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一径的在张道陵宅上住了五日,和王石每日在一起,谈些江湖上的趣闻,到第六日上,秦文起身告辞要行,架不住王石苦留,张道陵笑道:“贤侄,不必急在一时,老夫也与那幽州刺史伍进忠交同莫逆。今日我修书一封,贤侄与我带去。明日吃过早饭,便送贤侄上路。”
秦文只得遵命,张道陵取出笔墨纸砚,修书一封,约曰:贤兄在上,小弟,久别台颜,心甚念之,近闻边庭告急,番兵蠢动,急切挂念,还望兄多保重身体,家国两顾。云云。
张道陵将书写好以后,交给秦文收了,第二日一大早秦文带着从人催马离了庄上,王石洒泪相送,远远的看着秦文驰马而去,良久方回。秦文去后月余,幽州刺史伍进忠,遣一小校给张道陵送了一封信来。张道陵拆开视之:愚兄久念贤弟之威名,如今寇兵压境,惆怅何似!窃念愚兄为一郡之守,滥叨名爵。伏睹边事日紧。而无匡济之才。实乏经纶之策,仰望贤弟仁慈忠义,慨然展吕望之大才,施子房之宏略。天下幸甚,国家幸甚。百姓免遭兵戈之苦,实出贤弟之赐!万勿推拒!。
张道陵看完了,沉吟不语,观此书之意,伍进忠这是要自己去幽州御敌。心中犹豫不决。考虑再三,乃写了一封回书:兄之来信,尽以知悉,奈小弟,闲云野鹤惯了,不能奉命。云云。
将书封了递给军校,留他在庄上宿了一夜,第二日军校收了回书,径回幽州不提。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弹指之间,以是腊月二十八,家家户户忙着收拾过年,张道陵命王石去村里买了一口猪,赶回来杀了过年。张枫朵在门口笑着,看王石怎么杀猪:“小石头!你会杀猪吗。”王石抬头笑笑:“杀猪有什么可难的,王石心里暗思:自己一向杀的人到是不少,这杀猪不过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嘛,不是什么难事。王石将手去扯那猪来按倒在地。用一只脚踏住,初时猪在地上不住的挣扎,王石见它横板顺跳,脚上就使的劲猛了,抖丹田往下一沉,只听的咔嚓一声,猪被踩的一声惨叫,顿时口鼻留血,直直的四脚一蹬,死翘翘了。王石心说:“不提防用的劲猛,竟然将猪给踩死了。”在一边站着看的张枫朵笑道:“爹爹叫你杀猪,可没叫你把猪踩死了。你这屠夫真是与众不同呢。哈哈哈!”
王石从衣袖里掏出尖刀去猪脖子上放了血,又去烧了些水,烫了毛,直忙了半日,才收拾得干净了。将肉分割好,用盐腌制起来。
转眼两天过去,春节来临,大年三十,王石忙前忙后,帮着师母师妹一起做团年饭,中午吃了团年饭,张枫朵高兴的从屋里出来,带着王石一路到晒谷场,田野间,奔跑嬉戏。王石一边跑嘴里笑道:“师妹,过了年,你就快二十了。”
张枫朵一边跑,回答道:“才十九呢。”哈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说说看,我在想什么呢。”王石笑着反问道。
张枫朵停下脚步,笑盈盈的指着王石:“你在想和我结婚的事,对吧。”
“恩!对。”
“可是我不想这么早就结婚啊。”张枫朵笑着望向王石。
王石没说话,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两人在田野上漫步着,斜阳西下,余晖殆尽,方才回家。
第二天正月初一,张道陵将王石和女儿叫到身前:“去年的时候,我身体不适。曾经向城南观音庙,许愿等身体好了,便要去上香。后来,得你给我采药来吃了。身体康复如初。但是,这愿还得去还,王石啊,你今天就带着朵朵,去一趟城南观音庙,代我去上柱香。”
