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安道夫主动问了,瞿兆迪就正经起来。
他从桌上放下脚,指着玻璃瓶说:“这里面装着质子人的金属氢芯片,要在真空实验室里,电脑才能读取出里面的存储内容。我命令你做的是,给我拷贝来lh最近一年的对撞实验数据。”
“瞿,你肯定是疯了!你怎么能要我做这种既冒险又违背良心的事?假如真帮了你,说不定下半辈子我就得在沙多隆监狱里度过了!”听了对方的要求,安道夫就像坐在了一条蛇上,一下蹦得老高。
瞿兆迪对他的过激反应无动于衷,用手撩拨着玻璃瓶说:“几个月后,你会因帮了我而让良心获得长久的安宁。我承认我是混蛋,但是是混蛋里的英雄。你以为我喜欢在黄浦江的泥巴水里洗澡?你以为我喜欢看我的家族如摩天大厦倒下?相比我所付出的代价,你提供区区几条数据,又算得了什么?”
“这,这个……”
安道夫给反驳得张口结舌,既觉得他的话有道理,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劲。
瞿兆迪拍着他洁白细嫩又长着长毛的大手说:“小安同学,你和我相处四年,我这个人会不会出卖地球的利益,把机密资料拿去送给外星人,你心里是有数的。相信我,两个月后,地球就将陷入可怕的混乱,如蟑螂老鼠一样躲在暗处的复活者全部会公开身份,并一座接一座地攻占世界上主要的大城市。一个月内,所有生活在地面的人都得迁往地下,就算你偷数据的事儿给发现了,沙多隆监狱也再没人有空招呼你,你可以把那地方当自己的家一样自由进出,当然前提条件是在强辐射波照射下,你还安然无恙地活着。”
“你是说,两个月……”安道夫竖起两根手指,失神地追问。
瞿兆迪摊着两手确认:“对,就只剩两个月了。时光之碑正在启动,很快就要在空中成形,并适时中和掉地球的大气层。到时质子人很有可能会穿着他们的铀战甲,像细菌一样遍布整个地球。一个质子人军团就相当于一颗氢弹的威力,与他们面对面较量的对手,只怕无论输赢都只能是死。地球表面将成为宇宙中强辐射场的一部分。到那时,质子人的三级入侵就会成为现实。”
“三级入侵?那又是什么鬼?难道还有一级和二级入侵?”安道夫感觉脑子里像灌进了一团面糊。
瞿兆迪解释了他的疑问。
自从拿到陈河的那页日记后,瞿兆迪就对最后一句话展开了调查,最终于弄清楚了,伊万说的“不要假设”是什么意思。
正式入侵地球前,暗质星上的科学行者进行了极为周密的筹备工作。
他们把整个侵略过程分为三个假设阶段,
第一阶段,被看作是初级入侵,属于人体密码假设阶段,即通过解读有机生命的生物密码,为他们治愈各种疾病,从而利用复活者与地球建立远程联系。
在那些智力超凡的科学行者眼里,但凡存在于宇宙中的生物,生命活动都可用数字编码串做出归纳,独立个体具有专属的编码串,不同个体之间的编码串只可能相似,不可能相同,而这编码串正是地球生物学意义上的na链。
板垣征四郎曾受命进行人体试验,确定不同的人群所能承受的核辐射阈值,这里面实际也包含了为人类治疗疾病的目的,只是那恶魔不知道而已。
科学行者里的生物学家,掌握了通过控制光辐射剂量篡改na排列顺序的技术,因此能治愈病患,但他们也是通过编码串控制着复活者,达到与他们交流的目的。
第一假设的实现,让入侵的第一筹备阶段平稳渡过,质子人确信他们远征地球的大方向是正确的,当第三阶段的假设实现,就意味地球已成为他们的新家,全体质子人都可以被从沉睡中唤醒了。
第二阶段相比第一阶段,质子人的入侵计划有了飞跃性进展,进入这一阶段,意味地球表面对他们而言已不再是禁区,复活者已经成为成熟的中间桥梁,可以直接做他们的眼睛和手脚,帮他们对地球人大开杀戒。
科学行者形象地将其称为无限延展假设。
他们认为,把不同质物转换为同质物,意味质的增加以及量的减少。而把同物质转换为不同质物,则意味量的增加以及质的减少。
要想成功占领一个世界,首先必须对它足够了解,弄懂它具有怎样的结构,以及由哪些种类的微粒构成。了解清楚后,就能采用相应手段,将自身融入这个世界的物理属性。
一旦不再受地球大环境的排斥,就意味对地球彻底的征服。当无机生命做到了与有机生命同质,暗质星的军事力量就能在地球上不受限制的延展,暗质星的居民就能扎根在这个新世界,从此摆脱终年休眠的不幸。
安道夫的脑子不怎么灵光,对外星人深奥的假设反应不过来,瞿兆迪就举了一个例子:哥伦布于1492年发现美洲,在以后漫长的三个世纪里,西班牙人与葡萄牙人不断征服美洲大陆与加勒比海地区,将那些地方变为自己的殖民地。从此美洲本土的土着文化逐渐被欧洲文化取代,西班牙语代替各种土着语言,成了殖民地国家的官方语言,人们的生活习惯也被欧化,再没有人穿着草裙举着叉子在波哥大或巴西利亚的大街上打猎。
至于暗质星对地球的殖民,将美洲大陆的例子倒过来理解就可以了。因为暗质星征服地球的原因,是看中了这儿的生存环境,所以他们必须让自己的无机生命适应有机体,借助地球人的身体在这个星球上活下去。
“也就是说,两个月后,地球很可能将沦为暗质星的殖民地!所有无法被他们侵占的有机体,都会被彻底消灭!如果我理解得不错,到最后地球上仅会剩下有机与无机生命的结合体,就是那些新生的质子人!”
用哥伦布和美洲殖民地做比喻,安道夫的脑子转得快了不少。但也意味伴随真相而生的恐惧重如泰山,压得他一个劲儿翻白眼,好像马上就要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