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梨白,早已笃定幺幺会这么做。他站起来,来到幺幺身边站定。
幺幺侧过脸,眼神不赞同地看着他。
“妻主在哪里,梨白便在哪里。”梨白低下头,对着她莞尔一笑。
真是……该死的好看呢!幺幺咽了咽口水,心里想道:梨白这家伙,讲起情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偏偏她这个听到的人,心跳得厉害。
“不要任性,”幺幺低声对梨白说:“你们逃出去,万一我有事,还有个人救我。都栽在这里,有事了也不知道怎么办。”这也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预备方案。
“咦?”梨白低着头,又惊奇又好笑地看着她说道:“你也会动脑筋想事啦,还想到要有人来救你?”又把头更侧低了些,唇瓣轻轻扫过幺幺的耳朵低语道:“不过,还是很笨,比本君爷我笨多了。”
该死!都什么情况了,还撩?幺幺的小脸通红火热,又羞又怒。
包围着的为首的大士兵手用力一挥,吼道:“上!把杀人凶手给我绑了!”
后面的士兵们饿狼扑虎般拥上前来。国公府,有当朝女皇的手谕,可以蓄养士兵护卫府邸,是以府中士兵并不少见。
幺幺柳眉一竖,怒叱一声道:“我是嫡女,谁敢动手!”没办法,这种情形之下,得狐假虎威一把了。不过话说回来,能用身份这个东西来解决事情,为什么放着不用呢?果然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投胎都是个技术活儿啊!
在场的士兵们皆是虎躯一顿,为首的大士兵脸色也很不好看。她奉了水月君爷的命令来拿人,上面已经私下授意说——可以见机行事,反正对方已经杀了人证据确凿,大不了一个对方畏罪自裁身亡的借口安上去就是,务必要斩草除根……但是,现在,国公嫡女好好的站在这里,还摆明了要插手这事,怎么办呢?
不是说,人已经快死了吗?这墓地和安葬的日子国公都挑好了……
再怎么说,毕竟是嫡女。承天王朝的律法在那里摆着,国公大人就算再不喜欢她,府里就算添再多的二女儿、三女儿……她石敢当只要不死,嫡女的身份就是继承国公位置的不二人选,没有人可以质疑没有人可以撼动,包括她娘。
君爷的命令不能违抗,可未来的国公大人要护短……怎么办??
士兵们都一动不动的,既不敢上前拿人,又不敢回去复命,都很尴尬地僵在原地。
“我问你们,谁传的命令,让你们来抓人的?”看着她们僵持着,梨白沉声问道。
为首的大士兵犹豫了好半晌,才在幺幺喷火的眼神下,弱弱地说道:“是君爷的命令。”
君爷?幺幺皱起眉头,她刚醒来不久,对这国公府的人际结构,非常的陌生。她询问的眼神问向梨白,只见他也皱起眉头,对着她悄声道:“就是国公二女儿的父亲。”
女尊世界,女嗣为大。水月既是君爷,又有了女儿,想来在府里的位置是固若金汤了。
“那个……我的父亲呢?”幺幺同样悄声地问他,说出父亲这两个字的时候,幺幺不自觉的别扭。但现在,得尽快摸清府里的情况,才好破了眼前这个困局。
“妻主的父亲是蓝情公子,已经不管事很多年了。”梨白悄悄地对她科普道:“但是,我最近都打听到,国公大人还是会隔三差五的去他那里过夜。而且听说……”梨白的眼神在幺幺身上凝顿了一下,才道:“妻主离开京城之前,蓝情公子曾是府里的君爷,妻主离开后,他就被剥夺了封号。”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他动用了一些关系,还是查不出来个所以然,据说,是皇室的秘闻,谁敢好奇就等着砍头吧……
一个国公的年幼嫡女,离京前不过五岁,居然会牵扯到皇室秘闻……
“我父亲……曾是君爷?”幺幺口里重复着说道,心思打了好几个转,他曾是君爷,而且现在国公大人还会去他那里过夜……这至少说明,国公大人是蛮喜欢这个人的吧,既然喜欢,当年又为什么会罢拙了他的封号呢?
而且,名义上是她的父亲,事实上他和她的那个便宜老娘一样,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在金城里的她一丁半点儿。
醒来这么些天,也没见他来过……
不,不对!
幺幺又恍惚记起,她昏迷的那段日子里,常有个男人,一直拉着她的手哭。那个人,该是她的父亲吧?可是她现在醒了,怎么没见他来过呢?
幺幺不知道的是,她醒过来的消息,并没有多少人得悉。府里上上下下,现在都只道是她快要进土了,而蓝情公子,已经因为她病倒了好些天。
实际上动手杀了人,此刻却在人后被忽略了好久的水烟烟终于沉不住气,上前开口道:“这事情……”
还没说完,回答他的,是幺幺和梨白一致的回头,异口同声道:“闭嘴!”
摸摸鼻子,水烟烟悲惨地想道,他的命运,难道就注定要被眼前这一男一女给压得死死的吗?
这个问题,很快就给幺幺给回答了。她说得非常干脆道:“你少开口,年纪是你最小,我们吃的大米都比你吃的大米多!”
梨白同时点点头,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了。果然,倚老卖老的感觉——很爽!
“杀人……是要有证据的,”幺幺转过头慢慢地说道,她的眼神慢慢地扫过面前的人群,沉声道:“而且嫡女的君爷,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抓的。”
这句话说的是,为首的大士兵擦了把冷汗,眼下这事情,显然不是她可以掌控的了,还是回去问问君爷的意思吧……毕竟,国公嫡女的君爷,就算杀了人,她一个士兵的身份也很难处理啊……
幺幺不知道,应不应该感谢这万恶的贵族阶层规则……
于是,他们三个,看着这群人,从开始的气势汹汹势必要拿人,到后面的唯唯诺诺礼貌告了辞,从院子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