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不自禁露出深深的忌惮之色,血屠魔僧显然比赫连武更加可怕乖戾,非他能敌。
饶是如此,林元常没有多少迟疑,毅然道:“林某不才,愿助两位师父一臂之力。”
了缘大喜过望,笑道:“林施主乃是金鳞刀王,名震大江南北,而且锦绣城又是你的地盘,禅心寺本该第一时间与林施主联络,只因事出匆忙,加上林施主与赫连武有约在先,这才没有叨扰。”
林元常不苟言笑,却神色坦荡,道:“除魔卫道,义不容辞。”
贺亦儒见此,由衷赞道:“江湖侠士,宁死不屈,豪情万丈!贺某虽是一介文士,手无缚鸡之力,但有能效劳的地方,两位师父尽管吩咐便是。”
闻言,贺一鸣直想翻眼珠子。
尼玛,这下好了,纵然血屠魔僧没有查出幕后之人就是他,贺府迟早会成为其眼中钉。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了缘和了尘却是大喜过望,怒赞一波贺亦儒,什么不愧是名儒大家,果然仁孝双全,乐善好施,名不虚传等等,乐得贺亦儒合不拢嘴。
孙雷察言观色,也是无语至极。
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爷和师父却是同样的脾性,特能来事。
众人登上楼船,扬帆起航,顺流而下,到了大埠头下船,乘坐马车返回锦绣城。
了缘和了尘没有落脚的地方,贺亦儒热情好客,自然不会拒之门外,邀请他们来到贺家,入住重建一新的西苑。
这两个和尚没有闲着,立刻便到城内四处调查,寻找血屠魔僧的踪迹。
贺一鸣回到东苑房内。
很快,李典来见他,关上门,上前行礼,恭声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贺一鸣坐到了书桌前,摊开一张白纸,持笔道:“我们来占卜一下血屠魔僧的下落。”
李典连忙坐下,驾轻就熟地与贺一鸣手背手背交错握笔。
二人闭上眼睛。
他们手中的笔稳稳停在纸上。
脑海中,贺一鸣看向了紧闭着的先知之眼,心神一动。
“开启!”
霎时,先知之眼微微颤动了下,眼皮微微张开了一道缝隙。
玄之又玄的诡异气息豁然释放出来。
熟悉的感觉袭来,贺一鸣的身体徒然失去了控制,变成了一只提线木偶,在神秘力量的操纵下,他的手移动起来。
很快,约莫只有六七秒的样子,先知之眼便闭上了,贺一鸣随即全身一松,恢复了掌控力。
“这么快?”贺一鸣睁开双眼,移开毛笔,视线立刻凝注在了纸上。
黑色的线条勾勒出一幅怪异的图画。
“咦,这是什么,歪嘴?牙齿?”李典看了眼,神色惊疑不定起来。
纸面上呈现出的图画,赫然是一张歪着的嘴巴,微微翘起的嘴角边上,露出一颗尖锐而斜长的牙齿。
贺一鸣露出玩味之色。
李典抬起头,问道:“公子,血屠魔僧的嘴巴是歪的?”
贺一鸣沉吟了下,道:“我们占卜出来的结果,应该是能寻找到血屠魔僧的线索,一个歪嘴尖牙的人,找到了这个人,也就找到了血屠魔僧。”
李典想想也是。
贺一鸣却哑然失笑,道:“要找到一个人,就必须先找到另一个人,这条线索可能没有多少价值。”
李典笑了笑,道:“我让人多留心,或许能找到这个歪嘴尖牙。”
贺一鸣不置可否,话题一转,问道:“曲陇要找的那个女孩,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吗?”
李典道:“倒也不是一无所获,我们的人打听到不少奇闻异事,正在逐一核实当中,这个过程比较花时间,预计还要一个月才能完成。”
贺一鸣点了点头,道:“尽快吧。”
顿了顿,他刚要说些什么,忽然间,一道灵光在他的脑海里闪过。
贺一鸣想起了一件事,不,是一个疏忽,一个能够让他暴露的疏忽。
饿死鬼小白第一次露面,在三个地点犯下三起命案,杀死了风有楼的三个杀手,以及血洗了衔泥小筑。
这些命案全部算到了血屠魔僧头上。
问题是,只要有人细心调查,就会发现血屠魔僧第一个下手的目标是衔泥小筑,是田家大少爷田秀,自然就会问为什么?
杜文进得知那晚三起命案的联系,立刻就锁定了幕后元凶是贺一鸣,其他人自然也能得到这样的结论。
也就是说,血屠魔僧找出幕后之人的关键钥匙,在风雨楼手里。
“只要风雨楼告诉血屠魔僧,那晚死的其中三人是他们的人,是田家请去暗杀贺一鸣的杀手,血屠魔僧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我。”
“这个疏忽其实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谁也无法保证,风雨楼的人不会掺和进来。”
“还有一点,田家破产之后,贱卖所有家产,买主就是我,尽管我的身份是保密的,但是,总有一些有心人能查得出来。”
贺一鸣深吸口气,看着李典不紧不慢地问道:“那个杀手组织风雨楼,你能联系上吗?”
