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石煞然惊觉,原来是一场梦,都说梦是反着的,可是刚才这一切,却是那么逼真,历历在目,自己吓的全身都是冷汗,王石从床上起来,推开窗户,外面风正狂,摇着屋后的大树,抬头看看天空,月亮又大又圆,明亮的照射着大地,云层如薄纱缥缈,几点寒星眨着眼睛,遥挂天边,疏疏罗列,不禁从腰间摸出师妹张枫朵,走时,送自己的香囊,拿在手里,睹物思人。每日心中只是忧愁,思量要去幽州探听消息,但是,又因,师傅走的时候,曾经有言,让自己在家照顾师母,踌躇不已。
时间一晃,半个多月,这天早上,王石吃了饭,练了会儿剑,收拾完家中的活,站在大门口出神看着门前的竹林,大榕树,他双手抱在胸前,目光游离的望着竹林和大榕树,心思漂忽,神情不定,看看日头,已经是辰牌时分,一轮红日,渐渐升上天空,今日他不想在练功了。定定的望着远处的田野,此时油菜花已经谢了,满田都是青黄的油菜,几个农夫已经开始在收割。
王石穿了一件白布长衫,迈步出来,走到晒谷场,吹来一阵晨风,将长衫吹的飘然晃动,就像浪花起伏,拍打在腿上,如白云涌动,他迎风而立,风鼓起他的白衫,时而又将它吹的往后飘荡。王石正站着发呆,这时候,刘歪嘴就打官道上往这边走,遥望前面一大片竹林,估摸和黄建平说的差不多,便策马下了官道,径往晒谷场上来,打眼一看,就见王石在那里,刘歪嘴心说:这里有个人,我且问问他。刘歪嘴骑着马到了晒谷场,就在马上问道:“敢问这是榕树坡吗?”
王石正楞神,看见官道上下来一个骑马的,便侧过头来打量,刘歪嘴近前来,就马上傲慢的问他,王石心说这人是谁,面生得很,怎么知道榕树坡,心中自是狐疑不定,乃回答道:“此地正是榕树坡,不知你有何事?”
刘歪嘴听了这话,心说:哎呀!果然这就是榕树坡,眼前这人很可能就是张道陵的徒弟王石了。遂即翻身下马,上前抱拳施礼道:“小弟是打幽州来,奉了张道陵老将军的命,特来接王公子,并恭人,前去幽州团聚的。敢问这位问公子,可是张老将军的徒弟,王公子否?”
王石听了此话,欣喜极了,这么久没有师傅的消息,原来这个人是师傅派来的,赶紧抱拳还礼:“小生正是王石,快快里边请,一定很累吧,进屋歇歇。”王石一边说着话,就上前接过马疆绳,将来牵去后边马厩,招呼刘歪嘴进了客厅。这时候,师母吴氏,在右手边卧室中,听见外边来了客人,就问道:“王石!王石!”
王石听见师母在呼唤,赶忙快步走进右手边卧室,躬身抱拳:“师母,不知呼唤徒儿,有何吩咐!”
吴氏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看着王石问道:“外边来的是什么人。”
王石赶忙会说:“外面来的人是幽州那边过来的。据他说是师傅派来,接师母和徒儿去幽州的。”
吴氏沉呤了好一会儿,抬起右手对王石招手道:“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王石紧走几步,来到近前,吴氏小声耳语道:“这几日,我天天晚上做恶梦,总是看见你师傅和朵朵,浑身是血,也不说话,一进屋,转身又走了。我估计你师傅和朵朵是遭了不测,这汉子来的蹊跷,你多留神些。”吴氏说完用衣袖拭着眼泪。
王石心下暗惊此言正合了我三月十五日之梦,看来师傅和师傅果然有变故,就这汉子身上必要根究出个所以然来。打定了主意,就从师母的卧室出来,在客厅上和刘歪嘴分宾主落了坐。
王石抱拳说道:“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小弟姓刘,别人都管我叫刘歪嘴,你就叫我小刘便是。”
王石笑道:“兄台真是会说笑,敢问贵庚呢?”
“小子今年虚岁四十有五。”
王石道:“论年齿,合该叫一声兄长,小弟今年刚过而立。”
二人叙了年齿,王石问道:“不知我师傅近来身体可还健旺,现在金兵退了也没有。”
刘歪嘴,一边歪着脑袋四处打量,嘴里说道:“你师傅身体好的很,金兵早就被打退了。”
“既然金兵已经退了,我师傅为什么不回来,却还在幽州做什么?”
