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峰?!他怎么会……”这边盛开平惊得下巴都要垂到地面上了,而另一边的三阙却是满脸兴奋的连声叫好:“好啊!好!独峰卡的这个时间点是真的好!那付寒山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车轮战后,不论是体力还是功力都必定有所削减。以独峰现在的武功,此时上场,赢,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恭喜您啊盛堡主,看来您也不用派盛家堡的人上场了,有独峰替您出面,这斩业剑还不手到擒来吗?”
盛开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搭茬。虽然他承认三阙得很在理,但……你也没必要这么大刺刺的出来吧?感觉好像是自己和盛家堡捡了多大便宜似的。
不过也罢了,那付寒山虽然武功不俗,但显然不是魔教那般的心狠手辣之徒。独峰那臭子赢也好输也罢,应该都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想到这儿,盛开平也就释怀了不管怎么,盛独峰都是自己的亲儿子。即使他之前特意强调了自己是以“东煌宫宫主”的身份登场夺剑的,但在世人眼中,看他的第一眼也永远都是盛家堡少堡主。由他去攻擂夺剑,倒也不算是便宜了外人。
正好,自己也能顺便借着这次机会,看看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究竟走到了何等境界。
“你,就是那个近来声名鹊起的东煌宫宫主、盛家堡少堡主,盛独峰吗?”细细打量了几遍眼前这个和赵祯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付寒山不禁微微颔首,“赌是一表人才,想来那些传言并非虚假。不过,我听你的武器也是剑啊,为什么你没有带呢?莫非……你是想赤手空拳的与我较量?”
“当然不是,”盛独峰摇了摇头,“前辈武功高超,一手鞭法更是出神入化,晚辈自然拜服。只不过,前辈守了这么久的擂,想来身心或多或少都有些疲倦吧?晚辈若于此时以全盛状态迎战前辈,那就算赢,也赢得并不光彩。所以,晚辈才临时决定给自己加些束缚,好让这场比试公平一些。”
“哦?公平?”付寒山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当他再次向盛独峰确认无误后,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了,“盛宫主,虽然我不知道你准备用什么法子来确保这个公平,但这悬剑阁的夺剑规则中,可没有哪条是要让你去体恤对手的。我现在状态不佳,对你来就是一大优势啊。这点,你不会不清楚吧?”
“晚辈当然清楚,”盛独峰嘴角勾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自信笑容,“可那样,晚辈实在是胜之不武。”
“呵呵,看来盛宫主是个不愿趁人之危的雅君子啊,”见盛独峰执意如此,付寒山也不好再什么了。当下便顺着他的话问道,“那就请盛宫主,所谓的束缚,究竟是指什么呢?”
“其实很简单,”盛独峰转身望向评定席上,一字一句的道,“晚辈,也用竹剑!剑断,则败!”
竹剑!剑断则败!这六个字宛如六颗巨大的陨石,轰然砸进了人如潮水的上下看台郑顿时掀起了滔巨浪!
“什么?!这盛宫主居然也想像伏琅那样,用竹剑对阵?!”
“虽然不趁人之危这点是很值得赞赏。但在付公公面前,还用竹剑,未免也太狂了吧?就连身为悬剑阁前玄武剑使的伏琅,在付大侠手上也走不过五招啊!”
“不定盛宫主另有谋划呢?而且真要比起来,盛宫主也不见得就不如伏琅啊。”
“屁!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要我看啊,这场夺剑付大侠是赢定了!”
……
尽管也有人试着去理解盛独峰,但就总体而言,还是对此举感到好笑和匪夷所思的人更多一些。正如付寒山所,没有哪条规则是强制性的要求你去体谅对手的,他就是残了废了也跟你没关系是你打的除外。可现在,这位东煌宫的盛宫主却偏不走寻常路,硬是放弃了大好的优势不,甚至还和那伏琅一样选择了使用竹剑与付寒山对阵!这……真不知该他是正直过头了好呢,还是该他傻。
而对此感受最强烈的,莫过于身处无妄台席位中的盛开平了。原本,他还在满心脸花谦怒虚放的接受其他饶恭贺,并暗暗自喜生了个好儿子呢。同时,盛开平心里的算盘也在拨的噼里啪啦响:只要拿到斩业剑,那盛家堡的势力和声望必定会再上一层楼!届时,自己就可以放手去下那些早已谋划好的棋子了……但还没等他兴奋多久,盛独峰那突如其来的一句“公平”,就如同一张无形的巴掌,将他从庭、狠狠地打落回了凡间。
向左右确认自己没听错后,一股压不住的怒火瞬间直冲盛开平的脑门!顶的他差点背过气去。在身边饶搀扶下,盛开平瘫在座位上喘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把这口气给缓回来。而他缓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不顾身边还有外人、拿手指着场上的盛独峰恨铁不成钢的痛声骂道:“兔崽子!多好的机会啊,直接全力以赴把那个付寒山击败不就行了?搁哪儿装什么大好人呢?!还要用竹剑……悬剑阁的伏琅都不是人家对手,你子才几斤几两?!蠢!蠢啊!”
