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山缩着个脖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肥胖的身躯微微发抖。
这一番模样,的确没有楚氏集团未来掌门人该有的风范,既可怜又委屈,可委屈之中又带着几分猥琐,猥琐之中,又带着。。。几分欠揍。
若楚山是别人,那倒无所谓,可正因为是楚天铭的儿子,所以很可笑。
可是没人敢笑,因为楚天铭在场。
多在场的董事会成员和一群高管来说,楚山有多么的可笑,楚天铭,就有多么的可怕。
见到楚天铭如同以往一般一个眼神就镇住了场子,仇国豪只好率先发难。
“楚山,仇叔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告诉我。”
楚山和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似的,微微抬起头:“您说。”
“你为什么要把NH公司的合同文件全都烧掉。”
楚山吞咽了一口口水,没吭声,求助的望向了自己老爹。。。的后脑勺。
楚天铭的“后脑勺”面无表情:“你仇叔问你,你说就是了。”
“哦。”楚山弱弱的说道:“不能合作,因为NH这帮王八蛋要害咱们。”
“害咱们集团?你的意思是,引进新型种子会损害集团的利益?”
“是的。”楚山学着郝腾的口气说道:“引进推广这种新型种子,会令集团万劫不复,以及,万劫不复。”
楚山知道郝腾没证据,所以就没提后者的名字,十分仗义的独立承担了。
仇国豪问道:“你对这种新型种子有所了解?”
楚山摇了摇头。
仇国豪又问道:“你有NH公司的内部消息?”
楚山还是摇头。
仇国豪脸上闪过一丝讥讽:“那你怎么知道和NH公司,以及新型种子会损害集团的利益?”
“因为是我朋。。。是我,是我准确的第六感,也不是,是我经过详细的。。。哎呀,反正总之不能合作。”
楚山再次求助的看向了老爹的。。。后脑勺。
其实他来之前就知道自己得被仇国豪这帮老棺材刁难。
昨天下午郝腾离开后,他觉得自己挺对不起郝腾的。
人家救了自己又救了老爹,一直以来也没开口要钱什么的,无非就提了这么一个要求,他还给办砸了。
后来寻思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不敢和仇国豪撕逼,那干脆直接把合同给烧了,然后又擅作主张的给NH公司代表打了个电话。
可谁知仇国豪居然搞了这么大的阵仗,而且自己的老爹还在场。
仇国豪望着楚山那张大饼脸,越看越觉得愤怒。
自己视若珍宝的侄女,当初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废物!
“楚山,我再问你,你是不是给NH公司代表去了电话,声称你代表楚氏集团单方面撕毁了双方之间的初步合作协议?”
楚山嗯了一声,大致就是这么回事。
当时他没说什么单方面撕毁协议,就说他爹是楚天铭,他代表楚氏集团决定不和对方合作了,爱咋咋地,上一边玩去吧,以后别来楚氏集团大楼,来一次打一次。
仇国豪装作一脸怒其不争的模样,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所谓,你这么做,集团的公信力何在,信誉何在,还有,你现在的职务是副经理,你上面还有总经理,还有董事局,你凭什么代表楚氏集团,这里哪个不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代表了他们?你何德何能,又怎么能代表楚氏集团数万员工,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我是不能。”楚山低声嘟囔了一句:“说的好像你能似的。”
楚山的声音很小,只有他老爹楚天铭听到了。
听到这句话后,楚天铭的心中微微一动。
自家的傻儿子,居然长进了,还知道还嘴了。
虽然这傻小子不过就是低声嘟囔了一句而已。
。。。。。。
郝腾终于知道为什么楚山那么怕仇国豪了,准确的来说,是这胖子对他的前妻太过愧疚。
在郝腾的再三追问下,孙虎这才道出了实情。
当年楚山遭受刺激之后性情大变,要说这胖子变的特别傻或者特别暴戾也行,问题是他是一天三变,起床傻了吧唧的,和智障似的,光在那流口水傻乐,中午吃过完后,又神经兮兮的说着疯话,一直持续到下午或者晚上后就开始特别狂躁。
总之,楚山遭遇刺激后就如同疯子以及傻子和智障的结合体,就连他老爹都不愿意回别墅照顾的。
