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清脆的拍打声蔓延在屋中,声音在穿过一重重实木书柜后逐渐减弱,最后消逝。
这是一个非常宽敞的房间,数十只书柜整齐排列着,各式各样略显古朴的书籍堆满了每一层书架。而在这些书柜最前方的尽头处,还摆放着三张似乎用于品茶读书的矮桌。这样的地方,用于饭后的休憩与消磨时间,简直再好不过。
非要说此处哪里美中不足的话,恐怕也只有这里没有任何一丝的阳光射入,并非因为时间已是夜晚,而是墙壁上根本没有一扇窗户。所有的照明都依靠着天花板上的一盏盏琉璃灯,灯罩下泛起透射出的光芒并不像是火焰,而是某种宝石或者明珠。
房间末端,比那三张矮桌高出两节台阶的另一个平台上,主座耸起,只见一名穿着整齐的男子坐于其上,右手正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在翻看,他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龄,眉宇间以及脸庞之上,都带着几分英俊与威武。奈何,眼中不时掠过的一丝淡淡阴霾却是令整个人看上去多出数分邪异。
在他身前,一名身着淡紫色礼服长裙的女子伏在他大腿上,向前探出的双臂绷直,缠满了绷带。垂下的秀下,她雪白的小脸上略带一丝红晕,樱唇紧抿着,似乎在刻意不出丝毫声响。
啪!
又是一声清脆声响,女子浑身微颤一抖,却见她腰部以下的长裙被撩起了大半,挺翘的娇臀褪去了所有的遮掩,直接将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不过,此刻也已经算不上雪白,在那娇嫩之上,一道道淡红色的掌印触目惊心。
看书中的男子好像完全没有怜花惜玉之心,右掌单手翻动着书页,左手每隔一小会儿便重重拍下,狠狠打在身前女子翘起的娇臀之上。
过了许久,他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手中书本合上,目光俯下一望,有些怜惜地轻抚了几下女子被打肿通红的肌肤,轻声问道:“剑莺,我打了多少下了?”
“六十一下。”
女子的樱唇终于张开,略带喘息地说了这个数字。微微抬头时,秀分开,终于露出了全部的脸庞,真的是之前在与宁越几人交手中落败的剑莺。
“不是说好了吗?五十下就够,到数了,你叫我一下就好。既然都数着,何必白白多挨了十一下?”男子摇头一声苦笑,放下手中的书本,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两支小巧的瓷瓶。
“红塞的外敷,白塞的内服。是自己回去上药,还是我帮你来?”
“不敢让主上费心。”
剑莺痛哼了一声,伸手想要去取药,然而她双臂伤得太重,光是抬起就已经疼痛难耐,五指更是根本无法自由活动。
“都伤成这样了,就别逞强了,我来吧。”
说罢,男子从白塞瓷瓶中倒出两枚淡棕色丹药,喂到了剑莺嘴中。而后,红塞瓷瓶里倾倒出少量乳白色的药液于掌心中,双手一擦抹匀,再缓缓敷上对方带着一道道淡红色掌印的娇臀。
咬紧牙关一哼,剑莺尽可能克制住不出任何声响,双眉紧蹙。
见状,男子摇头笑道:“痛的话,喊出来吧。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别人在。说好的惩罚是打五十下,你自己非要逞强,到了数也不说一声。”
“我办事不利,主上想怎么惩罚都可以。况且,刚才您看书正在兴致中,我又哪好打断?剑莺没有别的想法,只求下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
“放心吧,对于你这么能干的女子,我一定会好好重用的。偶尔输了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男子哼声一笑,随即抬头望着前方的数十只厚重书柜,最终再是一叹。
“宇文道铭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提前暴露了太多底牌,那边肯定会对此有所准备的。必须抓紧了,也许下一次,就是我和他决战的时候。等了几年了,也期盼了许久,再一次即将到来的交锋……我和他,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呢?”
闻言,剑莺眼神一凛,在她微微眯起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很复杂的神色。
……
“鸟尽弓藏吗?”
对于三十一的叙述,宁越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词。
“毕竟,那个时候的宇文道铭身份远非之前能够相提并论,每有一个人知道他半魔的身份,都可能导致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崩塌。为了杜绝后患,他想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一个个来,暗中动手。当然,终究还是暴露了,他当年集结的同伴数次战争之后剩下的不少,个个皆非等闲之辈,又怎么可能不看出些端倪?”