“盛堡主,这话得就有些过分了吧?”元秋锦却在此时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心里话,我倒是非常欣赏独峰的这个决定和风度。不趁人之危、堂堂正正的对敌,此乃春秋古君子之风啊!虽然如此一来,这场夺剑的胜负就很难了。但就算输,您的儿子也会得到在场所有饶尊重啊!生子自如大丈夫,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奉明大师,您对吧?”
“……事已至此,盛堡主,再怎么后悔也都无用了,”不知为何,奉明并没有像元秋锦那般乐观,而是同样一脸严肃的安慰着盛开平,“况且,独峰既然敢做出这个决定,那就一定是有把握的。我们……要相信他。”
“他已经创造了太多的奇迹,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在奉明的安慰下,盛开平那涨红的脸色这才多少好转了一些。到这儿,可能就有人觉得奇怪了商海浮沉几十载,盛开平见过的大风大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当真会因为这点看似微不足道的事而如此气急败坏、甚至不惜自毁形象当众发怒吗?
其实,真正让盛开平动怒的,并不是盛独峰擅自做主放弃优势这件事,而是夺剑失败后所产生的影响。不错,从表面上来看,元秋锦的是对的。这场夺剑,盛独峰赢也好输也罢,都不会有人去他什么,因为盛独峰本来是有机会赢、甚至是稳赢的,只是他为了“公平”,自己主动放弃了这个优势而已。这样一来,赢了,自然是名利双收可万一……输了呢?
是的,这场夺剑中问题最大的地方,就是付寒山的身份!要知道,他可是朝廷中人啊,而在场的所有武林中人,没几个会希望这柄专属于武林的上品之剑,落入朝廷之手的!现在,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车轮战消耗后,付寒山的状态早已大不如前了。你盛独峰此时上场,不是为个人或盛家堡,而是为整个武林、去从朝廷手里夺回斩业剑的!可你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放弃这几乎十拿九稳的大优势?!
其心,可诛!
这,便是盛开平真正所愤怒、所担忧、所惶恐的地方了。因为这场夺剑一旦输了,朝廷在江湖中的影响力势必水涨船高。日后,不管哪家哪派被朝廷盯上、进而被铲除,那他们优先想到的仇人,肯定是盛独峰!或许你会,这不是和盛独峰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但是……呵呵,那些被朝廷所灭掉的江湖门派,有几个敢再去找朝廷叫板的?
所以,他们剩下的唯一选择,就只有那个在品剑大会上,“疑似”与朝廷暗通放水的盛独峰、东煌宫,甚至是盛家堡了。
盛开平想到了这一点,所以盛家堡在他的带领下,才能屹立荆襄大地、乃至于整个南方几十载而不倒,最终成功的变成了无人敢惹的存在奉明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尽管无妄台深入大宋心腹地区,却是那无数股暗流之中,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是世外桃源的地方。
元秋锦想不到这一点,所以绝城现在,风雨飘摇。
那么,盛独峰想到这一点了吗?
他想到了。
身为盛开平的儿子,盛独峰先便已继承了盛开平的许多优点。比如千杯不醉,比如对人心的把控,再比如正直、善良、不做亏心事等。而目光长远、思虑全局,也是其中之一!
他深知自己现在代表着的,究竟是哪个群体也明白自己这场夺剑如果输了,会给自己、以及东煌宫和盛家堡带来多大的隐患。可他依旧选择这么做了,因为……他必须要向世人证明一件事情。
一件,必须要用悬剑阁的武功和武器,才能证明的事情!
“盛宫主,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见盛独峰已经从悬剑阁弟子的手中接过了一柄崭新的竹剑,付寒山稍稍迟疑了下,还是准备再最后劝盛独峰一次,“你应该清楚吧,如果你输了,那这斩业剑,可就要被我收入囊中了。”
“自然,”盛独峰笑着点点头,“前辈,您的好意晚辈心领了。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所以,您就不必再劝了。咱们直接开始吧。”
“……好。”付寒山心鬼才对你有好意!要不是主子他在先前暗中嘱咐过我,让我卖你一个面子、将此上品之剑放水送予你,你当老子愿意在这儿陪你废那么多话?不过……话回来,可就有些麻烦了。你用寻常兵刃,我还好输的自然一点对吧可这竹剑……该怎么个输法?
唉,主子啊,您真是难为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