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总共分三步,祭天,祭地,祭水,巳时,日光正好绕过雪山,金黄的,洒满湖面,三大祭司高立于祭坛上方,新王携数百臣子和军士举行跪拜大礼,然后烹羊饮血,新王念祭词,再行跪拜大礼。祭地,乃祭先祖,新王携众多臣子登临祭坛后的山丘上,引火放烟,祭司引着数十名番僧载歌载舞,新王盛上蒸熟的牛头,摆放在山丘的顶部,然后行跪拜大礼。祭水,大湖水清澈无比,九只打着活节的木筏子,每只摆放着九只捆好的活羊,新王至湖滩,用湖水点三下额头,然后三呼湖神,祭司下令将木筏推开,三只木筏缓缓的游向湖心,新王与祭司念完祭祠,僧侣们诵经祈福。完毕后,已是日过中天,湖岸的青草,悠悠的站立起来。
风渐渐起来,湖中只剩下了数十根横七竖八的浮木,狼烟四散而去,忽然,一声巨响,祭坛轰然倒塌,数十位将士、僧侣被埋进土中,祭坛底部,突现几条甬道,一百多位士兵长弓利箭,呼啸而出,四周一面慌乱,无数手无寸铁的文臣和侍女死于乱箭之下,龙漫和新王被诸位将士护卫着,进入金帐。近卫军死守着金帐,护卫的将领随及吹起长角,四面的屯军匆忙赶过来。片刻间,四面尘土飞扬。
一顿乱箭之后,秘道中跳出一百多位武林侠士,当中是谢家三兄弟和漠北第一高手铁剑,片刻之间,数千骑兵牢牢的围住了两百多位武林好手。箭,啐过毒的箭,像黑云般侵袭而来,铁剑左手一把二尺短剑,右手一把三尺长剑,极快的舞成密不透风的钟,谢家三兄弟匆忙支起木板,四面阻挡着箭,三轮箭过,两百多位武林高手和兵士死伤过半,人,想要活下来,就必须杀人,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所以,注定会有人死,注定会有很多人前赴后继的去送死。一百多位武林高手,各尽其能,杀奔漠北骑兵而去,谢家三兄弟和铁剑飞身而起,杀出一条血路,直奔金帐而去,几十位武林高手将大队漠北铁骑堵在了一边,金帐只有三十位漠北勇士和两位将军,所有所剩不多的文臣都纵马飞奔而去,仓皇无比,金帐中还剩下新王,龙漫和两位侍女,新王随手抽出金刀,拉着龙漫走出了帐篷,宝马良驹,新王将龙漫放上宝马,按了她腿部的麻穴,将匕首随手插在龙漫靴子里,对龙漫说道:“你若去漠北王庭,凭借此匕首,可以成为新王,若你不去漠北,以后凭此匕首,永远为漠北公主。”言罢,一巴掌拍在心爱的马的背上,宝马飞奔而去,飞跨几道樊篱,消失在茫茫戈壁中。龙漫没有回头,她痛哭流涕,这并不是她所期望的复仇,或许她早已不想复仇。至少不是今天所想的这种复仇,她见到了数百人的死亡,见到了漠北圣地的血光,见到了权利的欲望对神灵的亵渎,她见到了自己最为倚重的叔叔,竟然成了杀人魔王,仇恨,可怕的仇恨,欲望,令人作呕的欲望,让她难以自矜,她悔恨的痛哭,那些噩梦般的血液,染红了夕阳下的湖泊,她是个可怜人,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返回漠北,她更应该去阻止谢家叔叔的杀戮,可是谢家不远万里,舍弃家业来到漠北,冒死刺杀新王,难道仅仅是为了替先王报仇吗?恐怕最大的目的是投机吧,可惜,龙业并不在此处。谢家兄弟注定不能得逞了。杀戮,注定不能成功的杀戮,让龙漫忍不住呕吐起来。远远地,一匹马,飞奔而来,马上的人一身灰色衣衫,衣带飘飘,是龙漫等待的人吗?龙漫无可奈何,打马像那人飞奔而去。
剑,两把,黑色的剑,刀,金刀,无比锋利,剑对着刀,人盯着人的眼睛。新王的护卫一个没剩,金帐中,两位漠北王室亲军的将军,对着谢家三位兄弟。帐外的厮杀声渐浓,也许,数十位武林高手已经所剩不多。
“铁剑,先王在时,漠北待你不薄,谢家兄弟狼子野心,企图颠覆我漠北社稷,尔定要助纣为虐,置我漠北于危难之地吗?”
“邪兄也是漠北之人,虽非王族,也有显赫身世。”
“尔乃先王亲卫队,先王有难时,尔不护卫左右,私自潜逃江南,勾结外人。此乃毁先人根基之事。”
“你怎会知道我非奉先王昭命,往江南求邪兄等前来护驾。”
“先王若是信任邪家人,当年怎会将他们逐出漠北,却封我做大祭司,正所谓,王位之争,乃我王族家事,岂能让外人分权,掌握我漠北军力。”
“事已至此,又何必多言其它。先王若是真信任我,凭我之能,至少也是领军一方的大将,怎会这么多年,只是区区卫队将军。想我铁剑,乃漠北第一高手,纵使在江湖,也有响当当的名号。”
“邪家兄弟给你怎样的许诺?”
“分土裂疆。”
“不自量力。”新王一副不削的样子。缓缓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隐藏武功,尔漠北第一高手的名号当久了,也该换换主了。”
“纵然如此,你也非我之敌。”
“愿一试。”
“你草拟诏书,将王位让与邪大哥。我们可以饶你一命。”
“我漠北王族铁骨铮铮。邪家兄弟凡事做绝之人,饶命,恐怕不切实际吧。”
“如此,那莫怪我剑下不留情了。”
剑还未出,五把刀,五个人站成一团。纵使谢老二阴谋诡计无双,此刻也得硬拼,他们时间所剩不多,一旦漠北铁骑突破防守,杀奔进来,纵使他们有千般能耐,怕也无济于事。谢家三兄弟武功良莠不齐,但是配合默契,两位漠北猛将,久经沙场,也非泛泛之辈,五人战成一团,一时间难分胜负。铁剑出剑了,两把剑,快如飞马,上纵下跳,每一处都直指要害。刀,金刀,像日光一般,舞成无数刀影,一时间无处不在。刀剑相交,如惊涛拍岸,如狂风走石。帐外,铁骑结成纵队,如潮流般一波接着一波的席卷而来。不足十位满身刀伤的江湖人,颤颤巍巍的站成一圈,死死的守着位置。他们早已清楚,今天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此刻,他们仿佛十根摇摇晃晃的木桩,对着数千铮铮铁骑,他们尽力了,却无法得到尊重。一百匹骏马结成战斗队形杀奔而来,肃杀的凉气,填满整个边城猎场,他们透不过气来,对面的骑兵不知道金帐内的情况,也透不过气来。可,一切都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