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秦禹这孽子一出口便用秦家家规来镇压自己的人！

现在秦家家主尸骨未寒，还摆在大厅上，要是自己不好好处理的话，恐怕秦禹这孽子还要趁机闹事。

底下的奴才闻言一喜，连声叩谢，连忙滚到一边掌嘴去了。

秦禹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这个二娘。

这个曾经嫁祸自己的秦家少夫人，不由得眯着双眸，冷声道：“最近一段日子，辛苦二娘为秦家奔波劳累，秦禹身为秦家人却抽身不得，实在十分过意不去。”

秦家少夫人还没等秦禹说完，便冷冷一句。

“你我不用废话那么多，既然你说今天是过来上香的，那你就赶紧上香见你父亲一面。你秦禹少爷一诺千金，请你做完你该做的事情，便知趣离开吧。”

她十分不喜这个养子，就是因为这个家伙，秦家老爷一直没将心思放在秦寿身上，就算是为秦寿谋取秀才身份一事，也完全不上心，这让秦家少夫人彻底寒心了。

秦寿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却远远比不上这外来的孽子，你这家伙是老糊涂了吗？

现在死了倒是好，偌大的秦家搁在我头上，你倒是逍遥快活。

我要是不将你负我的全拿回来，我就不是秦家少夫人！

秦家少夫人打定主意，一定要赶走秦禹这个外来人，所以一见面便吩咐下人取香，让秦禹上香尽孝。

“既然二娘不愿待见我，那这香我也承受不起，我也不敢随意去取，不过孝道我还得尽的。”

秦禹眼神中露出失望的神色，随后便从吩咐苏泽给自己取来包裹，当着众人的面前取出了麻衣麻帽，一脸悲戚地走向自己的父亲秦海然。

“少夫人，你这又是何必呢，老爷已经身故了，秦家子脉本来就绵薄。你如此做法，未免显得我们秦家人寡情薄意。”

九叔叹了一句，本来弯着的腰板变得更加弯曲，满脸尽是失望的神色。

要是秦家家主还在，现在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唉。

“九叔，你可不要弄错了，麻衣麻帽我们秦家多得是，是这家伙不愿用我们秦家的，不是我们秦家不给。”

秦寿冷哼一声，心中极为得意。

呵呵，你这小子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备好这些丧服。

不然的话，老子可是要让下人全把这些丧服收起来，我看你还怎么在父亲灵前跪拜。

“你们都如此待人，你让秦禹少爷还能怎么做。”

九叔心中发寒，感觉现在的秦家已经不似当初的秦家，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句，却无能为力。

“九叔你有心了，人在做天在看，天理循环，屡应不爽。”

秦禹环视众人冷笑一声：“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在我父亲面前所做的一切，报应很快就会来的。”

秦寿翻了翻白眼，心想你以为自己是神不成，跟老子说报应因果，赶紧上了你的香拍屁股走人吧。

秦家少夫人则是伸出手，冷声一句请。

秦禹从苏泽手中取来了自备的香烛，恭恭敬敬地走到父亲的灵前。

青烟袅袅，拇指粗的檀香缓缓燃烧，熟悉的檀香味道蔓延着整个大厅。

檀香，是父亲生前最喜欢的味道，每一次父亲生气了或者不高兴时，都会点燃一小截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就算是自己如何闹事，父亲都会忍让包容，父爱如山，即便是昔日的秦禹此时的灵魂不在，但是那种熟悉的记忆和感觉依然留存，让秦禹无比唏嘘和惆怅。

“想不到秦禹少爷还有这番心思，他被少夫人逐出秦家，已经是身无分文，可是依然拿出老爷生前最喜欢的檀香前来祭拜，真是用心良苦。”

要知道普通的一小截檀香可是要一两银子，这足够让一家三口的小户人家吃上半个月的伙食。

而面前如此粗大一根檀香，恐怕没有一百两银子都无法取得。

即便是家大业大的秦家，也不舍得拿这笔钱出来，唯独秦禹少爷毫不吝惜地拿了出来。

在九叔眼中，秦禹跟秦海然，似乎更像是父子！

哪怕是没有血脉相连，感情也绝对深厚无比。

“可惜老爷英年早逝，不然的话......”

