才后退的步伐太轻,给他一种走猫步的感觉,练家子会这样走路吗?
会,但那是在潜行、在暗中搞偷袭的时候才这样走,而且即便那样也是踮起脚尖来,每一步肌肉绷紧都是蓄势待发。
而擂台上两个十八岁上下的选手却不是这样,落脚绵软和蓄势待发完全搭不上边,倒像是很懒散的走路,看不出战斗前兆。
如果是这样松散肌肉的话,可不能更好更快的发力,一松一紧快速转换的话可是会抽筋的。
仔细观察,白正能看出他们的紧张,但那多表现于脸上,并没有肌肉紧绷的感觉。
后退之后是活动手腕脚腕,越来越奇怪了,不光是白正,观众席上一脸懵逼的人多了去,就连颜鹤也是如此。
这种活动的动作不应该在比赛之前就做好的吗?对手为什么和他做一样的动作?这个时候冲上去了对手不是很好。
如果身边有很多人重复一个动作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产生一种盲从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但跟着这样做就对了。
只是身边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这样?那些人也太没主见了吧。
裁判绕着他们走了一圈,总感觉两位是在读条状态,可这又不是打游戏,还需要读条?放大招吗?自己要不要躲远一点?
众目睽睽之下选手也很紧张,在短暂的活动之后,两人的较量正式开始,左边抽到红方一号的选手开始舒展身姿。
观众一脸懵,只见擂台上的选手两腿并立,身子笔直如站军姿,两臂自然下垂,目视前方,脸上是一丝不苟的表情。
这是很普通几乎看不出玄机的一个预备式,他却知道自己练的八极拳可是武定乾坤的大家拳种,这一手则是富有两仪横向变化之意的四郎宽拳。
对手则是起手咏春三套拳,具体些就是小念头、寻桥和标指。
这用出来的便是代表高深技艺的标指,小念头练习朝形,即正身面向对手。寻桥训练追形,即在双方正在互相移动时如何接触对手。标指要说的则是败形。
这在咏春拳里端的上是不传之秘,古拳师开馆授徒有一句俗话为“标指不出门”,在以前这可是不到老死、徒弟自立门户前不传授的拳术。
不过现在就不这样了,这位年轻才十八的选手就已经学到了标指,在这方面说的上是天赋异凛。
练习时潇洒轻松,就是不知道能否做到看似有如藤条、弹簧般柔软,实则强劲凌厉,若是能够力贯指尖只怕会让这一手咏春更显神威。
看样子是要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颜军躲在候场区看着,他也是练咏春的,比白正更清楚关于咏春的各路情况,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一手标指耕脚开马很标准,但他始终感觉哪里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难道是流派不一样?颜军自问道,各种流派之间的差距很大,例如形意拳的十二洪捶,尚氏和张氏的练法就完全不一样。
说不准他的咏春流派就和台上选手的流派不一样,这时候也就只能这样解释了。
只见擂台上两人又开始动起来,一人占据半边擂台,很默契的互不侵犯,没有交手而是在演练套路。
稍微了解相关传武的人第一反应就是传统武术套路表演比赛,这是纯练套路的比赛。
颜军心里突了一下,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也难怪刚才的“耕脚开马”看起来特别别扭,原来是套路表演。
不过这里可是传武的实战比赛,为什么会有练竞技套路的人在这里?
套路是传武拳师必定要练习的,但套路也分很多种,像这样的就是毫无实战能力,体操样的竞技套路,对身体的伤害或许比体操还大。
这是他心中的疑惑,也是观众的疑惑,不过愿意去细想这一切的人不多,观众来这里是想看名副其实的传武实战比赛的,不是来进行推理的。
擂台上两人迟迟没有交手,一人一块地进行表演让人越看越捉急,“怎么是这样的啊。”
既然是实战比赛,为什么又要将用来表演的竞技套路选手放进去。
这些错都是要归咎于白正挂羊头卖狗肉的,“算了不看了,走吧。”刚才就觉着没意思的人这下是彻底坐不住了。
看他们表演武术套路,还不如去看外国的现代搏击比赛呢,拳击比赛、自由搏击比赛、苏木柔术,哪个不是实战比赛,比这有意思多了。
还有人气愤愤直接上网开喷,“垃圾比赛。”
实际和预期不符合是最容易挨喷的,“做不到实战就不要标榜实战,举办这个比赛有什么用,全是上来跳舞的,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去开武馆骗钱。”
“八成这就是白正所认为的实战了,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我死了”
白正已经让人终止比赛了,但这又不能阻止在场的观众上网吐槽白正。
吴天宝看着白正忙前忙后,心中却不是一个滋味,这应该就是张顺行所说的环境不允许吧?
明明标榜了实战比赛,却还是会有投机倒把者想靠着竞技套路来败坏名声。
白正铁着脸快速走入候场区,擂台上两个选手已经被他拽下来拎到这边。
“我说过这是传武的实战比赛。”将两个人丢下,脚下一松跌落在地上揉手腕。
跌倒在一边的红方选手总是不甘心的为自己辩解,“我们也可以实战。”
白正一眼扫过去有如刀剐,红方选手还带着护具一瞬间就不敢说话了,悻悻的闭上嘴,一个三四十岁的人从人群中小跑出来,“我是带队人,你别动手动脚的。”
“你是负责人?九土人?”白正皱了皱眉头,第一眼看过去对他感觉很不舒服,总有种厌恶感。
领队的人摆摆手,“这说什么话呢,当然是。”
“读过书没有?报名要求里有什么你看不懂?”白正对其怒目圆睁怒斥道,恨不得两个大嘴巴子扇过去。
眼下不是动手算账的时候,白正本就有不怒而威的气势,此刻一怒当即就让领队的在他面前挺不直腰杆子。
额头上冷汗冒个不停,弱弱的辩解一声,“这不是,想来看看嘛。”
白正冷哼一声,现在不和他计较那么多,“这里有多少是练竞技套路的选手?全部自觉一点给我站出来,别硬装着上擂台给人当沙包。”
将怒火压下深藏于话音中,由冷静压着情绪将声音清晰的传入所有人耳中,候场区静悄悄的,没人站出来。
“是要我动手一个一个挑?”
低吼一声质问道,怒气腾地就冲上来,单手就将领队拎起来和自己面贴着面再吼上一声,“把你带来的人都给我找出来!”
说完又松开领队,他也没被提起多高,但脚踏实地的感觉就是好,“快快快,快出来。”
七八人迟疑不决的走出来,他们都是这位领队带来的人,走出来可意味着失去参赛资格。
但白正清楚,远远不止这些,“其他人呢?”
没有话筒再吼一声,声音传遍候场区,像是一柄锤子重重的敲在他们心头。
不少人低头,当白正的目光扫来时感觉头皮发麻,不敢与他对视。
练现搏的倒挺无所谓,他们又没有现搏套路,实战派就是硬。不过看白正在气头上也没想去触霉头,那是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傻子行为。
过了两三秒,有人站出来主动走到了另一边,有一人就有第二人,这种事情一被发现往往能牵连出一大堆。
三十秒,这个人数在增加。
一分钟,没有停。
三分钟,总算是没有人再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