张枫朵正想出门走走,当然十分高兴了。赶紧进屋去换上一身男子装扮,马厩牵了马。王石把马鞍装好,紧了紧肚带。翻身上马,让师妹坐在自己前面。二人骑着枣红马一路进到襄阳城里来,大年初一,街上十分热闹,卖糖果的,买各种玩意的,唱戏,说书的。男男女女,压肩叠背。时不时的小孩子点几个炮仗。嘭!偶尔又爆一声。两人骑着马一径的转到城南观音庙来,将马拴在门口,走进观音庙,善男信女,络绎不绝,门庭若市。进到门里,正堂上供着一尊鎏金南海观音像,旁边侍立着两尊善财童子。前面供桌上,插满了香烛。王石和张枫朵一起上了香,叩头。起身在庙里闲走了一会儿,张枫朵突然有些内急,欲寻茅厕。王石上前问了庙祝,庙祝指着围墙边一个低矮的小屋子道:“那边就是茅厕。”张枫朵循着手指的方向跑了过去,因她本是男子装扮,却是女儿身,当然一进去,就奔了女子一边。刚进去解开了腰带,顾不得臭秽,正在蹬东,突然进来一个妙龄女子,一见张枫朵,尖叫一声便赶忙出去了,张枫朵十分诧异,这是干嘛,难道我长的很难看吗,竟然将她吓走了。真是不可思议。正在思索,却从门外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哟!这位公子爷,怎么上茅房,也不辩个男女,这边是女子的,旁边才是男子去的呢。”
张枫朵听她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刚才那姑娘以为自己是男子,所以大叫一声跑出去了。赶忙回答道:“是小生一时没注意,失礼了。这位大婶,可否先在门外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好了。”
这大妈将手在嘴巴上一掩,笑道:“公子真是会说笑话,没听说人有三急嘛!却是那:尿急,便急,屁急,如何忍耐得住。”稍一停顿,嘻嘻笑道:“在说了,老娘我什么没见过,大的,小的,哈哈哈!”这大婶说着话,走到张枫朵旁边,解开裤子,蹲了下来,噗!噗!啦啦!一股子臭气就飘到张枫朵鼻子里。熏得张枫朵,眼泪差点没出来了。赶忙起身将裤子穿好,匆匆跑了出来。后边那大妈兀自叫道:“公子,你忙什么嘛,姐姐我正想好好和你聊聊呢。”
张枫朵一边快步向门外走去:“告辞!你慢慢拉吧,小生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出来见了王石,两人牵了马往街上闲逛。正走间,迎面来了一个卖糖葫芦的,用一根棒子绑了些稻草,将糖葫芦串插在上面,边走边吆喝:“诶!糖葫芦!卖糖葫芦!又香又甜的糖葫芦。男人吃了阳刚,女人吃了漂亮。小孩吃了学习棒!快来买糖葫芦勒!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刚出炉的新鲜糖葫芦呢。”
张枫朵高兴的指着道:“我要吃糖葫芦。”接着对卖糖葫芦的喊道:“给我来两串。”
“好呢!两串,给你。”卖糖葫芦的从上面取下两串糖葫芦递给张枫朵。张枫朵问道:“多少钱。”
“公子!二个大子。”
张枫朵摸出两个铜板付了,接着又将一串糖葫芦递给王石,王石笑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吃这糖葫芦干嘛,你自己吃吧。”
张枫朵娇嗔道:“你吃不吃。不吃我可生气了。”
王石笑着接过糖葫芦:“真是拿你没办法。”说着话就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还真不错。王石心中暗道:“难怪这些小孩喜欢吃。这东西在我们南方却是很少见到。”
二人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在街上闲逛,没走多远,又看见前面卖糖人的,围了不少小孩子,张枫朵又围了上去,买了两个糖猴子。逛了半日街,往回走,到西门边,张枫朵嚷肚子饿了,王石抬头看看天,只见,天空彤云密布,估计也是午时了。便带着张枫朵在西门边酒馆坐了。
店小二过来招呼:“两位公子要吃点什么,是打尖,还是住店那。”
王石道:“且炒几个菜,两碗米饭。不住店。”
张枫朵在一边说道:“爹爹说今天出来拜了菩萨,今日只可吃素。”
王石便转头问点小二道:“你店中有些什么素菜?”
