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篇 猎场、局(第二段)(1 / 1)俇攘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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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风杀死了那个骄傲的男人,寒剑蜷缩在小舟里,如同幼年时在蜷缩在潮湿的山洞中瑟瑟发抖,想来早已时隔多年,可生活却并未给他太多的改变,他也得到过许多怜悯、关爱和港湾。但是他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他内心从未得到温暖,他叫寒剑,他并不用剑,他就是寒剑,一把冰凉刺骨的杀人的剑。父母抛弃他时,他才三岁,他当过乞丐,跟随过野兽,强盗,江匪,刺客和杀手。他学到了无数种武功和技巧,甚至如何在荒野中生存下来,他也学到过。他并不害怕寒冷的风,他经历过比这更凄凉的境况。但是一个饱经磨难存活下来的人,却愈发的珍惜生命,寒剑害怕死亡,所以他没有太多的道义,他的一生要么为女人杀人,要么为了存活而杀人,却从不胡乱杀人,也不草菅人命,鱼肉百姓,所以他还是有些道义的。清晨了,雾气穿过绵衣,刺眼的光线并没有带给他温暖,而是更加刺骨的严寒,如今,能给予温暖的,唯有那些强烈的生存意识。寒剑换了一身灰色的衣服,今天,他是一副采药人的打扮,灰色头巾裹住乌黑的头发,约莫四十余岁的模样。他见唐佣一行人打马而去,于是凭借轻功远远尾随,见唐佣独自一人上山,便悄悄跟在身后,他不敢跟得太近,因为一个在找寻猎物的唐佣足可以听到百步内松针落地的声响,寒剑只能在远处观望着。他也见识到了唐佣杀死驯鹿的功夫,此刻的他也许只能在唐佣手下过一百招,他需要等待,就像幼时在田野里等待青蛙,他就像一块木头一样卧在水中,等待青蛙跳到跟前时,瞬间抓住。此刻他还是那个渴望活下去的少年,他像一片树叶般贴在树枝上,随着风呼吸,他灰色的衣服就像是乌云,在这样的天气,在这样茂盛的森林里,天下没有人能够发现他的踪迹,如果寒剑想藏匿,绝少有人能找到他,他只需要静静的等待,等待唐佣放松警惕。当唐佣牵着马,从他身下走过去,以一种欢笑,此刻寒剑感觉自己正在等待一只驯鹿走进自己的牢笼,不一样的是,他绝对不会靠近这头凶狠的驯鹿,他用暗箭,细如发丝样的暗器,淬了巨毒,沾染着,不得解药,半个时辰内全身腐烂而亡。他悄无声息的放下毒针,像一团云雾一般随风飘了下去,罩住了唐佣全身,待到唐佣发觉是,毒针已笼罩全身,距自己不过半尺,在这样的情境下,江湖上能全身而退的不超过三人,但至少唐佣不能,他虽然挡去了大半,但还是有二十余根扎在了他身上,毒针扎在皮肤上,瞬间起了一团乌青,唐佣知道这是一种剧毒,他已经眼前发黑,然后缓缓的坐了下来,坐在一块不大的石头上,只看见一团乌云从头顶疾驰而去,一瞬间便消失在树林里,似乎比风更加隐秘,不带一点声响,也没有吹动树梢。寒剑走了,他并不想下去查看唐佣的伤势,因为此刻唐佣还有一战之力,他也不想等待,因为只要唐佣呼唤,很快便会有人出现在此处,他不想杀人,更不想被人所杀,他不想得罪人,更不想被人得罪。所以他走了,因为他确信,这次唐佣纵使不死,也会终生残废,他的毒,是很不好解的,而这里是辽东,只有一些只会放血治疗的巫医,更因为唐木公子、唐老太和毒王都未在,所以在此处无人能解此毒,所以寒剑的自信是有依据的。

唐佣看见灰色人影离开了,突然感觉心如死灰,却又突然感觉活了过来,他已看清稍纵即逝的身影,他已确信那个刻骨铭心的姓名,寒剑,你终于出现了,以一种卑微且卑鄙的方式,为了活下来。但是此刻唐佣却没有办法追过去,纵然有毒王丹护住心脉,但是也需要一个时辰的调理,方能将毒逼出体外。唐佣安静下来,闭上眼睛,他感觉无数只蚂蚁在叮咬着自己的每一寸皮肤,他甚至开始享受这种痛楚,以至于毒药麻痹了他的大脑,他似乎被这毒药的烈性所惊到,他似乎害怕寒剑的突然出现,他甚至害怕一只野兽或是一片落叶走过身边,这里的寂静却让他无比确信,灾难将会来临。是,寒剑并没有走远,他走到半路,又折了回来,他觉得自己应该处理好唐佣的尸体,他对唐佣并没有仇恨,他只是为了生存,他要确定唐佣的死亡,并为他选一个地方安葬。甚至他还在试图理解着唐佣的无助,就像年幼的自己被几只凶狠的野狗追赶,他的一条腿甚至被撕咬得血肉模糊,他是多么的无助,无助到跳进了一条湍急的大河里,他不会游泳,却被江匪所救。此时的唐佣应该也没有太多的道路了吧,他甚至不会遇到一个居心不良的江匪,寒剑是有感情的,只是太自私,太喜欢保护自己。

寒剑回来了,悄然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树里面。他看见唐佣周身散发着蒸汽,而毒针已经被逼出了体外,他很是震惊,却不敢靠近,他摘下三颗松果,运足功力,打向唐佣的喉咙,心脏和丹田。松果发出不远,便被击落了,一个跟寒剑打扮几乎相同,却早已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距寒剑三丈外的另一棵树里,他何时前来,为何打落了自己的松果,他的打扮为何是这样,他是谁?寒剑被惊住了,凭借自己的耳力,却没有发现身边如此之近的地方存在着另一个人,如果这个人想要杀自己,那岂不是易如反掌。他开始害怕,开始犹豫,但还是轻飘飘的落了下来,安静地站在铺满枯枝败叶的土地上,灰衣老人也落了下来,似乎是踩着枯枝落下来的,可枯枝不应该掉落的太慢,似乎枯枝被他的双脚紧紧吸住,缓缓地掉落下来。寒剑知道来者是个高人,老人也知道寒剑的功夫不能小觑。他们安静下来,各自打量着对方,老人用剑,左手握着一把四尺长剑,江湖上很少有人用这么长的剑,剑太长,便失去了剑本身的速度和灵巧,寒剑知道使用这种剑的人一定不好惹。在辽东,使剑的人不少,有资格用这样长度的剑的人,大约只有一个。老参怪,江湖上很少有人能将毒,暗器和剑法都练到一绝。而老参怪就是这样一个怪才,他是个神秘的人,他似乎不在江湖中,却又时常在江湖中出现,许多人都听人说起过他的轶事和武功,确又无人见过他的功夫,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时好时坏,却没有什么仇家,像这样一个神秘的人,一定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像这样的人,轻功至少不会太差,而老参怪却似乎不太一样,他的轻功不但不差,而且是特别的好,凭他那下坠的功夫,在江湖中,至少可以排到前十。他不知道寒剑是谁,寒剑却知道他,他对这样一个长相平凡,穿着和自己如此类似的人,至少没有不好的感觉,但他不知道这只是寒剑千变万化中最寻常的一张面孔,可至少今天他表现的很是平凡,至少让老参怪相信了自己的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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