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强烈的心,却寄希望在臆想里。
吴钩后来想清楚了这样一句话,骨子里面的那份高傲和懒惰组成了现在的他,只为度日而已。
“看来他想清楚了。”
李清栏目不转睛的盯着吴钩,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吴钩佝偻的身形开始逐渐站直,她心里面清楚的知道,吴钩的心境变了。世人都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却迟迟迈不出那一步,或者说走一步又退回来了半步,能做到心境纯粹,踏入云顶的人很少,只有那种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吴钩现在的心境逐渐澄明,擦去了镜面上雾蒙蒙的灰尘,看着镜子,就能清楚的看见自己。
他现在就处于这样的境地,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才发现自己现在这刻的嘴脸十分可恨,决不可怜。自诩有一个让自己奋进的目标,实际上在那里畏畏缩缩。
吴钩盯着镜子的自己,产生了厌恶和恶心。他盯着自己,他要将自己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嗯?成了。”
吴清远打着哈切醒过来,生了个懒腰,笑嘻嘻的对着李清栏说道:“丫头,看到没?世间的人都像他,巴望着苍天什么时候能够青睐他们。”
“爷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他说的那番话你用了安魂术。”李清栏嗤之以鼻,对于吴钩的醒悟,她归于吴清远的定魂术。
四周的天地元气开始向吴钩流动,他体内也不断的有元气冒出与四周的天地元气互相纠缠。
“咦。他居然将天地元气纳入了他自己的体内?而且,如此庞大?”吴清远的眼力不会错,他是大唐国师精通望气、阵法、符箓,占卜。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条条白色的线,从外向内,从内向外,都是白色的线。
精纯的天地元气围绕着吴钩,他现在就如同一个漩涡中心,体内的天地元气冲进他的体内,然后又冲了出来,像是把吴钩的身体当做马路一般,行来往复。
“嗯?这是洗体?”吴清远无时无刻的都在关注着吴钩,见到这种情形,让他想起了药浴,修行之人特别是修行兵器拳脚的人,都会使用药浴来洗刷身体,让身体变得更加坚韧。对于吴钩身体这种情形,让吴清远目瞪口呆,利用天地元气冲刷身体,进行洗体,这是他从未见过的。
“有意思?洗心还要洗体。”
吴清远嘿嘿一笑,心里开始合计着自己能不能收吴钩当弟子,反正林子无只能教他杀人,却教不会吴钩如何修行,要不然也不会求自己。
“爷爷,你干嘛呢?想什么呢?我可是你的徒弟,关门弟子。你知道关门弟子这是什么意思嘛?”李清栏看着吴清远嘴角的笑,估摸着吴清远看上了吴钩,不过她可不喜欢吴钩这个人。
“什么关门弟子?你是那个老不死的关门弟子,什么关门弟子啊!”
“爷爷!”李清栏赶紧跑到吴清远的身后给他捶背。
“爷爷。你善良大方。你就不要再把我送到那里去当他弟子了。当他弟子可苦了,我哥哥都受不了。”
吴清远一挑眉说道:“再用点力。”
“如果你不送,我就不把你带我进青楼这件事告诉林叔叔和先生。如果你要送的话,我就告诉他们你不仅带我进青楼还把我输给了青楼,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就被青楼关起来了。”
李清栏笑眯眯的给吴清远捏着肩膀,对着吴清远低声说完这句话。
吴清远的身子僵了一下。
李清栏继续说道:“林叔叔看似什么都不计较,实际上很看重朝廷的威仪,先生更讲究礼仪,认为什么样的地位就该有什么样的礼仪。如果他们两个都知道你把我卖进青楼,你想想他们两个会怎么做?”
