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蒹葭的安之若素,同样也让一帮的卫何求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他的眼光被跟着白鹭飞回来的阿古提所吸引。卫何求听说过顺手牵羊,还是第一次看到顺手牵人。他见阿古提形貌与大胤朝人多有不同,倒是与西域诸国中人更为相似,心想莫不是白鹭飞见猎心喜硬把人给抓来的。
“这是?”卫何求看着阿古提问道。
“老卫,这是我当年在新疆游历结识的小兄弟,叫阿古提,没想到居然在谢家别院撞见了。”白鹭飞指了指卫何求,“这位是卫大哥。”
“卫大哥好。”阿古提礼貌地向卫何求打了个招呼。
“阿古提,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说重点!”简单介绍后,白鹭飞总算有时间询问自己一直困惑的问题。
“你走之后没多久,就有个人跑到了我家里。他看了我打的兵器,二话不说就把我手脚捆起来带走了。然后我就一直待在那个大花园里。”
“他们捆你来干嘛?”
“他们让我打一把剑,给了我一份图纸,让我照着样式打。”
“你名气那么大,连谢家的人都知道?”
“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们好像说我是什么兵甲山庄传人,可我娘亲从来没说过这事啊。我都不知道兵甲山庄是个什么东西。”
白鹭飞自然听过兵甲山庄的名字,那是一个世代以打造神兵利器著称的神秘家族。不过,自从三百年前弥勒事件后,兵甲山庄也因为不为人知的原因一蹶不振、日薄西山,逐渐被人淡忘。可白鹭飞还是想不明白,即便阿古提是当年的兵甲山庄后代,谢家又何必劳师动众地绑他过来铸剑。
“老卫?”白鹭飞看了看卫何求,询问他是否有什么线索。
卫何求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兵甲山庄传人所铸造的兵器有剑灵附着。”
有热闹的地方总是少不了陆游的身影,他轻巧地踩在谢家大门口的石狮子头上,依旧是招牌式地双手抱胸。
“剑灵?”不只是阿古提,白鹭飞和卫何求也没听说过此物,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剑灵,顾名思义就是剑的灵魂。当然,这只是统称,其他兵器也有灵魂附着,为了方便都唤作剑灵。剑灵附着的兵器,能够与主人产生特殊的感应,从而激发出兵器主人最大的潜能。”
“不会吧。我这把刀也是他铸的,我怎么没有感应到剑灵?”白鹭飞抽出刀来仔细感受了一番,怀疑自己可能遇到了假冒伪劣产品。
“那是你没学会通灵语!”陆游无奈地看着白鹭飞这个怀宝不自知的家伙。
“通灵语?”白鹭飞一脸迷茫。
“这是捉影堂最新的成果,外面几乎无人知晓。”
“张放?”
陆游提起捉影堂,白鹭飞总算有了些头绪。当初在胡杨村遇到的张放,正是捉影堂的一员。他鬼鬼祟祟深入边疆,如今想来目的应该就是寻找兵家山庄的后人。白鹭飞估摸着一定是自己家里摆放的菜刀引起了张放的注意,才有了后来两人的遭遇。
“谢家以掌法、拳法见长,剑法、刀法都稀疏平常,他们就算有了神兵利器貌似也没多大用场啊?”白鹭飞还是有所疑惑。
“谢家原本是用来讨好靖天侯的,不想却触了霉头。”
“哦。”白鹭飞立马明白了其中玄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送东西也有错吗?”
阿古提自从送丝巾成功后,三天两头往迪赛丽那送东西,效果似乎还不错。他无法理解别人同样是送东西,怎么就会适得其反。
“谢安康真是没水平,谢家早晚也败在他手上。靖天侯拳脚轻功都属一流,可唯独没练过剑法。他送一柄神剑给人家,马屁算是拍到马腿上去了。”白鹭飞解释道。
“呃?”阿古提仍然不明所以。
“好了,别在这说话了。小妹咱们回家去。”
白鹭飞一瞧阿古提困惑的模样,立刻断了继续指导功课的念想,催促众人上路回家。金陵城的繁华在江南首屈一指,白鹭飞很容易地叫了辆马车,牵着白蒹葭的手把她送上了车。
“我妹妹大婚,一起去喝杯喜酒?”白鹭飞对陆游说道。
“无事献殷勤!你是不是想从我这里学会通灵语?”
和白鹭飞打交道久了,陆游也摸清了他无利不起早的套路。白鹭飞手上就有阿古提亲自锻造的宝刀,学会通灵语无异于如虎添翼。
“如果可能,我倒是希望你不要把通灵语的消息传给任何人。”白鹭飞一反常态地表示出对通灵语的冷漠。
“为什么?”陆游疑惑不解。
“我这个小兄弟啊!”白鹭飞拍了拍阿古提的肩膀,“他也许是世上仅存的兵甲传人了。一旦关于通灵语的消息传开去,他该如何自处?”
白鹭飞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陆游愿意守口如瓶,即便捉影堂保守自家秘密的本事再高,早晚也会有其他人知道,那个时候不知有多少人会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地逼迫阿古提为他们服务。白鹭飞决定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天,尽自己的能力,帮助阿古提逃离这个风暴中心。
十年前,白鹭飞第一次感受到了家族的束缚和压力,他毅然自立门户。在这一刻,他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整个江湖对普通人的压力。他突然意识到,武道修为已然在这人世之间划出了一道巨大的鸿沟,而这鸿沟两岸的不同人群关系势必越来越紧张。
等白鹭飞他们回到杭州,连家的接亲队伍也如约而至。白家因为白鹭飞的关系也派出了堪称豪华的送亲队伍。这次白鹭飞不敢怠慢,一路亲自护送新人从杭州去往济南。
大婚当夜,白鹭飞在推杯换盏间觉得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这不正常啊,今天是小妹大喜的日子,嫁的也是她心仪的对象,我怎么能不高兴呢。”白鹭飞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
“新娘子来了!”
尽管白蒹葭被红盖头遮住了脸庞,那股幸福的喜悦和甜蜜却是挡也挡不住,白鹭飞瞧见妹妹的嘴角自始至终保持了幸福的弧度。白鹭飞强打起笑颜,见证新人在司仪的主持下完成大礼,目送新人入了洞房。可是直到人去楼空,白鹭飞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却丝毫没有淡去。
白鹭飞独自一人走出了连家。原以为出了连家便出了热闹,不曾想连家小子对自己妹妹不惜血本,四邻八坊都配合着张灯结彩。
“嘣”一枚红色的礼花在空中绽放,开出一朵鲜艳的玫瑰。紧接着,五颜六色的礼花竞相绽放,夜空中仿佛长出了一片花海。
热闹不仅仅属于连家,小半个济南城都被喜庆的气氛所笼罩,半大的孩童最是高兴,蹦蹦跳跳地仰望绚烂的烟火。热闹却不属于白鹭飞,他甚至觉得迎面吹来的风夹带着凉意,不自觉地抱紧身子蜷缩在一处不知名的街角。
“怎么那么冷啊?”
似乎有一些不舍的东西,无法挽留地离他远去,也一并带走了身体中的热量。
当天晚上,白鹭飞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第二天一早,他决定在济南城里随意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