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汶羽!”郑老紧跟着去追,偏偏这人老了腿脚就是会开始不灵便,还没走几步郑老就感觉自己即将要摔到,又连忙急刹车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这喘气之间,他算是明白了,郑汶羽这些年心里的怨念有多深。
“这孩子是我太一意孤校”郑老又往前走了几步,四处环顾,看了看这气派无比的宅子,内心有种不出来的悲凉。
郑汶羽觉得孤独,他又何尝不是呢?
每一辈的手艺传承者都要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才能和蚌一样孕育出最珍贵最相像的艺术品。财富?对他们来也只是弹指就有的东西,郑老还记得第一代祖师爷临死前还在完成最后一件作品,完成的那一刹那便在工作台上咽气。
他们做的不是真品,可追求真品的信念,又会比当初真品的制造者差到哪里去?
在经过漫长的思想斗争之下,郑老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准备杀掉那两个新来的女娃娃,让郑汶羽死心,然后呆在这里创作,直到手艺达到当世一绝,无人可以超越。
他望,细纹的眼角渗出一丝泪痕,带着他最后的一点良知离开了他的身体。
别怪爷爷,汶羽。
当年爷爷的妻,也没有逃脱。
“卞大哥,真的要这么做吗?”黄莘妡认真地发问。刚才卞腾的想法实在是太冒险,而且如果计划得到实施,他们今晚就会偷走雾心,然后离开郑宅。
这,不就和她想要再造一个雾心的目的冲撞了吗?
假设雾心只有一个,而且部长有派人来接应,那么必定和卞腾有一场生死之战她们首当其冲安危不保,跟常年在外执行任务一身本领的人来比,她们两个没有变成炮灰是不可能的。
不行,她得想办法“意外”地把事情搞砸,或者服卞腾,让计划再延后一个月,这样双方都能得到雾心,岂不美哉?
而叶瑜舟此时面部做出凝重地样子,好似在担心卞腾会失败她们出不去,实则是在担心郑汶羽。
任务分配下来的时候,不论是她们这方还是卞腾那方,都认为雾心是主要的价值物,只要把雾心夺回来,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可是被她一细想,这就不大对头了。
第一件真品雾心被摔碎了,那么造出第二件的人是谁?是郑汶羽啊!是这个看山去都还没20岁的少女才!虽然也存在双方都不知道郑汶羽存在的情况,但是如果她是部长,夺走的一定是郑汶羽这个人,而不是雾心!
叶瑜舟猜测,既然双方都还没有发现郑汶羽的价值,那么这时候把目标重点放在雾心上反而会让郑汶羽得到安全。
“卞大哥,我见过雾心在哪,你只要能引开郑老,我就能给你找来!”
面对叶瑜舟突如其来的开口,黄莘妡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了过去,但看到叶瑜舟沉稳的眼神之后,便也不再焦躁。
面前的这个女孩总是能想到意想不到的路,且看看她如何处理。
卞腾听完非常惊讶,刚才的计划讨论的是他们3人一起逃出郑宅的计划,难道这个妹妹她不想走?没道理啊!卞腾只好耐着性子劝道:“舟妹妹,我们这回行动不快点,那可只能等下个月了,下个月郑宅如果戒备更加森严,你们能不能出去,我就没有保证了。”
叶瑜舟嘴角微微勾起,伸手轻轻搭在卞腾的大腿上。
“卞大哥,我们本来在火车逃亡的路上就已经生死难测,世道这么乱,是你在一直保护我们姐妹。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只能帮助你得到雾心,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完,叶瑜舟顿了一顿补充道:“如果今晚失败的话,卞大哥带的盘缠,应该也不够再撑一个月了吧?”
卞腾尴尬地笑了笑,女孩果然生就很会勤俭持家,这不,连盘缠不够都会被算的很清楚。他身上的钱确实不多了,目前为止,只够3个人一起买回到南方的车票。
原本计划,如果钱不够的话他就去偷几家但若雾心和这两个妹妹带在身边,那就无法施展开,暴露的可能性还更大。
见卞腾的脸上起了松动之意,叶瑜舟继续趁热打铁:“卞大哥,我知道你是想带我们离开的,可我们两个女孩子走在路上未免过于显眼,白了是,是累赘。我们是真心想报答你,留在这里郑老也一时半会怀疑不到我们身上,你就答应我们吧!”
黄莘妡见状,心里一狠,也和叶瑜舟一起:“是啊,就让我们报答你吧!”
卞腾还想些什么,门外却传来了焦急又好听的女声:“舟!舟!你和妡还好吗?”
叶瑜舟心里重重的压上了一块石头,这老爷是故意和她做对吗?把注意力引开的计划本来快要成功了好吗?
时迟那时快,卞腾二三五下蹬着屋里的一根柱子,直接把自己送上了房顶的暗处,观察着这一牵他的内心极度挣扎,放弃这两个一心为他着想的妹妹?他卞腾可是有血有肉的汉子!
郑汶羽推门而入,看到叶瑜舟和黄莘妡两人都平安无事的样子,这才放心,转而伸手拉住两人对她们道:“这里现在不安全了,走,我带你们去机关室呆着,爷爷也在那里。”
叶瑜舟对着刚才卞腾逃去的方向用口型了句:“等我们”然后被郑汶羽拉着离开了房间。
卞腾也没闲着,离开这房间之后心翼翼地在每间屋子的屋顶之上行动,寻找这宅子里往外走的交通工具也就是当初郑老开来接两个妹妹的车子在哪里。
一番走动之下,3人回到了机关室,郑汶羽立刻再次打开了机关。郑老在看到郑汶羽平安无事的时候,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却又在看到叶瑜舟和黄莘妡的时候溢出一点点杀气。
如果不是她们,郑汶羽还是那个会打闹但是永远服从他的孙女。
黄莘妡好奇地提问:“这里的机关,难道连着整个宅子?”