九叔眼中尽是哀意，不过一想起自家少爷能够掏出这笔钱，心中也有一丝高兴。

听闻苏家伯爵府带走了少爷，想必少爷在苏家混得开，这些香烛恐怕也是苏家赠与的吧。

如此一来，少爷也有了个寄身之处，也算是件好事。

旁人自然不知道九叔在想什么，也无暇去理会。

他们只等着老爷出殡了，少夫人掌权后，赶紧给自己发些赏钱。

毕竟按照本地惯例，每一次换新主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赏钱。

秦禹少爷足足跪了一个时辰，跪的双膝发麻，而秦寿则是一片冷眼看着。

他可不像秦禹这般傻，他的膝下早就铺好了软绵绵的锦团。而在他授意之下，下人根本没有给秦禹再拿一个出来。

苏泽看不过眼，可是他奉命行事，秦家的事，只要不危及秦禹生命，他都没必要出手。

“秦家待你如此，真不明白为什么你还要回来自取其辱。”

苏泽摇了摇头，退到殿外不再参与秦家的家事。

香烛缓缓燃烧，不多时蜡炬成灰，香烟散尽，秦禹才缓缓抬起头，睁开双眸，如同沉睡的猛虎醒来般，望向一脸慵懒的秦寿。

“秦寿，我跟你同为兄弟，为什么你要三番五次来逼害我，就连我下狱了也不忘来耻辱我，你这还算是人吗？”

秦禹一番话，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了一块巨石，让场面一下子紧张起来。

秦寿落井下石欺负秦禹这养子，是秦家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是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当家的还是秦寿他们母子两人，就算是可怜也只能心里暗自默哀。

想不到在这个时候，秦禹偏偏不合时宜地说出来。

就连九叔也楞了一下，心想少爷你都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就算你提了出来，秦寿少爷他们肯定不会承认的，你这又是何苦呢。

旁边的秦家人也是用一脸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家这位曾经的少爷。

“秦禹少爷不会是烧坏脑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提出这样白痴的问题。”

“换了我是秦寿少爷，肯定不会认账，而且还会趁机说秦禹他胡说八道，让人将他赶出去。”

“可不是嘛，秦禹少爷那么聪明的人，这么会这么执着，就算要讨公道也不应该是今天啊。”

下人们窃窃私语，而秦家少夫人则是冷笑一声，心道你这孽子，你以为我寿儿愚笨会中你的计，你就算再三责问，我们也绝对不会承认的。相反，我们还会趁机攻击你，说你污蔑秦家的人，将你逐出秦家。

秦寿面对秦禹的责问，冷笑一声，以他的聪明岂会轻易中计，就算他做了他也绝对不会承认。

只是他刚想出口嘲讽秦禹的时候，只觉得口干舌燥，胸口发闷，一股恶气从心里冒了出来，张嘴便道。

“就凭你这贱人也配姓秦，要不是我那老糊涂老不死的父亲脑子抽了，怎么会带你这个杂种进秦家。”

他一张嘴举座皆惊，就连九叔也张大嘴巴半天说不上话来。

秦寿少爷，你在说什么，你骂秦禹也算了，怎么能当着自己父亲的遗体，连自家父亲也口无遮拦地骂起来了。

少夫人大吃一惊，伸手便要拦住自己的儿子。

可是秦寿一把将她推开，走到秦禹面前，眼眶赤红道：“就算我害你又怎么样？你又不是秦家的人，你身上没有秦家的半点血脉。我不怕告诉你，你的手筋脚筋是我授意挑断的。”

“姓徐的那个老家伙也是听说了这是秦家家规这事，就按照我的意思，以家规之名弄断你的手筋脚筋。”

秦寿这一番话，更是将自己丑恶的行径暴露无遗！

众人汗流满面，心道这个少爷还真敢什么都说。

而秦禹闻言后，脸色不变，反而露出玩味的微笑。

很好嘛，尽管说，我就是要让大家都听见。

“我只恨我没有弄死你，不过这也足够了。你的手筋脚筋被挑断了，就算是愈合了也不过是个废人，像你这种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脱离了秦家，下半生就等着等死吧。”

秦寿只觉得心中无比爽快，本来郁闷在胸口的气似乎一泻而光，看着秦禹唯唯诺诺，不敢多喘一口气的样子，更是觉得分外解气。

“不光如此，就连你下狱的时候，我也绝对没有放过你，无时无刻想着怎样折磨你。”

“就算我那天将那些酒菜倒洒在你身上，弄得你全身都是残羹剩菜，你又能奈何我什么。就连你送往刑场的车子，老子也动了手脚，恐怕连你都不知道吧。”

“真是可惜啊，那天没把你摔死，真是老天不长眼。”

秦寿洋洋洒洒，旁若无人般将自己所做的一切罪恶行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旁人听了都心中生寒，这都什么仇什么恨！

毕竟关上门来都是一家人，至于做得如此过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