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多余的话,韩公望只稍往那儿一站,嘈杂的会场就瞬间安静了下来,连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投向了他,激动的期待着这让他们等了足足六年之久的盛典开始。
“诸位山南海北赶来的朋友,老夫韩公望。悬剑阁阁主、代号铸神老人,向各位见礼了!”韩公望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说道。声音不大,但却能清晰无比的传进每个人的耳中,可见其内力之深厚,“在座的有本地人,也有从天涯海角之地赶来的。但不管你们来自哪里,只要是愿意赏我悬剑阁这个面子的,我们悬剑阁,都表示衷心的感谢!”
“闲话就说到这儿,我也知道,大家不是来听闲话的。下面,我将亲自来说明本次品剑大会,夺剑的规则,”韩公望拿手指了指评定席上刚立起来的巨大金锣,“首先要登场的,是我悬剑阁中的十六柄下品之剑。”
话音落下,就有三十二名悬剑阁弟子依次从登上台来。两两为一组,每一组都抬着一樽蒙着厚布的大案台,一共十六座。不用多解释,所有人也都能猜到,这些,就是那神秘的十六柄下品之剑了。
等这十六座案台全部按照预定的顺序摆放整齐后,韩公望才满意的拍了拍手,将众人的目光又重新拉回到了自己身上:“可能有不知情的朋友,觉得这些都是废剑。其实不然,我悬剑阁的下品,放到江湖中,亦是精品。只是相对于今天要登场的其他剑来说,稍逊几分罢了,故才屈居为下品之剑。至于它们的争夺规则,也很简单。那就是……竞价!”
“是的,诸位没有听错,就是竞价!价高者得!”听着越来越大的议论声,韩公望不得不将自己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档次,“当然了,这个价位,并不局限于金银财宝,也可以是古董玉器,或者情报、地盘、兵刃……等等等等,只要是各位觉得有价值的、愿意用来和别人竞争的东西,都可以通过各席的斥候女,将其传到评定席来。同时,我们评定席也有非常专业、非常权威的名师大家坐镇,会根据各位所递上来的东西,判定它们的价值。然后,再将估算出来的价值,公之于众。”
“原来你叫斥候女啊,”盛独峰这才明白悬剑阁安排平月来的作用,“那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想要和别人竞争,就必须得通过你,将开出的价码递上去咯?”
“是的盛宫主,”平月微笑着点点头,“我们悬剑阁有自己的通信方式,毕竟会场这么大,要是所有人都为了心仪的东西大喊大叫,那得乱成什么样子啊?所以,还是由我们统一来传达比较好。既能保证会场的秩序,又能让诸位轻松一些,保留精力去应对中品、上品的争夺。”
“原来如此,”盛独峰忍不住抚掌感慨,“好手段啊!本以为进来就要动武,想不到这下品之剑的争夺竟是如此的和平。看来,悬剑阁是不想一次性就将大家的热情消耗光啊。”
“少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泷川祈鹤疑惑的问道。
“盛公子的意思是,悬剑阁在利用这些下品之剑作铺垫,”唐尧恰时的接过话茬,耐心解释到,“泷川姑娘,你可别小瞧这简单的竞价。铸神老人刚刚有句话说得不假,但凡悬剑阁出手,就算是下品之剑,放在外面也是上等之兵!在之前,大家都以为夺剑是用武力来夺的,自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真要这样,那这品剑大会也开不了多久了。”
“如果真的从头到尾都用武力去争夺,那无非有两种情况。一,大家都畏手畏脚,在真正的好东西出来前,都不敢过分的暴露实力。这样一来,谁还有兴趣看下去呢?二,从现在开始,每一柄剑,大家都争的头破血流。那样的确能调动氛围。但每方势力只有十个人,就是全上场,也会有精疲力竭的那一刻。到了最后,这准备了六年的品剑大会,只会落个虎头蛇尾的评价。”
“所以,悬剑阁才用竞价这种和平方式来让大家争夺下品之剑。这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既有机会抢到心仪的剑,同时还能调动现场气氛、保存各家的实力去应对后面的中品、上品之剑的争夺,何乐而不为呢?”