刘歪嘴笑道:“如今张老将军,已被朝廷官拜虎贲中郎将,正是官身,不比以前,那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凡事要听朝廷的令止。所以才让我来接你们去幽州团聚呢。”
王石微微点头“你这话也说的是。”二人又闲话了几句,王石看看外面日头,估摸也到了巳时,便起身抱拳笑着说道:“你且少坐,我去后边厨房做饭。”
“好!就请尊便,我自坐着便了。”
王石来到厨房,割了一半截腊肉,炒了一碟子腊肉土豆丝,一碟子青菜,一碟子花生米,将了三个杯子,一同用托盘端了出来,摆在客厅的八仙桌上,然后又进厨房,去酒缸中装了一壶酒,拿了三双筷子,出到客厅,将杯盘摆得停当,迈步来到卧室门口躬身抱拳:“师母,饭都做好了,请出来吃饭。”吴氏起身,迈步出到客厅,刘歪嘴赶忙起身施礼。吴氏道:“有劳这位将军这么远跑来家下。快请入座。”
刘歪嘴站在边上,躬身道:“就请老夫人上坐。”
吴氏就上首坐了,王石起身来劝了一杯酒,吴氏喝了,又劝了刘歪嘴一杯酒,这时候王石举箸道:“请吃菜!,农家没什么大鱼大肉,只得些,粗茶淡饭,还请将就用些。”
刘歪嘴只是坐着不吃,几次被王石劝不过,乃勉强将筷子拿起,小心翼翼的夹了一粒花生米吃了,只在嘴里嚼着,却不下咽,这边吴氏,喝了一杯酒,在盘子里夹了一筷子腊肉过口。王石也大口大口的吃了好些土豆丝和腊肉,正吃着,猛然间吴氏大叫一声:“哎呀!痛死我也!”说着话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仰面从凳子上栽倒在地。
王石不明就里,赶忙起身喊道:“师母!你怎么了。”迈步就过来搀扶,刚没走两步,肚中一阵绞痛,王石心说不好:这菜里有毒。转头来看刘歪嘴,只见他面带冷笑。王石这时候才想起,刚才自己先将菜端在了桌子上,不期这王八蛋趁我进去取酒时,在菜中下了毒。
刘歪嘴见王石和夫人吴氏都中毒倒地,将口中的花生吐在地上。又吐了好几口唾沫。接着就站在一边瞧着,这时候王石就打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倾倒出三粒神仙散,服下了。这神仙散能解百毒,不一时,王石腹痛立止。这可吓坏了刘歪嘴,刘歪嘴起先看见王石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倾出药来吃了。还有些疑惑,心说我下的这可是砒霜,什么解毒药解得了。心里这么想着,只是站在一边呆看,接着就看见王石,从地上站了起来,双目冒着火。吓得他扭头就往外跑,刘歪嘴出了大门,转身往后,就奔马厩去了,慌忙牵出马,翻身跳上马背往外跑。
却是王石本待上前去捉住刘歪嘴,转头看见师母还倒在地上呻吟,赶紧上前,将了几粒神仙散,喂她服下了。不一会儿肚子就不疼了,就这么会儿公夫,刘歪嘴骑着马可就奔着官道往襄阳城里跑了。
吴氏被救得活了转来,王石将其扶至卧室的床上躺下,吴氏道:“王石啊,这里咋们不能呆了,快走,如此看来,你师傅和师妹都已经遇害了。”吴氏说完泪如雨下,王石心中思量,得先将师母找个地方安置下来,然后在去幽州打探师傅和师妹的消息。想到这里,转念一想,如今也只得先将师母送去九江,姚家山,先就在张成富的山寨里住着,待把师傅和师妹的事情弄清楚了在去接她,想到此处乃禀告道:“徒儿有个生死之交,在九江姚家山地面,我先送师母去哪里,暂住几日,然后我在去幽州打探师傅师妹的事情。”
吴氏道:“即是如此,此时就便起身,将家中细软带上就可以,粗重之物一把锁,将门锁了就是。”
王石听师母这么说,遂退出门外,就去屋里将些金银打做一包袱,往肩膀上背了,去马厩牵出那一匹驴来。进屋将吴氏扶着出来,回身将大门拽过来一把锁,锁了。吴氏手里也提了一个包袱,王石接着,也把来挎在背上,背了,扶着吴氏骑上驴背。王石在前边牵着驴,二人一前一后,在路夜住晓行,走了十余日,方到武汉,乘船,行了三日水路,到九江地面,王石带着师母直奔姚家山,这一日黄昏时分,到了姚家山下,这时候山上小喽啰看见,喽啰大喊:“什么人胆敢来闯吾山寨,活得不耐烦了吧。”
王石笑道:“我是你们大王的兄弟,你快去山上通禀张成富,下来接我,就说他兄弟,王石来了。”
小喽啰向日曾经听说大王有个兄弟,武艺高强,莫非就是此人,小喽啰不敢怠慢,赶紧跑去山寨中通禀了,张成富此时正在聚义厅上闲坐,猛听的小喽啰来报,王石到了,心中狂喜,慌忙起身,又吩咐门口的喽啰道:“快去杀牛宰羊,大办宴席。”张成富说着话一径的快步往山下跑,不多会儿,来到山下寨门前,打眼一望,果然是王石,穿着一身白布衫,背上还背了一口宝剑,后边牵着一匹驴子,上面端坐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妇人。张成富心中纳闷这后边的妇人却是谁,难道我这兄弟也玩起了姐弟恋。顾不得多想,一边命令喽啰开了寨门一边高声大叫:“王石兄弟,这一别十年了,你今天才想起来看我啊,可想死我了。”
王石听见喊声,顺着声音看去,见张成富身穿一领绿罗袍,正开了寨门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王石赶紧上前迎着,二人相见,抱在了一起,良久张成富一把抓住王石的手:“哎兄弟,后边坐的这妇人,是你浑家?”
