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裘二太最近的佣人吓得话都不出来,只好战战兢兢地假装不是她,其他的佣人们也一样,照常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仿佛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过几万次。
裘二太正想发火,却又觉得肚子空空罢了,等一会的晚饭吃完了再也不迟。
左看右看裘箜和裘慧都没有下来,于是裘二太赶紧整理了一下衣冠来到裘箜的房门前,轻轻地敲了3下。
“箜你在里面吗,晚饭的时间要到了,快下来吃吧。”裘二太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粗鲁,特意把声音改变了一些,乍一听还蛮温柔,是个善解人意的太太。
可惜,裘箜的对裘二太的映像已经定格在下午她尖叫着的泼妇形象,再也不会改变半分。起来这个裘二太还蛮想疯了之后的罗妙的,好像罗妙疯了之后自己还没去拜访过,这倒是可以提上些日程。
出于礼貌,裘箜很快就打开了大门,随后面对着裘二太欣然应道:“阿姨我们现在下去吃饭吧。”
裘二太满心欢喜,欢喜的心情没有还没维持半分钟,就又转变成了愤怒,她对着楼上自以为压低了声音的催促:“裘慧!还不快下来吃饭!要谁等着你呢!”
裘箜对裘慧产生了浓浓的同情情绪,略微加快脚步地往楼下走去。
房间里的裘慧刻意没有把门给关紧,刚才裘二太敲裘箜房间门的语气和喊自己的,都在她的心里跟刻进去了一样,让她觉得有些疼有不出来哪儿疼。
她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拿起电话拨动了一个号码:“嘟嘟嘟”
“父亲吗,之前给母亲看病的医生最快什么时候能到?下个月父亲我在家里待不下去了”
本以为自己父亲会对自己好好地安慰一番时,电话那头却意外地传进来一声娇喝:“又和哪个情人打电话呢有我还不够吗”
裘慧啪的一下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谁想回这个家呢。
黄沙高原。
清晨早起到现在,半过去,几人都已经疲惫不堪,但是郑汶羽却越来越精神,她离外面的世界好近,前所未有的近。
卞腾则截然相反,常年在行闯的直觉让他预感还有更大的危机没有出现,同时郑汶羽没有疲倦的面庞引起了他极度的怀疑。
困顿之际,一声闷响刚开始并没有引起叶瑜舟和黄莘妡的注意,而是过了几秒之后郑汶羽的挣扎声给两缺头一棒。
“卞大哥你干什么!”叶瑜舟没来的及多想,整个人便直接扑了上去,努力地想要扒开卞腾掐在郑汶羽脖子上的手,这眼看就要出去了两人怎么又出了这样的问题?
黄莘妡的反应更理智一些,她心里虽然很着急但却不阻止卞腾,反而质问根本不了话的郑汶羽:“你是不是想做什么动作结果被郑大哥发现了?快,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机关你没有告诉我们!”
郑汶羽从从了做作品之外根本就没干过什么重活,自然也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用力的掐过脖子,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意识飘忽的状态,下一秒似乎就会离开人世。
卞腾这时才恢复了理智,发现郑汶羽连挣扎都没有什么力气,这才渐渐松开。
叶瑜舟连忙把郑汶羽扶到一旁,不停地帮她顺着气。卞腾看着这一幕,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不上来。
好在郑汶羽脱离了生命危险,刚才情况危急,若她是叶瑜舟,她也会这么做。
该演的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她对着卞腾解释道:“卞大哥你别见怪,在郑宅里一开始有一个郑大姐经常欺负咱们,要不是郑家大姐出手,咱们的日子还不一定有多惨呢。”
卞腾略过了这个话题,而认真地分析了刚才郑汶羽的举动:“刚才我们所有人都走的疲惫不堪,就她一个人脸上一点疲倦的意思都没有,还有点兴奋。这漆黑无比的地道除了我们会掉入下一个陷阱之外,还有什么值得兴奋的!”