可楚山的前妻却不离不弃,整整照顾了楚山将近一年的时间。
虽然现在楚山有点弱智,可是对比之前那会已经算是恢复的不错了。
除了物理治疗外,楚山能够渐渐恢复,他前妻功不可没。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夫妻之间同样如此,更别说楚山这可不是一般的病,而是强化加强版的精神分裂。
可楚山前妻越一直不离不弃。
所以在楚家,下到孙虎这种狗腿子,上到楚天铭,对楚山前妻可谓是感激不已。
其实楚山在病了之后,就算双方离婚也没人会责怪她。
可奇怪就奇怪在楚山病的时候他的前妻没有离开他,反而是楚山渐渐恢复之后他的前妻才提出了离婚。
至于具体细节和到底发生了什么,孙虎也说不清楚。
郝腾感慨万分。
以前他以为楚山是惧怕仇国豪,现在才知道,这不过是看在他前妻的面子上忍让罢了。
前妻是前妻,仇国豪是仇国豪,楚山根本没必要这样看着老棺材的脸色。
郝腾知道此时楚山正在会议室里挨骂。
因为楚山进会议室之前将手机开了免提,为了证明向郝腾证明他多么的仗义。
郝腾倒没大感触,谁叫你是个智商欠费的富二代呢。
智商不够,还享受富二代的待遇,你不挨骂谁挨骂。
可是孙虎却坐立难安,浑身和长蛆似的扭来扭曲。
郝腾翻了个白眼:“你裤裆里塞跳弹了,就不能老实一会吗。”
孙虎发狠道:“仇国豪这个老东西,侮辱起二少爷还没完了,他妈的,千万别哪天落在老子手里。”
“那你开车撞死他就完事了呗,权当给你家二少爷出气了。”
孙虎微微一愣,随即一脸认真的说道:“你还真别说,这个办法可行哈。”
“你快拉倒吧。”郝腾连连摆手,见到孙虎当真了,无语道:“别到时候出事了我再成了教唆行凶。”
顿了顿,郝腾奇怪的问道:“楚山是不是老楚亲生的啊,就这么看自家傻孩子被欺负不吭声?”
“不知道,老爷有他自己的想法,毕竟仇国豪也是集团元老,可能想留几分面子吧。”
“问题是仇国豪也没给老楚留面子啊。”
孙虎:“哎,不就是个破种子吗,仇国豪这老家伙还揪着不放了。”
郝腾微微摇了摇头。
自己的确是太为难楚山了。
关于新型种子的事情,说来说去就是缺乏证据,证据才是关节,有了证据哪还用这么麻烦。
他倒是相信郝富贵,楚山也相信他,问题是谁相信楚山啊?
望着满面愁容的郝腾,孙虎问道:“郝哥,那个什么玩意种子,真的不能种啊?”
郝腾只是摇了摇头,没法解释。
孙虎劝道:“不行你和二少爷就别管这事了呗,大不了损失点钱,集团以后再赚回来就是了。”
郝腾不知内情,孙虎却隐约猜出来一些事情。
他总觉得仇国豪这老头子要借题发挥,似乎想要在楚山“胡闹”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郝腾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郝富贵交给他的这个差事,实在是太难办了。
这就跟算命的要说谁谁谁快挂了似的,为了免灾,需要如何如何。
要是人家按算命的所说如何如何了,最后倒是没死,可是却难免会怀疑算命的当初是不是忽悠他。
可要是不按算命的去说,人都死了,信不信还有什么意义?
一旦种子大面积种植的话,那可不是死一个两个人或者集团亏损点钱那么简单的事了。
望着孙虎,郝腾认真的问道:“问个你个事啊,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如何说服别人自己说的是真的?”
孙虎挠了挠头,想了半天后试探性的问道:“以死明志?”
郝腾翻了个白眼。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当初楚山就准备以死明志来着。
就算以死明志那也应该让楚山来“死”才对,他一个小人物,死不死人家也不在乎。
烦躁的点了一支烟,郝腾心里给郝富贵全家都问候了一遍。
自己根本就不是干救世主的料。
哪特么有欠警察一万二的救世主。
正烦着呢,郝腾的电话响了起来。
一看号码,郝腾精神一振,陈中平打来的。
约他见面,奇怪的是对方只是让他自己去,没说带白月。
三十分钟后,之前的咖啡厅。
郝腾暗暗奇怪,陈中平要条的大鱼是白月才对,可是单独约他是个什么意思?
挂上了电话,郝腾又拨通了白月的号码。
令郝腾极度无语的是,白月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关机了。
想了想,郝腾向孙虎要了车钥匙,决定先去见见陈中平看看对方到底什么意思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