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中了圈套
甘珠尔十方
我觉得海青天生就是狗王,最好的守山犬。我大声说。海生冷漠的回答:狗王、守山犬不是在狗群里受到认可就行,得接受大山的检验。必需是能和猎人合一的狗王才是真正的狗王,他第一次上山差点没死了。
前年海青三战确定狗王身份后。海生一直在调整猎犬群的状态,准备大雪封山后进入老林子狩猎。海青显得比较急燥,每天跃跃欲试总想进山。终于,在一个下雪的清晨,海青独自进入了大山。
猎人们有一项共识,在最初的几场雪进山是比较危险的。首先,雪在陆续的下不易发现猎物的踪迹。再者,初雪比较松软容易滑下山涧或是掉进老坑洞。更重要的是如果连绵几天不停雪,会把猎人和猎犬隔绝在老林子里。造成猎人和猎犬的伤亡。
发现海青进山是傍晚,猎犬群里少了海青有点混乱。海生妈叫了几声也不见他回来,问了街上转的几个闲人才知道。清晨时海青独自去了西山老林子。海生这几天进城去看上学的孩子,海生爸妈也没有办法,只好在家等。
海生从牡丹江回到大山林场已经是三天之后。这是海青失踪的第四天。海青回到家听说海青四天没回来,立马开上吉普车上西山寻找。茫茫林海铺天盖地的大雪,一点痕迹也找不到。整整找了一天也没有海青的踪影。
第二天海生找来老金头、王海、小戴几个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分头寻找,老金找西山附近的几片林子;王海带“黑风”找红松崖一带;小戴和“二狼”搜索黑瞎子沟;海生带着“黄虎”去更远的帽儿峰。这次搜寻大家做了两天的规划,大家都带上了三天的干粮和狍皮帐篷。约定好了谁先找到了,放三个大麻雷子。这种麻雷子是老金头自制的,用的是土制硝酸火药和一些烟雾干粉。点燃之后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声音巨大还能冒出大量浓烟,百十里地里都能听到或看到。是猎手们远距离联络的重要工具,在深山老林子里面任何的通讯设备,在树木遮挡、磁场干扰下都是没用的。这种土办法反而很有效。
两天辛苦的搜索,三个猎手陆续回来了。然而麻雷子一声也没响过。海生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大家围在一起说起各自的情况。老金头确定附近的林子肯定没有,小戴确认黑瞎子沟海青一定没去过,王海摇摇头没讲话。海生打开一坛酒给大家倒上,老金头叹息着说:狗是好狗,但别找了,没用啦。七天了不是被大畜生叼了,就是摔死了。没意外也是得冻死,不用再找了。
看着大家脸上手上不同程度的冻伤,海生诚恳的说:大家受累了,多谢了。明天大家不用再上山了,我想自己找找。说完拿起电话打给云海:胖子,明天别出车了,借上林场的马,开着炮车和我去小长白。老金头边往烟锅里塞烟叶边说:就是太犟。非去也行,小长白太远了,炮车快能赶点时间,但别太往山里开,小长白山下沼泽多有地下热泉。这个天也冻不住,别给把车勿(就是陷车轮的意思)在里面,要是真勿在山里你们俩可整不出来呀。再有带上枪吧,小长白林子里有没有老虎不知道,豹子肯定有,没个枪让那东西伤着了可犯不上。海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二天凌晨三点多,胖子云海开着炮车,车上堆了厚厚一层沙土,沙土上站着一匹红马。海生背着猎枪,抱着两张被子上了云海的车。黄虎嗖的一声跳上车后箱,其它的猎犬也想上,被海生撵了回去。
通往小长白的是一条土路,崎岖难行。走到后面就没有路了,全部是走的山边或是干河床。上午九点多到了小长白,海生下车背着枪牵上红马准备进山。云海马上叫住海生:大哥你得早点回来,下午三点就黑天,你没问题天黑我可是不敢在这。海生点点头:四点之前我准回来,你把酒壶给我。
