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米之内的近身战,匕比长剑更加顺手。即使,宁越更擅长的是剑,而非匕。
“这一击,分晓胜负!”
一声怒斥,左掌击地,他完全凭借着反震之力腾起,匕在掌中转动一划,倒持斩出,狠狠钉向对方胸膛。
同一瞬间,尤禁挥剑而下,两抹长短不一寒光在虚空中穿插交掠。
嗤!
生命的诞生与成长,艰难而漫长。然而,终结与凋零,不过眨眼之瞬。铁与血的拥吻,利刃破体的清脆,斩断的不仅仅是刀下血肉,更是之前还鲜活挑动的生命。
嘭!
左胸上钉着匕的尤禁仰面倒下,脸庞上尽是扭曲的狰狞之色。
乒!
暗煊古剑落下,锋利的剑刃只需下坠之势便牢牢斜插钉入大地中,剑柄还在微微晃动。
胜负分晓,宁越心中更多的不少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是一抹惊诧,扭头一看,目光落在身前那具倒下尸的侧面。在那里,一支羽箭贯穿尤禁右腕,顺势刺入大地之中。
刚才最后的生死刹那,有人帮他。若非这一箭,即使他能够击杀尤禁,恐怕也是玉石俱焚之局。
“有人帮忙?”
下意识一问,他扭头望去时,却现暮茵茵一脸喜色看着另一边,顺着她的目光挪动视线,很快,一道人影映在眸中。
来者的身形非常快,几下兔起鹘落便落入大院中,动作灵敏轻快。
来的是一个女孩,个头比暮茵茵高一些,身着礼装短裙,洁白的长靴直接到其膝部,过肩的浅绿色秀随意扎了一下,左鬓角上还系着一枚蝴蝶结。在她右腰悬着一对带鞘短剑,背后负着箭壶,一盏莹白如玉的大弓握在手中。
看到她这副打扮,宁越瞬间想起一个代号,不久前暮茵茵还提到过。
羽猎。
想必,就是眼前的这名女孩。
未等他或暮茵茵开口,那女孩柳眉一翘,抢先说道:“小茵,你依旧这般不稳妥,叫人放心不下。还有你,宁越是吧?比听说的还要更加乱来,还好我来了,不然的话,别说任务失败,连自己都赔上了。”
“好了好了,羽猎不,小雅你不来了吗?赶快,一鼓作气将剩下的敌人剿灭,任务不就完成了吗?”
暮茵茵一笑,若无其事从尤禁尸上拔出匕,随意在其衣裳上擦拭几下,而后握在手中。
羽猎摇了摇头,回道:“就你们两个这样,还有力气再战?”
“别瞧不起人。区区这点伤而已,怎么可能就倒下?”
咬着牙一喝,宁越勉强站稳身形,探手一抓拄在倒插大地的暗煊古剑上,这才没有摇晃。
“再战?你搞清楚,我们的战斗可是随时会死人的。”
突然间,羽猎左手一甩,一支羽箭直接掷出,飞射寒光的尽头处,半掩着的正堂大门被击穿,紧接着,一声沉闷倒地声从屋中传出。
好快的反应!
宁越心中一怔,直到羽猎出手之时,他才因为门后隐匿之人气息变了觉到他的存在,如果是自己贸然想要破门而入,很可能不察下被偷袭。
“作为新人,你们两个做得不错,就这里守着就行,我进去看看。对了,看好了这里,别放跑一个人。既然已经犯了错,你们要做的先不是弥补,而是阻止错得更多。”
冷冷留下一句,羽猎抽出腰间短剑,快步迈入了正堂之中。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宁越瞥了瞥暮茵茵,诧异道:“为什么,之前没在住处见过她?如果她就是最后一人的话,也不对劲,你好像说过,我今夜不来的话,你还有另一个除了常玄轩外的备案之人……”
“对呀,就是他。”
暮茵茵点点头,紧接着,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宁越,你肯定认错了吧?羽猎,不,成晓亚他是男的,只是有穿女装的奇怪癖好而已。”
“男的!”
失声一叫,宁越连退两步,差一点倒下。这次的震惊,几乎不亚于他刚才现暗煊古剑不回应自己一样。
扎着蝴蝶结的披肩秀,礼装短裙,女士长靴……无论如何,他无法将刚才看到的羽猎与男人联系在一起。唯独可以勉强相信的一点是,对方很平。
“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也与你现在反应差不多。如假包换,绝对是男的。只是,他有一颗女性的心,所以我称呼他为小雅,谐音。认识人里,大家都尽可能当面不提及性别问题。当然,他没羞没躁地想要混入女浴室的话,坚决被我们打出去的。不过,他可是从来不和轩轩他们一起洗澡的。”
暮茵茵嘻嘻笑着说道,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份紧张。
“既然他来了,我们就可以放心了。别看他这副样子,实际上实力更在轩轩之上。对了,我的弓箭就是他教的,大概有他的火候的七成。”
“红狼里里面,尽是奇葩怪才。”
摇头一叹,宁越无言以对。
“喂喂喂,就你一个怪胎,哪有理由说别人?”
