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缘由，局势复杂的金阳城

“那就慢慢说，先说第一个，沈步海呢？”

“旅帅大人正在城中。”张金虎恭敬道：“我们一共扫荡了十三个贼窝，所得银钱财货几乎组成了一个大型的车队，还有那些山寨的老弱也都按照都尉大人您的吩咐，足足一万多人，全部都带到了金阳城里。旅帅大人担心您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于是就派属下在这里租了个房子，等候大人您的到来。”

“原来是这样。”张楚想了想，自己的确是下达过这样的命令，那些老弱虽然也是贼寇的家人，但张楚也不能一概而论，毕竟这年头当土匪的，大部分还是活不下去的，他们的家人也未必就也是坏人，现在自己将他们的老巢清空了，如果不将他们带回来，这些没有了生存物资，也没有生存能力的老弱，只怕早晚都要被饿死。

张楚虽然已经适应了这个冷血的年代，但他身体里终究还是来自后世的灵魂，来自后世的观念让他无法坐视眼睁睁的看着一群老弱被活活饿死而无动于衷。

了解了情况的张楚，又指着戒备森严的金阳城问道：“那现在这里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只是半个多月，金阳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难道有人攻打金阳城吗？”

“那倒不是。”张金虎连忙解释道：“并没有什么人攻打金阳城，而是发生了灾荒。”

“灾荒？”张楚一愣：“我这一路上也每没有遇到逃难的人啊。”

“不是江陵那个方向，是山里。”张金虎解释道：“前几天不是下雨了吗？大部分山民的粮食此时都还没有收割，结果这一场雨水下来，所有的粮食都泡汤了。”

“原来是这样。”张楚点头表示明白了，此时已经是深秋，在平原地区，粮食早已经收割完毕才对，但山区却不一样，因为气候的问题地形的缘故，山里的粮食要比平原地带晚熟很多——‘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就是这个道理，三月桃花开，明明平原都已经是四月份了，山里的桃花才刚刚盛开，可见山里的气候是要比平原晚一个月的。

放在这里也是一个道理，明明此时已经是深秋，但山里的粮食也才刚刚成熟，原本此时正是山民们收获的季节，偏偏却遇上了一场大雨，熟透的粮食是非常脆弱的，一阵风都可能吹落很多，更别说雨水了，更是被打落一地。再一遇到水土，直接就发芽了，一年的收成就此泡汤。

张金虎继续道：“很多山民欲哭无泪，这可是他们过冬的粮食，为此大量的人聚拢在城外，想要找个活干熬过这个冬天。但是大人您也知道，在金阳这里，山民和平原百姓矛盾重重……原本有县令大人居中调节，也不至于这样，可偏偏县令大人在下雨的那一天进山视察去了，又遇见了山洪，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如今管事的是县尉，他一看到这么多人山民下山，顿时就吓了一跳，立刻就关闭了城门，同时请来了驻军封锁了金阳城，生怕山民冲击城门，如今已经三天了。”

“这不是胡闹吗？”张楚怒道：“山民们难道就不是人了吗？他们难道就不交税吗？现在出了问题，只知道消极对待，这个县尉简直就是无能到了极点，真是枉为父母官。”

张金虎却替县尉开解道：“没办法，这些山民数量太多了，以官府的力量根本就救济不过来，而且县尉本身也是金阳当地人，对于山民的印象并不好，自然是能拖就拖了。”

“真是，一帮废物。”张楚也是无奈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因为他也知道，这里面的情况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之前就说过，金阳是山区和平原的过度地带，辖区内有山有水有平原，可以说是一半山区一半平原……确切的说，是七山一水两分田，也就是说整个金阳县其实只有三成的地盘属于平原地带，而这三成里还有一成属于湖泊水域，真正可以耕作的土地不到两成。

不过不要以为这样，就觉得金阳城就很小，其实不是这样的，事实上恰恰相反，金阳城的面积很大，甚至可能比一些州府的地盘都大，只不过这些地盘大部分都属于山区罢了。虽然只有两成属于平原，但实际上这两分的平原已经不比一般的县城小了，可见金阳整体面积到底有多巨大。

而且因为靠着金水河，占据着航运的便利，因此金阳的经济非常发达，经济实力仅次于江陵城，可以说是江陵城下第一县了，就算是放在整个江南，这里也是非常有名的富庶之地。

不过金阳虽然富庶，但却是众所周知的烫手山芋，几乎历届官员都不想在这里当官，哪怕这里的油水很大，但和油水一样大的，是这里的情况也相当的复杂，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前面所说到的山民。

金阳七成的地盘都是山区，但因为山区交通不发达，导致里面的经济极度落后，明明占据了整个金阳城七成的地盘以及四成的百姓，每年缴纳的税却还不到整个金阳城收到的赋税的半成，这样的穷乡僻壤无论是放在哪一个父母官眼中，都不会有好脸色的。

不光是父母官不喜欢山民，就连平原百姓也不喜欢他们，因为在他们看来，正是这群山民的存在，才拉低了整个金阳的人均GDP和人均纳税额，要是没有他们，金阳的人均纳税额估计早就超越首府江陵城了，成为江陵城的第一大城市，也是大唐帝国第一个地方城市纳税超过首府的大城市，到时候江陵府都要改名叫做金阳府了，这对于整个金阳百姓来说都是无上的荣耀。

可是就是因为这些山民的拖累，导致这个夙愿迟迟无法完成，而且那些乡巴佬的存在，也拉低了金阳城的逼格，平白的让外乡人看低了金阳人民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