店小二:“我这店里素菜可多啦。炸豆腐,炒豆腐,焖豆腐,麻婆豆腐,家常豆腐,红烧豆腐,青葱拌豆腐。”
王石笑着说道:“你店里除了豆腐还有别的素菜吗。”
“有啊,炒豆芽,焖豆芽,红烧豆芽,凉拌豆芽,水煮豆芽,豆芽炒豆腐。”
王石赶紧打断店小二的话头,:“除了豆腐和豆芽,还有别的素菜吗。”
店小二道:“有啊,刚才我还没说完,公子爷,你性子急,就打断了,像什么烧青菜,炒青菜,醋溜青菜,干煸青菜,炒土豆丝,………。”
王石听店小二说了半天,:“那就给我们来一碟家常豆腐,一个土豆丝。两碗米饭”
店小二答应着,就下去了,不一会儿,用一只托盘将了出来。放在桌子上,王石和张枫朵吃了饭,叫店小二过来算还饭钱。店小二道:“两位公子爷,一共是五两银子。”
王石吓了一跳,很不相信的惊问道:“你说多少钱?你在说一遍。”
店小二将右手在王石脸上一晃:“五两银子,就是再说十遍也是五两银子。”
王石大怒:“你这是黑店那,一碟子豆腐一碟子土豆丝,就管我要五两银子。这不是明抢嘛!谁给你的勇气,这么嚣张!”
张枫朵在一边劝道:“小石头!算了,给他银子,咋们走吧。”
王石冷笑道:“我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比你恶的人我见过不少,今天大爷这饭钱我不给了。”
店小二叉着手,指着王石道:“你小子别后悔,现在把钱付了,还来得及,一会儿,等我去把掌柜的叫出来,你就后悔了。”
王石哈哈大笑:“快去叫,小爷我在这里等你们。”
店小二,嘴里哼了几声:“你等着。”转身就往后厨进去了。不多一会儿功夫,打后厨里过来一个大汉,身穿一领皂罗袍,腰系巴掌宽牛皮带。,后边跟着七八个身穿红衲袄,手里拿着泼风刀的汉子。为头这大汉,身长八尺,虎背雄腰,满脸横肉,一撮胡子朝上,一撮胡子朝下,扎里吧扎。四十岁左右年纪,店小二跟在后边,用手指着王石和张枫朵:“掌柜的,看见没,就是门口桌子边坐的那两位公子,不肯给钱。”
王石和张枫朵瞟了一眼。胖大汉,打眼一瞧王石,粗着嗓子大喊道:“就是你这鸟人吃了饭不给钱呐。”
王石回过头来,看着这汉子,抱拳施礼:“不是小生不肯付饭钱,只是你这饭菜钱贵的离谱。一碟豆腐,一碟土豆丝,管我要五两银子,你觉得这和适吗?”
胖大汉笑道:“你嫌贵,可以不吃啊,我们又没去街上拉你来吃。菜是你自己点的。”
王石哈哈笑道:“你们这么坑人有多久了?”
