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师兄烤的烧鸡的确是后山一绝,肥嫩的山鸡被烤的焦黄脆嫩,浓香的汁液顺着焦酥的鸡皮滴下,泛出点点油光,肉香味扑鼻。以燕寻如今已是气血境,食量大增,一个人吃下一整只烧鸡毫无问题。
“那个……”燕寻啃干净一根鸡骨头,顺手扔到了一旁的竹筐中,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二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
二师兄!
听到这三个字,八师兄和六师兄动作同时顿了顿,口中的烧鸡也渐渐没了味道,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可敬,又可怕的人。”君师兄抬起头,语气沉凝而又认真,咬了口烧鸡继续说道:“二师兄无父无母,是夫子从荒原的狼群嘴里捡回来的。当时夫子用一个大瓮装着当时还不足一岁的他走了两万里,一路风雨才回到后山,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孟还真……”
“置子入瓮皿是为孟,大难不死,还归本真,意同还真。”六师兄捏着一个鸡翅膀补充道:“我们师兄弟八人,也只有二师兄是夫子从小养到大的。”
“那二师兄怎么做了二师兄?为什么不是大师兄?大师兄入门更早么?”这句话有些拗口,但燕寻说着却未感觉有什么不妥。
君师兄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声,嚼着鸡肉忍俊道:“大师兄和二师兄是同时入门的,但大师兄必须看守楼外楼,二师兄受不了那个寂寞,所以做不了大师兄……”
“楼外楼?”
燕寻眉梢轻挑,心说这后山还真是有趣,本身就是山外山,竟然还有一座楼外楼?
“老师说这世间凡事无绝对,山外还会有山,楼外自然也是有楼的,所以把后山里的小世界叫楼外楼。那座楼外楼,二师兄说是极度危险,但他也不知道里面镇守着什么,里面真实的情况恐怕只有夫子和大师兄才知晓。”六师兄咬着鸡翅膀,满嘴油光:“总之,只要夫子和大师兄不在后山,二师兄就是最大的,说一不二。他找你比剑,估计是看到你那日万剑来朝的景象了,见猎心喜……要知道即便是二师兄当年分湖择剑的时候,也仅仅唤出来了八柄,他这个人最是骄傲了……”
“总之,小师弟你有难了,二师兄比剑从来不会手下留情的。”君师兄摇摇头,叹息道:“当年二师兄教我剑法,一教就是两年时间,那两年我起码有一半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按二师兄的话来讲,这世间剑道就是一个大烘炉,而他就是铸剑的那把锤子,负责把好剑中的杂质淬出,把破剑敲碎。”
听着两位师兄对二师兄的描述,燕寻也渐渐对这位传说中的二师兄有了一些了解。
固执!自傲!散漫!
但唯独对于剑道极为专一!
想着二师兄那双漠然而又骄傲的眸子,燕寻抿了抿嘴角,垂着头,突然开口道:“我是好剑。”
“顶好的剑……”
……
入夜微凉,后山陷入了一片宁静的氛围中,只有远山处几点明晃晃的灯火还在亮着。
燕寻盘坐在床榻上,头顶滚滚的血气狼烟已然四寸有余。
即便是一夜眉开青莲,破境入气血,他也从未懈怠修行。青萍桩仍旧每日勤修不缀,在后山不过短短数日,便已将要触碰到气血中境。
正所谓,水谷入胃,脾阳磨化。
渣滓下传,而为粪溺,精华上奉,而变气血……
气血可谓是人之根本,亦是武道之途的开端。有气血强横者,力能担山卸岭,浑身阳气之盛,可令心怀鬼蜮之人不敢直视,一声暴喝便能喝断心肠!
灵枢有云:“中焦出气如露,上注溪谷,而渗孙脉,津液和调,变化而赤为血。”
在这气血境,实力境界的显现便是这头顶的滚滚狼烟。
气血初期血如汞浆,狼烟堪堪浮顶欲散。至气血中期,体内脏如擂鼓,狼烟五寸可见。待气血后期,血肉完全会被锤锻成金肌玉骨,狼烟一尺,犹如红云。气血巅峰后,便会由表及里,骨髓显化紫蕴,赤中蕴紫,狼烟升腾两尺。至于气血大圆满,武者浑身的阳气便会凝聚,滚沸如阳炎,镇邪慑鬼,狼烟三尺成剑,可斩邪祟!
气血五境,每一境都相去甚远。
而燕寻此刻心脏跃动之声渐起,狼烟沸动,显然是要登临气血中期的征兆!
“咚!”
随着窗外不息的潮声,一记沉闷的擂鼓声乍然在屋中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扣人心弦的擂鼓声相继传来,声音越发弘大,甚至盖过了窗外的浪潮声!
“呼!”
燕寻吐气如龙,头顶的狼烟猛然浮动,猛涨了一截!
随着气血狼烟窜上五寸,屋内的擂鼓声渐消,窗外的潮声再次响起,一切又悄然恢复了平静。燕寻阖目调息了片刻,看了看窗外的弦月,缓缓吐出一口气……
总算是,赶上了!
自从上一次夏至他就开始算着日子,今夜是小满,亦属二十四节气之一,而他也总算赶在青莲开放之前一口气冲上了气血中期!
不过十数天的光景,便连破两境。
燕寻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下,估计这一次又是一朵明黄云气了,连破两境说起来吓人,但放眼整个江湖也只能说是稀罕,并不是无人能做到,虽然不至于沦落到特此嘉勉的地步,但只能勉勉强强算是一个当世翘楚的评价。
若不是自己这双腿经脉不通,只能运行坐桩法,以青萍桩这种能媲美蜀山九大铸胎桩法,若是以站桩法练下去,估计现在的境界还能再高一些!况且自己现在连破两境亦是凭借此法,足见此法的惊人之处!
“铮……”
一道悠长的剑鸣声在脑海中响起,燕寻表情肃然一敛,轻合双目,缓缓沉入识海……
已经有了两次经验,燕寻这一次更是驾轻就熟。
意识一路蜿蜒,全然不似前两次的凝涩,很快便看到了在那一片无边混沌中沉浮不定的那一粒青色莲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