云海大惊:大哥你可不能喝酒,大冷天山上喝酒出完汗更冷,能冻死人的。海生瞪了胖子一眼:你都知道了,我会不懂。我有别的用。云海掏出铜酒壶扔给海生,小声说:哥你可得早点回来,这边太危险了。海生嗯了一声,骑马上山,“黄虎”跟在马后。
海生从东坡上山,东坡树木稀疏山势较缓比较容易上山。几天下来山坡上有两尺多厚的积雪,红马费力的向上行走。自东坡向北绕行,北坡的树木很高大林下积雪比较少,路好走了起来。海生边走边观察这片林子,明显有很多树枝折断的痕迹。看时间是这场大雪之前的折断的,应该是有三个以上的人在下雪前进过林子。为走路方便砍的树枝,这种做法肯定不是这一带的猎人所为。
快到北山,林间偶尔有兔子跑过,不少的野鸡扑棱扑棱的掠过。还有几个傻狍子,呆呆的望着海生和红马一动不动。海生心想这片林子里今年的猎物还真是不少,过几天组织大家过来打个围,一定收获不小。
正在这时“黄虎”全身皮毛炸起,低声呜呜叫着。海生仔细一听,感觉北山上有清脆的树木折断的咔咔声传来,声音很密集还夹杂着隆隆的石块滚落山坡的响声。海生赶紧下马把红马牵到一块巨石后面栓住,自己和黄虎也站在石头后面。
十几分钟后,一头黑呼呼的大野猪跑了过来。这头野猪獠牙雪亮,全身乌黑,身上沾满了细沙碎石。看体型足有六七百斤,肥大的猪头左右摇摆,碗口粗的桦树应声而断。海生一惊,从肩上摘下猎枪,推上两发独弹(猎枪有散弹小钢珠或铅豆子,打小动物的;独弹一发一颗大钢珠或铅珠,打大动物的)。
这时野猪身后呼隆隆跑过十几头大大小小的各色野猪。跟在最后的是一只三百斤左右的花毛成年野猪,这只花毛野猪左前腿上钉着一副黑沉沉的钢制捕兽夹,夹子上带着一条一米五左右的粗铁链。花毛野猪,左前腿鲜血淋漓,眼睛通红,口喷白汽低声嘶嚎。
看到这一幕“黄虎”一声不吭,前腿伏地,腰身紧弓。红马跺蹄垂头,吓的瑟瑟发抖。
海生松了一口气,但手指没有离开猎枪的板击。海生清楚在山林中“不怕群猪,只怕孤猪”。因为群猪没有极特殊的原因不会攻击人或其它动物;孤猪遇到人,从恐惧或安全的角度一定会攻击人。这点和人类差不多,比如你一家老小的出门,一般不会惹事。如果你一个人遇到比你弱小很多的家伙威胁你,100%会选择打一顿。
带头的大黑野猪从海生身边走过看也不看一眼,后面的大小野猪也没有任何动做。最后面受伤的花毛野猪用血的猪眼瞪了海生一眼,哼哼两声也快速离开了。野猪过后,海生拉起大红马带着“黄虎急速向北。北坡一片狼藉,无数的小树折断,一棵50厘米直径的树上系着半条铁链。山坡到处都是卷曲的钢丝捕兽套索,和翻起的钢夹子。
这是一片山外偷猎者布的陷阱机关猎场。海生骂道:王八蛋,下套子、夹子也不做记号。按山里规矩,猎人布置陷阱、套索、踩夹必须用红布绳或兽皮系住作警示,防止其他猎人或猎犬误入。海生系住红马,大喊一声“黄虎“。黄虎蹲坐在雪地上,昂起头大声嚎叫:嗷……嗷……。
黄虎刚叫了三声突然海生发现,山顶一处乱石堆里蓬起一团雪雾。海生喊了一声“黄虎别动“拔腿跑上山去。
乱石堆里海青身上缠满各种钢丝套索,四条腿无力的抖动。海生抱起他仔细清除钢丝套索,其中有两条勒得很深。脖子上的一条细钢丝把皮毛都勒掉了,腹部的一条很粗,上面很多钢刺,勒进皮肉。钢索和海青的皮肉混在一块,血已经凝固,冻成冰块。海生掏出酒壶拔掉塞子,把酒倒在伤口处,慢慢分离。
回到云海车旁,海生把海青放在驾驶室内用棉被包裹住。抱起另一床棉被盖在红马身上,此时红马身上汗水四流、热汽蒸腾。如果不用棉被盖上,一会在炮车后箱上站着,一定会被寒风冻死。
云海开车快速回镇。车上海生用温水泡了奶粉慢慢的喂给海青,海青喝完奶粉,用腿扒开被子,用抓子拍打肚皮上的伤口,眼睛里有大颗的泪水滚落。海生双拳紧攥,指节捏的发白。牙齿咬的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