胖大汉哈哈大笑道:“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坐地虎,向黑子,可是好撩拨的。”
其余几个手下也跟着起哄:“你们不给钱就别想出这门。”
王石笑道:“我这就出门去,给你们瞧瞧,看谁拦得住我。”说完起身就往门外走。胖大汉将手一挥,手底下几个汉子从两边上来揪王石,只见王石将身形一晃,顿时满天指影。使出幻阴指,将围上来的七八个汉子全点了穴道。顿时这些汉子僵立在原地,除了眼珠子能动以外,全身都动弹不得,坐地虎向黑子惊的目瞪口呆,:“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妖法。”店小二吓得一道烟跑了。王石走到坐地虎向黑子面前伸手一把攥住胡子:“坐地虎是吗?我告诉你,以后在敢开黑店敲诈人,被我知道了,要你小子狗命。今天就给你点颜色,教训你一下。”
王石说完,将手变剑指掌,在他少阴心经的穴位上一点。顿时这坐地虎便僵硬在那里,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张枫朵摇了摇头:“哎!要是被爹知道了,肯定要埋怨你的。”
王石出门骑上马,将师妹张枫朵也接上马来。二人骑着枣红马,一路往家走,直走到申牌时分,方才到家,刚下得马,只见纷纷扬扬的飘下满天雪花来。王石把马牵去马厩,喂了草料。出来看这雪时。偶感于怀,想起陆游的诗句:
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岁除。
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
虽然今日已经是大年初一,情景也差不多。正吟诗完,站在榕树下赏雪。师妹张枫朵从门里出来:“小石头!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王石回头看了看张枫朵,笑道:“我正看这满天大雪呢,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却是好看。古人曰:风花雪月。指的就是这种意境吧。”
张枫朵迈步走到雪中,仰头看着雪,哈了几口热气。吟诗道: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瓢弃尊无绿,炉存火似红。
数州消息断,愁坐正书空。
不一会儿,院坝中,田野外,白皑皑一片,吃晚饭的时候,地上已经积下了半尺深的雪。张道陵命王石,生了一盆炭火。又叫备下汤桶,将酒暖热了,和王石在正厅上围炉饮酒。煞是惬意。正吃到酒浓时,张枫朵也过来坐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喝了。”
王石笑道:“你上次不是说这酒,三杯能和万事,一醉能解千愁。这会儿,怎么又来阻拦我们饮酒呢。”
张枫朵笑道:“岂不闻有古诗道:平帝丧身因酒毒,江边李白损身处。劝君休饮无情水,醉后使人心身催!”
王石和张道陵听了具笑道:“说好的也是你,说歹的也是你,哈哈!”
张枫朵道:“看你们两个吃的如此高兴,也是难得。我做一词以助酒兴:
君不见,雪花飘飘天上来,扬扬洒洒碎玉开。
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青梅煮酒惊失箸。
得意之时须尽欢,仗剑江湖天地宽。”
王石拍手笑道:“师妹做得一首好诗,哈哈哈。”
“小石头,我怎么听你这话好像是在笑话我呢。”张枫朵,歪着头斜眼看着王石质问道。
王石哈哈笑道:“小生那敢笑话师妹。给我两胆子也不敢。”
“是吗!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我听你这话里好像是在讥讽我,嘲笑这诗词做得不好呢。”张枫朵面上一幅奇怪的表情,有些像是在笑,又有些像是在质问,看得王石摸不着头脑。哈哈笑道:“师妹多心了,我怎么会讥讽你呢,你这诗词端的做得好,不信你问师傅。”
张道陵哈哈一笑:“你呀!就别为难你师哥了。哈哈哈。”
“爹,我这里正问小石头呢,你别插嘴哈。”张枫朵嘟着嘴埋怨了几句张道陵,回头来对王石道:“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知道你的意思,要想我饶你,马上也做一首诗来,就以今夜饮酒为题。做不出来,可不准休息。”
王石笑望着张道陵:“师傅,你看!师妹又在无理取闹了。哈哈哈!”张道陵和王石对视而笑。张枫朵可生气了:“好啊小石头,你敢说我无理取闹!。今天我就无理取闹了,怎么样。快作诗来。”
王石笑着看向张枫朵:“算我刚才说错了,我这就作诗:
围炉停杯话新春,汤桶暖酒香喷喷。
屋外瑞雪迎丰年,我共师傅把金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