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走不成了

甘珠尔十方

又是一个全新的清晨，微风把山间树木、花草的幽香送到小镇上，那缕清幽混合了炊烟，闻起来让人陶醉。远山裹着浓雾，近山缠绕着薄纱，静谧甜美。

我躺在海生家的炕上，轻松惬意。头脑里一片清明，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想了很多。东山的二心寺方向好像有一种吸引力，像是一股气息在向我招唤，但我很确定那不是二心寺的气息。心念流转，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那股气息越来越强烈。我正在神游天外的时候，啪的一声脆响把我惊醒。

我抬头一看，云海那张挂满笑容的胖面出现在我眼前。他那个肥厚白嫩的大手啪啪的拍打着炕沿，起床啦、起床啦吃饭啦，云海叫嚷着。我翻身坐起，穿衣服、洗漱，我发现无论我什么时间起床，在这里都是最晚的那个。

所有人围坐三一桌，吃着海生妈做的一大桌软硬早餐，软的是好几种面食菜团子、馒头和小米粥；硬的是水煮狍子和鹿肉。我觉得我这几天好东西吃多了，补的有点过分，身体都在发热。云海嚼着菜团子含混着说：你现在来的季节不对，要是秋冬季，现杀猪吃点新鲜灌血清肠，那才叫个好吃，姑姑罐血清肠的手艺可是一绝。姑姑笑着说：下次吧，回来的时候提前打个电话，我这边准备好。

吃完饭收拾东西准备回哈市，姑姑问海生：昨天和你说的事办了吧？海生点点头：十方这家伙挺实在的和咱山里人差不多，非又高价买了那棵断须参。海生妈微笑：这都是缘分，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不是一家人进不了一家的门。

正在我们向外走，准备开车离去的时候，云海扭动肥胖的身体飞跑过来。哈哈大笑着说：今儿个你俩走不成了。我一惊忙问：出什么事了？出山的道路出了问题吗？云海笑的咯咯的：没有，没有，是好事！你跟我来看，说完拉起我向院外跑去。

来到院外，云海用手指着西山通向小镇的一条土路。我看了看，好像是三条狗正不紧不慢的向镇子走过来。我想这也没什么呀，于是问云海怎么了。云海激动的说：你好好看，看清楚喽。随着三个动物越来越近，我又仔细看了看不禁大惊失色。

那不是三条狗，前面的是海青和一头两百斤左右的野猪，后面跟着的是二狼。野猪很萎靡，身上有不少的伤口，还汩汩的流着血。海青用嘴紧紧的咬住野猪的耳朵，尾巴不时的抽在野猪的屁股上；“二狼”在后面跟着，发出呜呜的低吼，还偶尔窜上去咬上一口。

我彻底的晕菜了，这是什么情况啊？这是我在梦里也梦不到的情景，感觉自己是不是没睡醒还在梦中，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云海“嗷”的一声，蹦到一边，气呼呼的说：你这没见识的货，没见过这场面，掐也掐自己，你掐我干嘛。

海生跟出来看了看，转头向我：今天别走了，吃鲜猪肉，灌血肠。我还没反应过来，海生拿起电话：喂，现在过来吧，带上家伙事，杀猪。海青逮了个活的回来，嗯……不信自己看西山小路，挂了快点吧。

二十分钟过后，海青押着野猪进了镇子。全镇子的大人小孩都出来看热闹，人们议论纷纷。一个穿着粉衬衣的中年妇女：这个可稀奇啦，猎犬咬死野猪不稀罕，逮活的可是没见过。另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他二嫂子，这就是你头发长见识短了，以前咱这老林的狗王都得有这个活捉猎物的本事。你没看那是海青，他是咱这片最新的狗王，我年青的时候见过一回活捉猎物的，那次逮了个马鹿，这次海青逮的是野猪，厉害呀！狗王多少年没有啦。

此时，海青扯着野猪耳朵进了院子。所有人呼呼啦啦跟着进了院子，几个年轻人拿着绳子围上去，海生喊了一声：先别动，几个人围着看。海青到了院子中间停住，呜呜低吼两声，“二狼”冲到海青身后，海青松开野猪耳朵，闪电般咬住野猪前腿，“二狼“同时咬住后腿，两个家伙同时向后撕扯，野猪拼命抵抗，两个家伙顺势，再向前一撞野猪轰的一声倒在地上。几个年轻人冲过去用身体压住，用绳子捆绑。

我远远的看着几个人捆野猪、杀野猪、退毛，啧啧称奇。海青早已窜到吉普车上睡觉休息。海生看着野猪收拾好了，用一把半尺长的尖刀从野猪胸口处剔下一块白花花的肥油，分成两份给了海青、二狼一家一份，两个家伙开心的大口撕咬吞食。懵懂的我问海生：海青爱吃这个？海生笑笑没说话。周边的人用看傻子目光看着我，我一脸的无辜，又晕菜了。

云海揉着大腿走到我面前，笑嘻嘻的说：又奥特了吧，那块油是野猪身上最好的一块。一般上山围猎只给最好的猎手，冬天山林里冰天雪地的零下三四十度，吃这么一块能保证两天不冷不饿。能吃到这个是大家承认你是最好的猎手，普通的猎手可没有这个待遇。明白了吧，这是身份的象征，好不好吃的不重要。再说猎手吃这块肉的时候也是生吃，据说生吃才功效才高。

我点点头，一拱手：谢谢云海先生教导。云海贱笑着说：要不要我和海青商量一下，分给你点你也尝尝。我举起右手曲成“抓状“晃了晃，云海快速跑开。

我在人群中找到海生，问道：海生哥，这是这俩家伙第一次抓到活的野猪吧？海生点点头开心的说：进步神速啊。我又说：刚刚有个老爷子说，以前有狗王逮到过活的马鹿。海生冷哼一声：别听他扯淡，从来没有过猎犬能抓回来活的大型的猎物，海青这是开天辟地第一回。

这是你训练的结果？我问。海生迟疑了一下：一半、一半吧，去年镇北的养猪场总丢猪，找我帮忙抓贼，我带海青过去蹲守了两天。第三天发现是两头野狼干的，用的就是这个法子。当时我们把两只偷猪的野狼干掉了，后来我针对性的训练过他这个方法，让他和黄虎配合，没想到这家伙看不上黄虎的本事，今天和“二狼“把这个事干成了。

我一看今天确实走不成了，打了十几通电话，公司的事还是那个鬼样子，没货。从采购沟通到计划再到生产，没有一个人能给出确切的出货时间。不由的感慨万千，人的合作还不如猎犬，太TM费劲。想做成事，选择队友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