“我不收徒弟了!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
吴清远转过身,盯着李清栏的眼睛,一字一顿,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这句话。
李清栏晓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继续给吴清远捏肩。
他们两个说话时,吴钩的体内再发生变化。
吴钩打碎了那面镜子,镜子碎片散落四周,化作百道碎镜子,每一面镜子上都有他的一面。
“子曰,三省吾身。今天我以百镜照身。”
吴钩抬头上望,他发现头顶还差一面镜子,他喊道:“以苍天为天镜!照我天灵。”
天际上出现一道影子,这道影子向两边缓缓散开,如一道门,影子的背后是一片白光。
在巡视军营的林子无回头上望,笑着对刘照说:“这老不死的还是有一套。”
“有一套肯定是有一套。要教杀人,我们有千套万套。教徒弟,我们一套都没有。”
刘照有些感叹,他对吴钩的关怀一点不比林子无少,只不过他除了教杀人,其他的不会教。
天地元气此刻不再是缓缓流动,而是涌入了他的体内,入驻他的经脉穴位。
传出来的声音让吴清远和李清栏侧目,又是大河奔腾。
吴钩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现在他身子轻快,心中执梏以除,心境澄明,如同踏上云顶。
“多谢前辈。”
吴钩走进大堂,身子一躬,双手举于前,行了一个礼。
“不错不错。”吴清远对吴沟称赞两声,刚要起身就被李清栏拉住。
李清栏说道:“快走快走,要不然林叔叔一会就回来了。”
“不行。”
吴钩还是拦住了李清栏和吴清远。
“滚开!别没事找事。”
李清栏有些急了,喝骂了吴钩几声。
“如果你要走,我立马唤我师父。”
吴钩知道自己现在还是打不过李清栏,便出口威胁。
听到这句话,李清栏声音冷了下来,她说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吴钩神色一凛,他能够明显感觉到李清栏有了杀意。
“小子。”
吴清远喊了一声,转移了吴钩的注意力,然后瞬间出手将吴钩打晕。
李清栏冷哼一声,杀意散去。
“丫头,你赶紧去拿点银子,然后我们马上就走。对了,给我带点酒。”
“我早就准备好了。衣服、钱财还有爷爷你的酒。”李清栏笑眯眯的说道:“走吧,我们走。”
吴清远一手提起吴钩,跟着李清栏就往外走。
“爷爷,你为什么要带他?”
李清栏看见吴清远提着吴钩,心中十万个不愿意,觉得膈应的很,吴钩现在在她眼里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我都答应了林子无要带他去杀人的嘛。”
“第一次看见爷爷讲信用了。”
李清栏这下是在打趣吴清远,吴清远脸不红心不跳说道:“这叫什么话。”
“什么话?长安里都知道您是最喜欢把话当屁放的人。”李清栏从将军府门背后拿出包裹和一个酒囊,酒囊递给了吴清远,包裹就自己背着。
“走!”
李清栏和吴清远两个人跨出了大门,朝着明媚的漠北城外大迈步前进。
一路上那些士卒都打量着他们两个。
一个佝偻老者,一个少女。这种组合在漠北很难看见,而且老者手里还提着他们的军法官吴钩将军。
“我们为什么不偷偷跑啊?”李清栏拉着吴钩的衣袖低声问道。
“跑?这是漠北城,如果乱跑,估计会被人当做是奸细。到时候还不是得让林子无知道?”
“但我总感觉,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也不安全。你看他们的眼神,好像我们两个是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得稀奇一样。”
李清栏低着头扫着四周,看着那些来来往往是军卒的眼神,总觉得有股压力。
不像吴清远,身形虽然佝偻,却能够抬头挺胸,走的毫不在意。
“你学学我,就你那样子还做坏事呢?就你这样,还没走出门,别人就知道你做了坏事了。没事,以后多做做坏事,就可以像我一样毫不在意了。”
吴清远毫不忌讳的说出这句话,老不休说的就是这种人。
“抬头挺胸。”
“抬不起来。”
吴清远摇头,说道:“你根本就没有做坏事的天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教你。”
“这不是跟着你做坏事嘛?主要我被林叔叔知道要逃跑,我肯定要被训斥,而且再想出城就完了。”
“怕什么,马上就到城门口了。”
吴清远一抬头,发现早上拦住自己的杨一刚从城墙上下来。
“站住!”
杨一看见吴清远转头就要往城墙上走。
吴清远喊了一声,杨一的身子就又动不了了。
吴清远一路小跑到杨一的面前说道:“又是你。给我们开城门。”
“开城门?你们要干嘛?”
杨一对于这个老头印象深刻,毕竟能够肆无忌惮的骂城。
“我们要出去。”
“你这是?”
杨一自然也看见了吴清远手中提着的吴钩,看样子吴钩还昏迷着。
“林子无要我带着他这乖徒弟去把门口的石头打碎了。”吴清远立马编了一个理由,让疑惑杨一相信。
杨一,不傻,但是立马相信。
因为把石头扛回来,然后又打碎的事,只有吴钩会干,也只有他去干。
“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