李典挑了下眉头,诧异道:“公子,你想杀谁?”
贺一鸣没有说话,只平静地看着李典。
“莫非公子是想……”
李典心里咯噔一下,脸颊紧绷起来,思量了一会儿,道:“联络风有楼的方法,我早有耳闻,就是到城中那个土地庙,将十个金币放在土地爷的手掌上,再写下想杀之人的名字。如果风雨楼愿意接下这个单子,对方就会现身,与买家当面谈价钱。”
“哼,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
贺一鸣心头了然,同时一个计划在他的心头酝酿而出,淡淡地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要和风雨楼做一笔买卖。”
贺一鸣提笔写下一行字,交给李典。
李典看了两眼,身躯一震,振奋道:“我这就去为公子牵线搭桥。”
贺一鸣缓了口气。
“疏忽,有时候不见得全是坏事,就看你如何巧用疏忽了。”
李典离开后,贺一鸣当即从床底下拿出那个金属首饰盒,打开来。
一个胭脂盒映入眼底。
重见此物,贺一鸣心情有几分复杂,自语道:“如果这个胭脂盒也是玄宝,那我可就赚到了。”
随即,他放松全身,表情越发沉静,然而注意力却渐渐集中于一点,专心致志,视线凝注在胭脂盒上,任由心神沉浸下去。
骤然间,贺一鸣的心神似乎被某种力量拉扯了下,闯入一片漆黑无际的世界当中,眼前全是浓重的黑色,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他感觉到一种无比恐怖的气息。
就在他试图更加细致的感知这股气息的时候,蓬的一声响,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打在额头之上,贺一鸣脑袋一轰,心神退回到了身体里。
贺一鸣喘了口气,深深看了看手里的胭脂盒,脸上渐渐浮现兴奋又遗憾的表情。
让他兴奋的是,这个胭脂盒果然是玄宝,内有乾坤,蕴藏着远比乱神眼珠更加恐怖的能量。
只不过,让他微微遗憾的是,他的精神力不够强大,无法窥见胭脂盒的奥秘和玄妙,以致于没有读取到其中的任何信息。
“好东西,绝对是宝贝。”
此刻的贺一鸣,对胭脂盒的看法已经截然不同,不再视之为嗜血邪物,而是一件亟待开发的重宝,价值不可估量。
定了定神,贺一鸣将胭脂盒与乱神眼珠放在一起,格外珍惜的贴身收藏。
随后,贺一鸣深吸口气,开始制定接下来的修炼计划。
看了眼脑海中的信息:
贺一鸣
成就1:恐怖之王
技能1:通幽境巨灵血煞功阳炎爆裂拳狮王咆哮
技能2:玄功镜花水月
技能3:占卜师入门级
技能4:魂术曙光鸦羽术暴血印象
阳炎爆裂拳日进千里,再坚持修炼一个月,积蓄一甲子功力,突破通幽巅峰境界应该问题不大,仅凭此功强大绝伦的威力,便是不输那些通幽大圆满高手了。
巨灵血煞功暂时不会有大的进步,狮王咆哮还要慢慢打磨,不能一蹴而就。
镜花水月玄功,也在突飞猛进。
手头上的资源如下:
赫连武,赫连熊,王显贵等金刀门人的血晶和技能结晶。
“赫连武是货真价实的通幽大圆满高手,消化了他的技能结晶,可以让我的刀法精进,接下来的修为提升畅通无阻,有希望一举突破到通幽大圆满境界。”
贺一鸣有这个自信。
“此外,血屠魔僧是佛门高手,一身邪功全是来源于大乘般若真经。与这样的对手战斗,须得多多明悟一些佛法和佛功。”
贺一鸣的脑海里,储备着枯木大师一生的佛法佛功造诣,只要好好消化感悟一番即可。
定好了计划后,贺一鸣心中一片坦然,平静无波,他盘膝坐下,将乱神眼珠按在眉心之上,开始修炼提升速度最快的镜花水月玄功。
……
锦绣城南边有座土地庙。
这个土地庙不是香火鼎盛那种,略有些破败,平时鲜有人迹。
李典缓步走入空无一人的庙内,看了看斑驳不堪的土地爷像,随手掏出十个金币放在其平直伸出的手掌之上。
然后,李典捡起脚边的一根竹竿,在一堆烟灰之上书写下四个字购买消息。
李典转身走出大厅。
在外面等了片刻,忽然听见大厅内传来一声咳嗽,李典重新返回,便见到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出现在大厅内。
“这位朋友,风雨楼是做杀人生意的,可不是干买卖消息的勾当。”戴面具者轻笑道。
李典面无表情,道:“我愿意出一万金币,向风雨楼购买一个消息。”
戴面具者怔了怔,问道:“什么消息?”