说到这,三十一苦笑一声,再抿了一口热茶。
“对付这些人,宇文道铭不能出动明面上的部下,而他能够信任的,只有自己新驯服的半魔卫队。在战场以及被魔族袭击过的城镇里寻找聚集,完全当做杀戮兵器来培养的无辜混血。而我,正是其中的一员,在他麾下资历最老的一批。”
宁越点了点头,道:“但是,其实他也不可能完全信任你们,对不对?”
三十一冷笑道:“他根本用不着信任我们,我们不敢不服从。从开始特训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被服下了特殊的丹药,能够激我们体内的魔族血脉,却又带有一定的毒性。一旦毒,浑身剧痛由里到外,好似无数毒虫撕咬,生不如死。除非,有宇文道铭给的专门解药,服下后才能暂时解除痛苦,最多维持三天。如果一直得不到解药,毒过五天,将直接致命。”
“利用毒药来控制部下,好狠的手段。不过,能够为了一己私利残杀同袍战友之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不可思议的。”羽猎也是忍不住眉头皱起。
沉思小会儿,宁越抬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疑惑道:“但是我想,你们肯定不会就这样屈服于他的掌控之下吧?不然的话,他也没道理突然间失踪。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反抗了他,对吗?”
点了点头,三十一应道:“这是当然。宇文道铭从来不会杀我们中任何一个,如果因为任务失败而打算处死,他不会直接动手,而是停止放解药,将那个人关起来,让他受尽痛苦折磨而死。作为曾经的同伴,我们有人看不下去,暗中动手给了被囚禁之人一个痛快。结果,被宇文道铭现了,下场是一样的。没有解药,在毒的折磨中死去……久而久之,心中萦绕的恐惧多了,仇恨也更多了。直到那一天,机会来了。”
闻言,羽猎疑惑地嘀咕道:“机会?怎样的机会?”
“我想,是宇文道铭曾经的战友联系上你们了吧?”宁越突然问。
“聪明。”三十一点了点头,望向对方,道:“你怎么猜到的?”
宁越笑着回道:“很简单,你刚才的叙述。如果你们只是被作为杀戮兵器而被宇文道铭收拢在一起,应该是没有任何途径得知他从前之事。甚至,连他的名字和身份都不能知晓。有其他人告诉了你们那些事,是知晓宇文道铭底细,而且对他充满着怨恨的人。”
三十一道:“说的一点也没错,直到那个时候,我们才知晓了宇文道铭的身份。只是,来找我们的是他成为东元帅前最后聚集的一批混血,他们了解的有限,并不知道宇文道铭同样是半魔的身份。大概也是因此,对他们的追杀弱了很多,这才逃脱。但是,我们中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反抗的勇气。于是,愿意反抗的将不愿的暂时关押。我们不想伤害他们,但是也不希望他们为了换取解药,去暗中通知宇文道铭。然而,并未想到的是,我们中还是有叛徒。他表面上与我们志同道合,实际上为了解药出卖了我们所有人……”
这时,整个房间都沉积下来,只有屋外传来的阵阵凛冽寒风在呼啸。
端起杯子将最后一点有些凉了的茶水饮下,三十一哼道:“那一战,我们损伤惨重,后来我在逃跑中,体内毒,抓出了好几枚解药没有多管,全部服下。对了,因为是派到外面执行任务,宇文道铭会事先算好行程,将解药给我们,所有可以存下不少。吃了之后,我也不知道为何,浑身燥热,在最后无路可逃跃下山崖之后,背后的一对尖刺肢体竟然化为了蝠翼,逃过一劫。在那之后,似乎我体内毒素也清除了,没有复过。”
听到这,羽猎不由问道:“不对呀,你之前和宇文道铭的交谈中提及过,他当年失踪,与你有关?”
三十一应道:“对,我们那次失败了。但是,与我们联系的人还留了最后一招,玉石俱焚之计。同一天,雪龙帝国东侧的迪岚帝国突然动攻势,大军连续占据三城。宇文道铭反应过来,回援的时候,平日关押我们的据点被敌国现,一场混战中,突如其来的烈焰咆哮成火海,吞噬了一切。焰光散去后,再无生机,两国近万军队,连同宇文道铭在内,化为灰烬。”
宁越沉声说道:“但是,宇文道铭还活着,但却在明面上消失了。”
“帝国中对他的猜疑不少,那一场大火焚毁的东西太多,却反而让后来赶过去的我觉得惊诧。那火,似乎就是为了毁灭证据而出现的。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宇文道铭还活着。于是,我开始暗暗调查,专门去留意各个城镇中的收留点,那些聚集了很多流离失所的孤儿的地方。终于,我有了现。”
随着三十一这句话,宁越猛然想起什么,瞪大的眼睛中掠过一阵惊诧,以及淡淡的恐惧。
“等一下,该不会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