暮茵茵双臂环胸一哼,再瞥了眼尤禁的尸,撅嘴说道:“之前,明明是你表示打不过要跑的。结果,还是赢了他。”
“没有羽猎帮忙的那一箭,我最多与他玉石俱焚。能赢,更多的是运气和侥幸吧。他过于依仗自己力量上的优势,忽略了其他。比如,我的剑更加锋利,又比如……”
突然间,宁越停下,匆匆上前几步,俯身一抓,从尤禁左手食指上撸下那枚墨绿色指环。
刚才,就是这玩意两次挡下了他的攻击,否则,胜负将提前分晓。
“这个,应该是灵器吧?”
摩挲着指环光滑的表面,正中位置上,倒是反而有些粗糙,他翻动一看,却现原来是镌刻着一列奇异的符文,辨认不出含义。
一把夺过指环,暮茵茵翻看着,道:“量产型的伪灵器,消耗使用。现在,这玩意和废品没区别。”
“以缩小威力制作的量产型?”宁越一愣,对于这类伪灵器,他也是听说过不少,很快,又问道:“和秘纹矢差不多?”
“比起秘纹矢,这玩意水准高一点,不过也高不出太多。比起灵器的铸造繁杂,这类伪灵器都是为了节省成本,装备大批人使用而炼制的,对于炼器师的水平要求也更低。上得了品阶的炼器师,才不会炼制这种跌水准的小玩意。”
说罢,暮茵茵本身想要随手扔掉那枚指环,似乎临末又想起什么,将其收入袖中。紧接着,伸手一递凑到宁越面前。
“我的东西,没坏吧?”
“什么东西?”
话音出口时,宁越浑身一颤,急忙探手在衣裳中一掏,小心翼翼打开了一个层层叠叠的小包裹。当看到里面的同心锁毫无破损时,他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包裹够严实。”
将同心锁还给暮茵茵,他暗暗庆幸,在之前解决那名暗哨时,想到可能接下来会有恶战,特意削下对方几块衣裳将东西包裹好。
微笑着点了点头,暮茵茵双手接过同心锁,捧在胸前,应道:“算你言而有信。不过,别以为这样就能够算了。之前明明说好的,不许随便出来,结果还是胡来,直接现身……”
“因为担心你出事,所以根本待不住。”
宁越实话实说,谁曾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顿时,暮茵茵双颊微微一红,将脸转向一旁。
“算了,看在你肯关心我的份上,不计较了。说来,我也真是倒霉,明明都那么小心了,竟然还是被现了。”
“对了,之前我是突然失去了你的踪迹,究竟怎么回事?”对于心中的疑惑,宁越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霎时间,暮茵茵目光一挪,落在原处停留的马车上,同时伸手一指。
“那个马车有些不一样,靠近时能够明显察觉到潜在的灵力波动。而且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误打误撞正好在拐角处遇上,要是再远一些,很可能就如你一样根本看不见它的存在。”
隔着数米距离,在夜色掩护下,宁越此刻望去看到的也只有一个模糊轮廓,不由点了点头。突然间,眼中再次浮现一抹疑惑。
“刚才我们的战斗那么激烈,拉车的马匹竟然没有一点动静?”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暮茵茵也是略感不可思议,连续跃出几步来到马车前,瞬时,目光一变。
车厢前方空空如也,根本没有马匹的存在,而之前在拐角第一眼看到时,她记得很清楚,是两匹黑马在拉车。
“奇怪,怎么不见的?”
疑惑地抬手摩挲着下巴,暮茵茵再迈出几步,又一次来到了车厢后方,伸手一碰木门,探身进入其中。这一刻,她也是终于明白为何自己那么小心,结果还是被现了。
车厢的底部材质竟然是半透明的,虽然现在想要看清下方大地很是勉强,但是如若有一个人攀附其上,车厢内的人绝对不可能忽略。
“老天,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暴露了。使用这样的车厢底盘,他们的防范很到位啊。”脸色稍稍阴沉下来,类似的材料,她以前见过。
半透性,只有一边能够看到对面。另外一边,看上去和普通材料没有区别。
这特殊材质,可是价格不菲。
“怎么了,突然间不明不白地自言自语?”
宁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暮茵茵闻声回,余光一瞥穿过对方身侧,落在了后方尤禁的尸上。
刹那间,她双眸一凝,神色中掠过一丝惊恐。
嗖!
没有搭理宁越,暮茵茵掠身回到了尸旁,俯下身子伸手一探,触碰在对方的靴子上。紧接着,她合上了双眼,迅回忆起来。
之前,在车厢下虽然看不见离去之人的脸,但是他们的鞋子还是能够看清的,其中……并没有尤禁的这对米黄色靴子。
也就是说,最后从驾车位置上离去的那个穿着黑色皮靴之人,并不是伏击她的尤禁。记忆中,那人……最后是进入了侧房。
“宁越,恐怕我们不能继续在这里守株待兔了。情况恐怕比想象的要复杂,恢复够了吗,要再去闯一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