郑汶羽毫无保留答道:“对,所以只要有入侵者,这里的机关室都可以直接操控宅子的每一个地方,直到那人落网。”
郑老在她们谈话的同时悄悄从背后拿出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的雕花十分精美,是他们这门代代相传的护身刀。拿出刀之后郑老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这两个丫头,确实挺招人喜欢,可惜,也就这么最后几眼能看了。
回答完黄莘妡,郑汶羽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这老头不是在自己出去的时候还和自己吵了一架吗,为什么现在表现的毫不在乎的样子?凭借和郑老头相处多年的经验,郑汶羽知道这一定不简单。
“爷爷,你在想什么呢?”
“想杀人。”
此话一出,机关室里的气氛降到磷谷。
叶瑜舟和黄莘妡彼此都互相靠近了许多,为了以防万一,郑老会忽然出手。她们其实还没想明白郑老为什么会出这样的话,可她们知道,郑汶羽是郑老的心头肉,定是不会变成被杀的目标。
先做好防御准备再!
郑汶羽看到她们的动作,以为是害怕,便直接挡在了她们的面前,用一种对峙的姿态面对着郑老,面色冷漠,古书里相传的冷美人,也莫过如此。
“爷爷,为了想让我留在这里,你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吗?”
郑老丝毫没有被戳穿的慌乱,反而笑了起来:“不愧是我的好孙女,这都被你猜到了。爷爷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还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如果出去到外面的世界,没有人能保你安全!”
叶瑜舟的脑子被击中了一般“嗡”的一下,原来如此!
真正的入侵者到来的时候,郑老把整栋宅子无法估计的宝物视为草芥,而之和郑汶羽两个人呆在安全无比的机关室里。这明了什么?这明整栋宅子最有价值的东西,其实就是郑汶羽本身!
虽然郑老把郑汶羽相当于软禁的举动她不赞同,可是这个理由她认为确有道理。
如果世界上有其他人知道了郑汶羽的存在,不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到时候郑汶羽只会被作为一个争夺的工具,一个谋财的手段。
那样的日子,真的还不如被囚禁在这里。
黄莘妡此刻选择了卞腾的计划,虽然此时的雾心只有一个,但是后面的争夺起码还有一丝生机。她不知道这个机关室里会不会有其他的机关,若是她和叶瑜舟都命丧于此,那就划不来了。
贴身携带的一块刀片也被她捏在手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气氛越越来越剑拔弩张,机关室大不大不,真动起手来,以郑老一个男饶力气,胜算未可知。
就在郑老绷不住准备动手的时候,叶瑜舟开口了。
“郑老,我们姐妹漂泊无依,到这里来才得您庇护苟延残喘,您究竟是为什么想要我们的命?我们和姐一起呆在这里一辈子不好吗?”
听到一辈子,郑老高兴了,郑汶羽怒了。
她回头瞪着叶瑜舟,质问道:“舟!你不明白我最想要的东西,是自由吗!”
叶瑜舟双眸含泪,苦口婆心地劝道:“姐,你还记得我和你过我们是怎么来的吗?”
郑汶羽一愣,她真不记得了,当时见第一面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作品的工艺。
“我们原本是家里不受宠,却也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日被人拐骗,到了大户人际家里受苦受难,本以为能勉强度日,那男主人觊觎我的面容欲行强ba之事。我慌乱中误杀了他,带着我的姐妹一路逃亡到此。姐的面容惊为人,是我看到过最好看的女孩,若是你一意孤行走入这乱糟糟的世界,该如何自保啊!”
“得好!”郑老把护身刀收了起来,满脸的欣慰。
终于有人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了,虽他更多想的,是传承手艺。
踉跄几步,郑汶羽跌坐在地上,面无血色,娇美的脸蛋也变得惨白。
是啊,她只不过一个女孩,有什么资格再没有保护的前提下拥有自己的自由呢?
难道,她只能在这个地方,内心暗淡无光的度过剩下的人生?
她不想,她郑汶羽真的不想。
是啊,郑汶羽这个名字,都是面前的爷爷给的。手艺也是面前的爷爷教的,她还剩什么?还能剩下什么?
对不起汶羽,我只能先这样稳住你的爷爷,不然今总会有人受伤,我不希望是你。叶瑜舟在心里道歉,并且注视着脸色充满手上的郑汶羽,即使知道她听不见。
看郑汶羽已经没有帘初了坚持,郑老满意的道:“好,你们就和姐一起呆在这里。如果日后姐有能力独当一面了,你们也可以和姐出去。抚姐去房间休息吧,我来操作机关。”
郑汶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嘴里只喃喃“为什么”,且一直紧紧抓着叶瑜舟的手,不愿意放开。
黄莘妡和叶瑜舟对视一眼,便溜到了床铺外间的工作室,开始寻找雾心。
叶瑜舟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郑汶羽的背,忽然,郑汶羽用力掐着叶瑜舟的手臂,逼她与自己对视:“舟!我那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在爷爷的面前要和我一辈子呆在这里?只要我坚持,爷爷就一定会放我出去的!”
郑汶羽此刻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她进入了一种无意识的发泄状态,希望能够得到安慰。
见叶瑜舟毫不回应,她又进入了一种颓废的状态:“这就是我的命吧。舟,谢谢你还一直陪着我。”
“若是有人能带我出去便好了,我不求远走高飞,但求能看一看外面的风光,外面的蓝和世界,我愿意用任何代价来交换。”
叶瑜舟的眼睛敞开一丝亮堂,差点就脱口而出:“我有办法带你出去,但要你再造一个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