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帝国,奔腾不息的楚江贯穿全境,怒涛翻涌,终年不息,养活两岸的亿万百姓。
江水起源之地,有两大郡城。
江南之地土壤富饶,修仙风气鼎盛,称为江阳郡,是大楚帝国亿兆之地,百余座雄城中,前十的存在。郡中更是屹立着千年不倒的超级世家钟离氏,据说其祖上曾追随楚祖帝征战蛮荒,立下赫赫战功,受封于此。
而江北之地贫瘠,物产匮乏,修仙势力凋敝,称为江阴郡。一南一北两座郡城,因楚江隔断,而有云泥之别。江阳郡人以流放江阴为耻,江阴郡人以高升江阳为荣。
清水镇,是江阴郡最靠近楚江的镇子。
“依依呀,又给你盲娘洗衣服啊,真勤快呀。”江边,一群中年妇人端着衣物,从江边归来,遇到一位头戴木钗的麻布佳人,笑嘻嘻地开口问道。
“是的,婶娘。”麻衣佳人端着浣洗的衣物,俏生生地回道。
这群中年妇人纷纷笑着,议论起来。
“依依这丫头,生得这么好看,还勤快,要是能当我家儿媳妇,那可是祖上烧高香了啊。”
“谁说不是啊。盲婶已经是半个身子入土的人了,可不能耽误了依依的未来啊。我可听说朱地主家的二儿子已经三番两次地上门提亲了。”
她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走远了。
麻衣佳人卷起衣袖,葱白的皓腕如凝脂。垂落的青丝被葱白玉指拨到耳畔,听着众人的议论声,眼中闪过一抹忧心之色。
朝阳映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点亮了这朵出水芙蓉的娇媚。
远处,水面上,一道白色身影随波逐流,顺着江水而下。
“是人?”麻衣佳人一抬头,瞥见拿到白影,柳眉轻蹙。玉指翻动之间,隐隐灵气从指尖荡漾开。
片刻之后,江水中泛起鱼花,竟有一群游鱼托着那白衣身影向岸边游来。
江水湍急,白衣身影向下游岸边飘去。麻衣佳人放下衣物,小碎步走过去,果然是个人,而且是个青年人。
“他不会已经死了吧?”佳人轻声喃呢。
楚江奔涌,不知吞噬多少亡魂。但是遇到浮尸,她还是第一次。
……
“牧儿,爹娘知道你本事大,但是此去宗族之争,万般都要小心啊。爹娘没有本事,往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爹,娘,您二老放心,我一定拿个好名次,不辜负你们的希望!”
……
“什么?”
“钟离牧居然打败了少公子,怎么可能?”
“这么说,家主继承人是……钟离牧!”
……
“不行,家主继承人怎么能是旁系子弟?”
“这个钟离牧不能留!”
“是!”
……
“同是钟离氏子弟,凭什么这家主继承人,他钟离宸做的,我钟离牧便做不得!”钟离牧浑身浴血,狰狞怒吼。
“怪只怪,你身份太过卑贱!有点天赋也不知道收敛!”
……
砰!
滚滚楚江东流水,吞噬这具倔强亡灵。
“走,回去禀告家主,钟离牧已诛杀!”
……
浑浑噩噩之中,钟离牧只觉得脑海中浮现出无数道声音在交织。
“牧儿,到了江阳郡之后,记得写封信回来,给爹娘保平安啊。”
“哇,这家伙究竟是谁?实力怎么会这样强!”
“不可能,区区旁系子弟,怎么可能打败我!”
“钟离牧,必死!”
“死!”
声音在耳畔持续回荡,让钟离牧神情无比扭曲,他抱头痛呼。
深不可见五指的楚江江地,冰冷刺骨的江水让他意识渐渐溃散。不过,胸口却有一丝丝暖意袭来,比太阳还要温暖。
是枚“琥珀”石。
这是钟离牧三岁的时候,爹爹在山上打猎得到的,据说能保平安,就一直让他带在身上。
说来也奇,自从有了这“琥珀”石之后,本来体弱多病的钟离牧再也没有生过病,而且修炼也是一日千里,最终被举荐参加宗族大比,得罪少公子,浮尸楚江上。
现在,那枚琥珀石奇迹般地融入他体内中。仿佛温暖的大手,将寒冷中的他捧在手心。
“爹……娘……”钟离牧只觉得身上的伤势在不断修复,但是意识却越来越弱了。
村里老人说,人是由肉身和神魂组成的。肉身灭了,神魂不灭,人还有机会轮回。但是神魂灭了,人就魂飞魄散了。
“我……是要魂飞魄散吗?”他喃喃道。
漫长的江底休眠,他没有死,反而浮到江面上,只是意识越来越弱了。
……
手指轻轻地颤抖一下。
“还活着?”麻衣佳人柳眉微动,想不到这浮尸居然还会动弹了,而且本来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她轻轻摇了他一下,发现没有动静,或许是自己的错觉。
葱白玉指搭在麦色的手腕上,强而有力的脉搏跳动,她确定这人真的没死。
“莫非是神魂受损了?”她喃喃一声。
找来骡马,将钟离牧背回去。
……
竹篱笆围成的小院,虽然简陋,但是打理得井井有条。微风吹来,似乎有淡淡的花香。
柳依依轻轻擦去额头细密汗水,将养魂花煎成的药汤倒入碗中,端到竹椅胖旁,给这“浮尸”喂下。
看着他红润的脸庞,棱角分明,剑眉上扬,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人。救不救他?柳依依也犹豫过,万一是个十恶不赦之人,怎么办?
不过,任由对他随江飘去,自身自灭,她也于心不忍。
“罢了,我只有这一株养魂花,如果能够救活你,就是你的造化。如果不能……唉。”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就束手无策了。
汤药刚喂下,院外的竹门被咣咣地敲着,差点都被敲散架了。
“依依,快开门。”一声粗莽的声音响起,篱笆外探过来一个猪头……不,或许是人,只是胖得五官都聚集在一起了。
柳依依柳眉轻蹙,露出不满之色。她疾步向屋内走去,突然发现这“浮尸”不知道如何处理才好。
呼啦一声,竹篱笆塌了。
那猪头……不,可能是猪公子骂骂咧咧地走进来,指着背后几个仆人,骂道:“你们这群没出息的东西,又把篱笆给我弄塌了,还不赶紧修好!”
“是是是!”三个仆人连连点头,明明是您太重了,扒在竹篱笆上,把它压塌了嘛。
“哼!”猪公子伸出小短腿踹了他们一脚,然后笑嘻嘻地回头道:“依依,你就跟我回家吧,我爹都说了,你要嫁过来,盲娘我朱家也养了,你……”
话音未落,一声杀猪的嚎叫响起。
“男人,依依你居然藏了男人!”猪公子怒目圆睁,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院外,许多人都闻声围过来,朝里面看着,纷纷议论起来。
柳依依柳眉轻蹙,娇喝道:“朱刚烈,你不要乱说话,这人是我从楚江捡来的浮尸。”
“浮尸!”朱刚烈疾步上前,指着浮尸,怒吼道:“好啊,你让我不要乱说,那就跟我回家!一个女儿家,跟着一具男尸在一起算什么?”
说话间,他伸出猪蹄就要抓柳依依。
“啊!”院外众人都惊呼一声。
浮尸……诈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