李典道:“不久之后,应该会有人向风雨楼打听有关田家的事情,我想知道对方是谁,并且不管对方出多少价格,我愿意以双倍价格,只要求风雨楼向对方提供一个假消息。”
说着,李典拍了下手,立刻有两名仆役搬着一个大箱子进来,打开来,里面居然装着满满的金币。
“这是一万金币。”李典格外自信地道。
戴面具者有些莫名其妙。
很显然,这位买家不知道谁要来打听有关田家的事情,却知道对方一定会来。
“真是有意思的买卖。”戴面具者哈哈笑了笑,“这个单子,风雨楼接下了。”
……
第二天下午时分,位于城东的悦来客栈。
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男子进入客栈。
这个人身形佝偻,留着八字须,歪嘴巴,一个尖牙呲出在嘴歪。
他来到一个房间门前,敲了敲门。
很快,门吱呀开了。
门内站着一位皮肤黝黑的妇人,半老徐娘,一米六的身高,普普通通,存在感很低,没有说话,只看了眼猥琐男子,便让开了门。
猥琐男子面带一丝敬畏之色,连忙迈步进入门内。
黝黑妇人眼神谨慎地看了几眼门外,这才关上门,开口说话,却是男人的声音。
“孟奇,你来的好快。”
猥琐男子低头哈腰,恭声道:“血屠大人召唤小的,哪敢耽搁,自然是星夜兼程赶来。”
孟奇打量一眼黝黑妇人,惊叹不已,道:“血屠大人的缩骨功当真是出神入化,易容之后,就是我这个与你相处过十多年的玩伴,都完全认不出来了。”
这个黝黑妇人竟然就是血屠魔僧,他嘿然冷笑道:“不然,你以为我是如何一路南下,避开禅心寺那群秃驴的耳目的?”
血屠魔僧摆了下手,道:“废话不多说了,禅心寺召集了那些帮派讨伐我?”
孟奇神色一肃,认真地道:“与禅心寺有交情的江湖门派,基本都派人过来助阵了。近几日这些人就会陆续赶到锦绣城,包括飞鹰堡鹰爪王秦鹏,大旗门的门主霍恺,黄龙帮的蛟龙剑梅惊鸿,清风观的黄眉道长,王家鬼神枪传人王一鹤,等等,全是一流高手,再加上禅心寺的了缘和了尘,人多势众啊。”
血屠魔僧眼神森寒,冷笑道:“人再多又怎么样,我会把他们各个击破,来多少杀多少。”
孟奇停顿了下,继续说道:“这些人全部落脚于贺家,找到他们非常容易。”
血屠魔僧嘴角咧开,自语般地道:“贺家么,哼,赫连武爽约,林元常和贺家人侥幸不死就张狂起来了,他们这是找死!”
血屠魔僧沉默了下,道:“接下来,你要查出究竟是谁,竟敢假冒我的名义作案。”
孟奇闻言,脸上现出一丝为难之色,道:“这件事恐怕很难,幕后之人手脚非常干净,几乎没有一丝破绽。比如,指认凶手是血屠大人的唯一证人杜文进,已经失踪了,线索就此断了。”
血屠魔僧冷冷看过来。
孟奇连忙挺起胸膛,笑道:“不过,血屠大人请放心,小的在江湖上号称百晓生,万事通,绝不是浪得虚名。杜文进还有个妹妹赵玉冰,我从她身上应该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血屠魔僧哼道:“那你还不快去。”
“是是,小的这就去。”孟奇灰溜溜离开了悦来客栈。
……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贺府越来越热闹,各路江湖豪杰陆续来到贺家,全部住进了西苑里。
贺家自然尽心尽力热情招待。
不过,尽管人手是一天天多了起来,但调查进展非常迟缓,几乎毫无线索,甚至有人渐渐怀疑血屠魔僧是不是根本就没来到锦绣城。
或者,血屠魔僧收到了消息,被他们惊跑了。
这还没完。
这些江湖武夫品行不一,有几个大老粗来到贺府之后,完全不知道收敛,调戏侍女,醉酒闹事,令人十分头疼。
就在这天,兰兰带着一个侍女过来哭诉,这个侍女叫银鸽,才十四岁,含苞待放。
兰兰怒道:“公子,大旗门那个弟子张晟,又对银鸽动手动脚的,耍流氓,太气人了。”
贺一鸣淡淡地道:“把李管家叫过来。”
很快,李典来了。
贺一鸣平静地道:“那些江湖人士不守规矩,须得给点教训了。从现在起,不再给西苑那些客人送饭,饿一饿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