王石笑道:“兄长不要胡说,这是我师母。”二人哈哈大笑,王石就引着张成富上前见过吴氏,王石亲自牵着驴,进了山寨,吴氏跟着王石张成富来到了聚义厅,就推吴氏在上首坐了。
小喽啰将茶来献,王石落了坐,喝了一口茶,开言道:“此番前来却是有事相求。”
张成富道:“你我生死弟兄,有话但说不妨,有用着哥哥的地方,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王石道:“我这次来,是要将我师母托付在此,我得去幽州干事情,你要将我师母像对自己母亲一样孝敬。不可怠慢了。”
张成富道:“即是兄弟吩咐,为兄敢不从命,若是有半些儿怠慢,就让贤弟将了我这颗头去。”
王石道:“你即是如此说,我便放心了。”当日就在聚义厅上大排筵席,饮酒庆贺。直吃了三日酒,王石道:“我知兄长一向使枪,向日曾结实了一个兄弟,名叫张剑东,却是使得好枪法,我便向他请教了些,今日我就把来教给兄长。”
张成富听说心下大喜,就携着王石的手来到演武厅,王石在旁边兵器架子上提了一把大铁枪,就势里一颤枪尖,使出一套枪法,一边演练,一边嘴里说道:“此一套枪法乃是杨家五虎断魂枪中第二十路,腾手劈枪,老鹰倒坐,一接,二进,三拦,四劈,五扶,六扯,指人头,扎人面,五拱身,里外把门,上三枪,穿山枪,凤凰点头,下三枪,扶枪,量枪…”王石一边说着,一边将这二十路杨家枪法就演练了一遍,回身立定:“兄长可看清楚了。”
张成富笑道:“哪里这么快,刚才你使枪,看的我眼花缭乱,却不曾记得,这还需你一招一式,慢慢教导。”
王石一心只想快些去幽州,探听师傅和师妹的情况,见张成富如此说,只得耐住性子,道:“我就再耽搁十日,你能学多少是多少吧!”
话说王石在山上又教了张成富十日枪法,张成富学得还算快,已经都能熟练掌握,王石告辞下山,张成富又大排筵席送行,这一日正是五月初一,王石一大早去拜辞了师母吴氏,然后取路下山,张成富送至山下,二人洒泪而别,王石依旧骑了那一匹毛驴,到江边坐渡船,过了江,然后取旱路直奔幽州而来。
先不说王石取路来幽州,却说刘歪嘴见王石中毒以后,摸出解毒药吃了,吓得慌忙骑马就奔官道上来,策马进了襄阳城,也不敢停留,生怕王石,从后边追赶上来,快马加鞭,直回幽州,在路上不及十日,早到了幽州,慌忙来刺史府见黄建平。
黄建平聚集众文武官员正在议论些事务。就看见刘歪嘴在门口探头探脑,黄建平早就看见,吩咐众人退了堂,文武官员自出去了,黄建平吩咐叫刘歪嘴进来。刘歪嘴在外边听得,不等衙役来传,自己就往里走,直到堂下。抱拳施礼参见毕,黄建平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刘歪嘴上前禀道:“那王石却有解毒药,我在他饭中下了砒霜,眼见得毒倒了,不知怎得,这小子却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倾了几颗药丸,吃了,屁事没有,小人见他活了过来,慌忙出门骑马,跑了回来。”
黄建平焦躁起来:“如此!怎么是好,若是他来寻仇,却怎么抵挡得住。”慌得黄建平,来回度步。刘歪嘴站在一边,想了好半天:“不若大人即刻回京去,暂时避避风头,我在去找赵润田,就让他安排杀手去刺杀王石。”
黄建平思索了一下,也只能如此了,黄建平随即打点起军马,就带了随行一百名近卫军,以及刘歪嘴,和刘龙安,连夜奔汴京去了,话说此前,太尉秦高升刚回京没多几天。黄建平走的时候就将幽州事务,交给唐飞暂时代理,唐飞现在脚上的伤也养得好了。
话说王石在路晓行夜住,饥餐渴饮,将及一月,方才赶到幽州城,就南门口客栈宿了,当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起起来,下楼来,在大厅吃早饭,靠门边一张桌子坐了:“小二!”
店小二正在后边打水,准备给楼上这些客人送洗脸水去。就听见王石在大厅中呼喊,放下手中的桶,赶忙出来招呼道:“哟!客官你起来的可真早啊,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我这会儿正要去给你们送洗脸水呢。”
王石道:“且将些馒头和,粥来。我垫垫肚子。”
“好呢,客官你稍待,我这就去给你取,馒头包子,刚刚蒸好,正热气腾腾呢。”店小二说着话,便扭身回后面厨房,不多大会儿公夫,用一只大钵,将了些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和一碗粥,端来放在王石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