“正是如此,”等唐尧解释完后,盛独峰才继续说道,“至于这公正性,也是不用担心的。有铸神老人和医圣云老前辈坐镇评定席,我想,不会有人敢跳出来质疑的。”
公正是一定公正的,只不过……盛独峰下意识的瞟了眼盛家堡方向。当他看到老爹盛开平在位置上张牙舞爪、仿佛要把整个会场都给吃了似的模样时,不禁暗暗苦笑了一声。
唉,希望老爹多少能收敛一点,别直接把这里给包圆了吧。
……
“白银五万两!盛家堡盛堡主出白银五万两,还有出价更高的吗?如果没有了……那此嘀心缠身剑,就归盛堡主了!”妖瞳兴奋的一挥纤手,身后的悬剑阁弟子立刻猛地敲了一声金锣。随着铿锵之音响彻全场,第十柄下品之剑,再次落入了盛开平囊中。
所有竞价者纷纷沮丧的坐回了原位,带着极不情愿的笑容向盛开平遥遥恭贺。到目前为止,这已经是第四柄下品之剑归于盛家堡了。这还是盛开平担心惹人眼红,才故意放了水。否则以盛家堡那雄厚的财力,一口价全买下来都不是问题!
但饶是如此,盛家堡也是出足了风头了。
“盛开平……”赵允让咬了咬牙,十分不甘心的猛捶了下扶手,“此剑修长柔美,明明更适用于女子,他盛开平瞎抢什么?!不行……本王临行前答应过太后,要为她老人家的侄女夺下一柄剑以作生辰贺礼,怎能失约?!过堂,去私下里接触一下盛堡主,让他……不,请他手下留情。”
“王爷,盛堡主其实已经手下留情了,”燕过堂小心翼翼的回道,“您也不是不知道盛家堡的财力,盛堡主若不留情面,咱们连竞价的机会都没有啊!依属下见,后面肯定还有更好的,您也……没必要纠结这一柄的得失是吧?”
“濮王殿下,”还没等赵允让开口,后面的看席入口处就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在下是盛堡主的亲卫,奉盛堡主之命,特来奉上嘀心缠身剑的取剑凭证,以此凭证,殿下便可直接向悬剑阁领取所对应的名剑。”
“盛开平的人?”赵允让回过头去,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几遍来者,冷哼道,“盛堡主既已花了大价钱夺下此剑,为何还要赠与本王呢?难不成,是害怕本王秋后算账?”
“殿下哪里话。悬剑阁有规矩在先,价高者得之。我们盛家堡凭本事夺的剑,为何要害怕您来秋后算账呢?”来者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此嘀心缠身剑乃是软剑,更适合女子,濮王殿下取之又有何用?我家堡主猜测,您定是为了半月之后,太后侄女的生辰贺礼,才奋力去争取的吧?您别误会,我家堡主没有丝毫和您做对的意思,只是想亲自为您夺下此剑,然后再转赠于您,以您的名义进献给太后侄女。不为其他,只为和濮王殿下交个朋友。”
“……如此,倒是本王会错了盛堡主的好意,”听了这番解释,赵允让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不管怎样,盛开平如此懂事,赵允让心里还是很舒服的,“不过,太后的侄女可不是太后,生辰也用不着普天同庆。盛堡主是如何知道,本王正为贺礼所烦恼的呢?”
“就是太后的生辰,我家堡主也是年年孝敬、从未落下,只为了哄她老人家高兴。更何况太后的亲人呢?”来者双手呈上取剑凭证,似乎是坚信赵允让一定会收下,“同样的,只要您愿意屈尊和我们盛家堡交个朋友,以后每年您的生辰日,我们盛家堡,也一定会尽全力让您高兴的。”
赵允让嘴角抽了抽,在座位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对燕过堂摆了摆手:“过堂,收下吧。盛堡主好意,本……小王心领了。请尊使回去转告盛堡主,濮王府……愿交盛家堡这个朋友。”
“多谢濮王殿下,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嗯,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