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一辆造型类似摩托样式的小型光车,正悠哉的飘行着,车身蓝白色的条纹清晰的勾勒出治安巡查四个字。
“父亲,我第一天上班,您不来热情洋溢的支持我,怎么反倒给女儿泼冷水呢?”
光车上的人声音清澈悦耳,但语气却有几分阴阳怪气的。
李佳茹翘着二郎腿侧坐在车座上,蓝紫色的紧身制服很好的勾勒出了她充满运动气息的曲线,穿着战斗皮靴的双脚悬在半空晃啊晃的,下方就是几百米的高空。
她的面前有一个投影出来的半透明屏幕,里面显示着一个面色难看的中年人。
“小茹,你是京州李家子弟,堂堂京州大学府的优等生,跑去东海市那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也能叫工作吗!给你半天时间,赶紧给我滚回来。”
中年男人十分愤怒,明显对女儿的行为深深不满。
“父亲,五叔都跟这边的人打好招呼了,刚才还发信息鼓励我好好干呢,我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李佳茹摆出一副混不在意的架势,懒洋洋的说道。
“哼,他李威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还用我再废话给你点出来吗。”
“哦?那父亲您心里打的又是什么主意呢?”李佳茹冷笑一声,丝毫不让。
中年男子一愣,面露不悦。
他们李家是京州G区的协理家族,家里的子弟要么在讨伐异化区域的前线镀金,要么在理事会任职,跑到边陲小城当个下等的治安队员,这说出去只会沦为笑柄。
李佳茹跑到这么个小地方浪费时间,估计是那些跟他争来斗去的兄弟最希望看到的。那帮货恨不得他也跑过来。
其实他本来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已经没有半点指望了,可偏偏李佳茹童年的时候表现出彩,再加上她还是他这个京州理事会委员李项的大女儿,虽说不上万众瞩目,但圈内人一提名字,还是知道这么个人的。
李项现在觉得,这是最麻烦的情况,拿不出手,又收不进去。
“小茹,我是你的父亲,你现在也不小了,应该能明白,我所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好,为了...”
“所以呢?”李佳茹明显对他的这番话很不在意。
“够了小茹,我知道你的伤势,但家里给你提供了这么多资源,不欠你什么,你毕业也有小半年了,一直没成为高修,我们经过协商....”
“噢!这次的借口是没成为高修啊。”
李佳茹笑着打断道。
“叮...警情通报,级别F,位置已标记,请治安管及时处理。”一个冰冷的女性电子音响起,打断了李项,光车扫描到了周围的异常情况。
李佳茹点了一下车载扫描仪上标记的红点。
红点立刻投影出一个半透明的光屏,里面显示着几名青年将一个小胖子拖进了小巷的景象。
“哟呼,我来工作了,父亲,您再不说的话,我可要断线咯。”李佳茹语气听上去十分欢快,显然是在故意气他。
李项面露怒色,说道:
“你,好吧,小茹,我直接告诉你吧,我可以允许你在外面消遣一段时间,但是这段时间里,你必须把红魅放在家里。”
“为什么?那可是陪伴我多年的英灵,家里的红魅英灵牌不够用了?”
李佳茹眼神闪动,她很难过,他们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夺人英灵,这跟杀了她没有区别。
“你的红魅再怎么说也是法阶英灵,放在东海市那种地方太招摇。”李项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李馨然还没找到法阶英灵吗?”李佳茹面无表情的问道,她没有半点再同他纠缠的欲望,直接绕过了父亲的借口,揭穿了他的真实的。
李项眼中露出不满,怒道:
“什么李馨然,那是你的妹妹。”
“这就是你这次联系我的原因,对吗?”
话一说完,她就暗骂自己愚蠢,为什么还要多此一问,如果不是这群占着亲属名义却又落井下石的人,自己怎么会落到这番田地。
她的父亲本来就只关心那几个小妈和她们的孩子,对她却只有批评和苛责,尤其是最近几年,在她最痛苦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除了要受到小妈们的冷嘲热讽还要忍受父亲的责骂。
明明是厌弃,却伪装成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若不是年纪轻轻就有了远超同龄人的修为,恐怕连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都懒得做给自己看了。
她心里希望得到家人的一点关注,哪怕只有一点,纯粹的,不包含利益算计的关怀,她都有会动力再继续生活下去。
可是没有,不仅没有,这些所谓的家人就像恨不得她死掉一样,见缝插针的攻击她。以至于她精神受挫后无法恢复,日积月累的,终于伤了本源。
现在她修行举步维艰,再也没了之前天之骄女的风范。
一个从小到大靠着自身修为在家中立足的人突然不能正常修行,结果可想而知。
除了来自自身的打击,周围的人突然变了一副嘴脸也让她本就压抑的心灵无法承受。
她这次跑出来也算是一种自救,她想试试在新的环境下能不能重新燃起生活的动力,至少能让自己有能力去抵抗那些伤人心的话。
“小茹,你能召唤到这么优秀的红魅,也是因为用了家里的英灵牌,你已经放弃自己了,理应将其归还家里,我相信你母亲还活着的话,看到你这副模样也会同意我的决定的。”
“放弃自己?已经?”李佳茹现在觉得父亲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将她的心杀的支离破碎。
家人就是这样的存在。
每当你在社会上几经沧桑,以为自己心中再也不会有什么波澜了,可总能因为家人轻飘飘的几句话再一次伤到。
她的母亲是在讨伐战场上为了救父亲才丢掉性命的,李项这样主动提起,就是怕李佳茹先提起母亲之后,他就没办法再拉下脸来跟她索要英灵。
李佳茹低头看了看手上扶着的光车把手,眼神黯然,她想到了来这里的目的。
同时,她也想起了那句,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自己有没有放弃,父亲再清楚不过了,他只是厌弃自己而已。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说的太多了,京州家里什么情况自己见的还不够吗。
每次越是想跟那些小妈把事情说清楚,对方就越是对她恶语相向胡搅蛮缠。
长大后,她明白了,那些人在故意欺负她,目的就是诋毁自己的形象,好让她们的孩子获得更多的关注。
她没了母亲,本就势单力孤,原以为父亲只是事情多,顾不上自己,不会跟她们一样,可是她越长大越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她看着父亲那副坚毅的面孔,心中不断的规劝自己,那个风姿飒爽天资聪颖的小女孩,早已不是这副面孔所守护的人了,他的坚毅,城府,睿智,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了。
哦,不对,还有关系,是敌对关系。
她的眼神渐渐清冷,将自己从家人的身份中抽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