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城门口便杀了一天一夜,一天一夜他们的刀从未停下,土司们的联军,和那些突如其来的江湖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大地,踩上一脚,黑色的血便粘在鞋底上扯着血丝。
荀梦欢缓缓的来到城头,对着刘仁广看了一眼,刘仁广摇摇头,然后走到墙头,对着城内的人念到手中的一块帛书:“各位英雄,各位豪杰,旬阳天幸,出金矿一座。
此乃天佑我旬阳,佑我大明,可各方暴徒,觊觎财富,围我旬阳城,大开杀戒,此乃天人公愤,各位英雄豪杰,秉江湖大义,替天行道,救万民与水火。
望诸位英雄出手相帮,助我旬阳守卫刘仁广,共击贼寇,本官愿上奏朝廷,此役有功者,朝廷颁发开矿许可,以示嘉奖....”
刘仁广说的慷慨激昂,那些赶来的江湖人也是群起激愤,旬阳城的城门缓缓打开,那些江湖人鱼贯而出,他们加入战场之后,不像那些神秘组织,也不似土司联军,他们是逢人便杀,不分敌我。
在他们的眼中除了自己其他任何人都是敌人,杀戮再次攀升到了一个高峰,土司联军的援军赶到,那神秘组织的人也更多了些。
一眼望去,旬阳城外,黑压压的全是人,他们互相杀戮着,细数竟然已经有数万人倒地,那场景犹如人间炼狱,惨不忍睹,刘仁广看了之后,胃里翻涌,实在无法忍受,一口残食吐在地上。
王振远看了看面色铁青的荀梦欢,不由的伸出大拇指:“荀总旗,你真狠。”
荀梦欢微微的转过头,冷冷的问道:“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王振远长叹:“我曾经想过一千种方法来解决旬阳的危机,可是却没有想过用荀总旗的这种方法,这一战,江湖上,武林中,乃至朝廷,必将地震。”
荀梦欢转过头冷冷的开着外面的杀戮,却突然笑了,放生大笑,笑的无比的放肆,笑的人心里发毛,她那深入湖底般的眼睛,终于出现了狠厉的颜色,等她笑完,她冷冷的说道:“杀吧,杀吧,为了点金子,值得吗?”
王振远和刘仁广静静的看着荀梦欢,在他们的心中,再次产生了恐惧,这种恐惧和性命之忧不同,而是像看到了怪物,一个十足的怪物,好像是死神一般。
等荀梦欢离开许久,刘仁广才长出一口气,荀梦欢在,让他感觉荀梦欢比外面的杀戮更可怕,他的脸惨白,惨白着脸对王振远说道:“王大人,这就是江湖上传闻的魔头吗?”
王振远点点头:“围观十载,杀人无数,我王振远自诩,已经心如磐石,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自从看到她,我知道我错了,刘大人,此役之后,我们江湖再见。”
刘仁广摇摇头:“对,江湖,真是个好地方。”说罢他缓缓的屈膝,往地上一跪,对着外面的战场便拜,额头狠狠的撞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鲜血从他的额头溢出,疼痛却早已被他忘却,这么多人命,瞬间消失,那些杀戮还在继续,刀兵相击的声音是那么的难听。
他磕完头,双膝在地上挪动,来到瞭望口看着外面的杀戮,哭喊着大声说道:“乡亲们,我刘仁广妄为官呀,我没用,没用呀,上天呀,你要生我干嘛?让我见证这场杀戮吗?”
他的话没用人听的见,城内的人在往外涌,城外的人在厮杀,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杀人狂魔,他们也成了别人的猎物,只有鲜血飞溅,在空中留下一朵红色的花。
不断的有人站起,也不断的有人倒下,真正的残酷让刘仁广知道了什么叫做战争,他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为了蝇头小利,而沾沾自喜,更恨自己既不能阻止,也不能离开。
西边的苍山,在乌云下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那弧线中有烟尘扬起,刘仁广的心顿时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他知道他来了,广南王来了,他们要钓的大鱼终于来了。
无数兵马如潮水般的赶来,刘仁广赶紧大呼:“关城门,关城门。”
厚重的城门白几十个士兵给关上,他恨不得把整座旬阳城都堵在城门口,可那潮水般的兵马却更凶残,为首的统领手中的令旗一挥,那些士兵挥刀便杀。
更多的人倒在地上,甚至土司联军中的土司也被人斩落马下,他们的身体和一个小兵没有任何的区别,任人踩踏,华贵的衣衫沾满了尘土和鲜血。
兵马快速的突进,转眼已经到了城边,不管是土司联军,还是江湖人士,都纷纷的倒地,但那些兵马的损伤也是极其的严重,冲上来一批,倒下一批,接着冲上来一批,然后倒下一批。
荀梦欢脚上的铃铛再次响起,她来了,又来了,这是她第三次来了,这也是这场战斗进行到第三日了,不管是江湖人士,还是旬阳百姓,出了城的就没有进来过,还有那土司联军也已经只剩下零落数人了。
广南王的大军,足足折损了一半,这场战争才终于到了尾声,荀梦欢杵在墙头,看着一个长得非常壮硕的人,带着金色的盔,穿着金色的甲,骑着最好的马,从人群中缓缓的走出来,手中的方天画戟对着城头一指:“刘仁广,开门,我乃广南王。”
“晚了。”说话的是荀梦欢。
广南王震怒:“你是何人,本王特来平叛,你一个女人费什么话?”
荀梦欢手臂一挥,露出身上的飞鱼服:“锦衣卫总旗,荀梦欢,且问广南王,我是否有资格和你废话?”
广南王一看荀梦欢哈哈大笑:“原来是个小小的总旗呀,这是战争,和你锦衣卫有何关系,且问你是南镇府司,还是北镇府司的?见你穿着,是北镇抚司的总旗,怎么也插手军队的事情了?”
荀梦欢疑惑,回头看了一眼牛大头:“有这说法?”
牛大头若不是见下面场景心中不适,他真疑惑眼前的这个总旗,是怎么回事,什么规矩都不懂呀,他还是如实的回答:“却有区别。”
荀梦欢眉头一皱:“你管我南镇府司,还是北镇府司,总之,你就是个叛臣奸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