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现在是无家可归,孑然一身了。”水烟烟绣着芍药的袖子半遮着脸,凄凄惨惨地说道:“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这要是留在金城,指不定哪天就给人欺负了去,连个诉苦出头的人都没有。”说着还肩头一耸一耸的,仿佛在哭泣。
幺幺朝天白了一眼,您老就戏精上身吧,还给人欺负了去,不欺负别人就算你心情好了。想她一国公大人的女儿,还不是中了他的蛊毒被他拿捏在手里。
“烟烟现在,就想着身边能有自己的亲人……”水烟烟说着,眼眶里还真的红了,冒出了泪光莹莹。
“咳……”幺幺有些不自在起来,毕竟,原身的石敢当是承诺了水烟烟的,她现在顶了石敢当的身子,水烟烟自然是找她要债。
“小……烟儿啊,”幺幺斟酌着开口:“这事儿,急不来,得细细谋划……”
“烟烟体恤大人,可是,这离京城山高水远,大人在京若是因为此事需要个人手帮忙,烟烟千里之外,又怎么帮得上?”
也是这个理儿,眼下她自己没有自己的人脉,府里又是梨白大权在握,京城虽是她长大的地方,但是她醒来之后并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这碰上了谁和谁,她都是两眼一抹黑啊。
“当当……”水烟烟媚眼一抛,扯着她袖子撒起娇来。幺幺手又是一颤,Orz……
“你随我上京……多有不便。”幺幺抽回手说道。就怕梨白发疯,宝宝她心里苦。
只见水烟烟低头思索了一下,蓦地抬头娇笑:“有个法子。”
“什么办法?”幺幺问。
“大人认我为义弟,这样,我既可以光明正大地随大人回京,也不妨碍我在京城里做点自己的事。”毕竟,顶着人家夫侍的身份,和人家弟弟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办起事来可不一样。嫁了人就得安分守己地呆在院子里,他出来总有不便。但弟弟就不一样了。
幺幺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梨白总不能连她弟弟的醋也吃吧?
“这个可以。本大人就认了你这个弟弟。”幺幺拿起酒杯,:“来,敬弟弟一杯!”
水烟烟笑得像只吃饱了的狐狸,优雅地敬起酒杯,慢慢地说道:“姐姐,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小烟儿。”
“噗!”幺幺又一次,被呛得脸红脖子粗。
今天,黄历上是不是写着不宜饮酒呢?
喝过了酒,幺幺赶紧差人去叫宋一刀过来,宋一刀听幺幺说两人要结拜姐弟,先是面色古怪地愣了半天,然后欢快地指挥起下人摆宴,怡红院还挂牌暂停营业一天。
她现在跟着幺幺混,幺幺的弟弟,就是她的弟弟!
这边急匆匆地着人去接宋一刀的丈夫们来赴宴,那边,国公老宅里,正乱成了一团。
梨白看着跪了一地的仆人,面色暗沉眼神狠厉,倘若不是今天还有一大堆的事儿要处理,这些人一个个的别想落了好。居然连个人都看不住,连去哪里都不知道!
也怪他大意了,以为她会乖乖地呆着书房里练字,没想到……
“给我守在门口,人一回来,就带来见我。”想到这个女人对下人的仁慈,他暗叹了口气,无力地对这堆人挥了挥手。
“是!”如蒙大赦,跪着的人们赶紧起身去门口守着。
于是,傍晚时分,幺幺搀扶着醉醺醺的水烟烟进府的时候,就看到两排排列整齐的下人,齐刷刷的双眼盯着她,然后齐刷刷地跪下:“恭迎大人回府!”
怎么这么大的排场?往常也没有这样啊。不过幺幺也并未深想,扶着水烟烟就往自己的院子走。
今天宋一刀所有的丈夫们都来了,她和幺幺情同姐妹,这算是个家宴,也算是在大家的见证下,她和水烟烟正式结拜为姐弟。上辈子她没有自己的手足,这辈子突然有个好看的弟弟,幺幺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的。而水烟烟,或许是触景伤情,喝了不少酒,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歪倒在她身上,好在她力气也不小。
把水烟烟带到自己的卧室里,放倒在床上。看他醉里还是蹙着眉,微微噘着嘴,幺幺就知道他,心里不太好受。
也是,换了她她也不会高兴。家境突变,母亲被杀,亲人离散,自己还被迫充妓,是个人都受不了。
幺幺轻轻地给他盖上被子,吹灭了烛火,悄悄地退出房来。掩上门,转身打算今晚去书房歇着。
这一转身,就看到月色里,几层台阶下面,纹丝不动的梨白。
面沉如水,双眸幽幽,负手而立,衣炔飘飘。
“额……你还没睡?”幺幺笑得有点尴尬,她别过脸去,顿了顿,走下台阶,说:“那我先睡了。”
梨白在她走过身边之际,攥住了她的袖子。幺幺身子一僵。这是打算秋后算账吗?她心里琢磨着怎么把水烟烟的事告诉他。
“府里的事情我都安排妥当了。”梨白低低地说道。
“嗯。辛苦你了。”梨白办事还是靠谱的,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你屋里这个人……是谁?”深吸了一口气,梨白的眼如焠过的利刃飞了过来。
“水烟烟。”
果不其然,说完这个名字,幺幺就看到梨白的双眸里喷出了愤怒的滔天火浪。
“这件事我以后跟你细说。现在,他是我的结拜弟弟。”幺幺轻声说道。
梨白冷笑着眼波流转,“结拜弟弟?”还让他睡在她自己的房间里?这个弟弟好得很哪!
其实这个还真是冤枉幺幺了。她真的就只是随便让水烟烟睡下来,别的客房怕来不及收拾,水烟烟又是个傲娇的讲究的,干脆就让他睡她自己的房间,她去书房睡。反正也就一晚上。但是,她这个举动,看在别人眼里就很意味深长。
“是得好好细说……那就到我房里去细说与我听吧。”梨白不等幺幺反应过来,一把把幺幺扛起甩上肩,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放我下来!你!”幺幺挣扎了几下,想起上次的霸王硬上弓,她又怒又羞地用力捶打着梨白要下来。然而,她没能再发出声音来。因为梨白,点了她的哑穴。
夜很长……很长……
梨白攒了一肚子的委屈和怒火。
既然人回来了,那就让她,好好地帮他消解,消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