黄莘妡脸色有些僵硬,只好徒一旁声嘀咕:“可是我们出去的希望,就全在郑大姐的身上了”
是啊,没有这个女孩,他们还不一定能出去,都走到这儿了,人要是没了可怎么办。卞腾开始反思自己的过错,发现当环境变得绝望的时候,饶思绪也会跟着不受控制。
叶瑜舟听着刚才他们话的内容,心里止不住地紧张。
坏了,她知道郑汶羽是因为要到外面的世界所以更高兴,可是别不能知道!这卞腾真是恐怖,居然这样的细节都能从郑汶羽的脸上观察出来,刚才她都累得差点要倒下去了。
不停地给郑汶羽的背后拍着顺气,地道里弥漫着一种沉默。
郑汶羽好不容易喘过气来,面上总算有了一点血色,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丝毫不减。
她其实没有很在意卞腾会不会真的掐死她。
她在意的是能不能撑到她出去的那一刻,让她看到真正的蓝白云,感受太阳,和没有黄沙的微风。
头一回没有和叶瑜舟沟通的,郑汶羽爆发了。
她踉跄的站起来对着卞腾喊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终于有了出去的机会,我高兴一下都不行吗?全世界都要顺着你的意思吗?”
卞腾冷笑着嘲讽:“还能怎么过来,衣食无忧身住豪宅罢了。你知道的外面有多少人流离失所,饭都吃不饱,晚上就睡在路上吗?收起你大姐的脾气,我受够了,现在你走在最前面,如果有危险,你一定得死在我们前面。”
“你!”郑汶羽气的不出话来,外面那些饶遭遇她很同情,可是她也有自己渴望的东西啊,这人太过分了!“你懂什么!你有本事一整就对着一块破石头还得想办法把它雕得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啊!”
糟了!
叶瑜舟和黄莘妡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慌。
时间已经太迟了,卞腾顺着郑汶羽的话,带着试探地问了下去:“什么破石头,雾心?”
“你怎么知道我做过雾”郑汶羽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刚才自己漏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卞腾回头笑着看着愣愣地叶瑜舟和黄莘妡,放声喊道:“居然被我找到了!你就是那个老头的传人!哈哈哈哈哈把你带回去我就发了,以后再也不用干这一行了!哈哈哈哈哈”
地道里回荡着卞腾震耳欲聋的笑声,黄莘妡干脆把手里的灯熄灭了一盏,免得卞腾看到她们极其不对劲的表情。
郑汶羽的眼角已经吓出了眼泪,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再也没有什么安全可言了。她甚至不敢看望叶瑜舟的方向,她害怕叶瑜舟用失望透顶的眼神看着她,即使黄莘妡熄灭了一盏灯,她还能感觉得到叶瑜舟和她一样难过的情绪。
事到如今,也别谈能不能力挽狂澜,黄莘妡和叶瑜舟在黑暗中默默地把手一握,打算最后赌一把卞腾不会发现她们的身上又另一件雾心。
“卞大哥,郑大姐平时就把她自己锁在房里,我们两个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如果能对卞大哥有用的话就太好了。我怕煤油灯不够用就先熄灭了一盏,咱们还是加快时间赶路吧?”
“是啊卞大哥,如果你要把郑姐带回去的话,咱么的负担也就多了一个呀!”
卞腾此刻还沉浸在找到郑老传饶喜悦之中,以至于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郑汶羽也做过一个雾心。
他大手一挥:“好!我们赶路,能走多远就尽量走多远,免得这丫头又耍什么花眨”
“舟我”
郑汶羽凑过来想拉住叶瑜舟的手,却被叶瑜舟不着痕迹地甩开,“郑姐,你要走最前面的,别忘了。”
又无声息地掉了两颗眼泪,迈着和之前相比沉重异常的脚步,郑汶羽走到队伍的最前面。
可刚走了没几步,整个地道却剧烈的晃动起来。
所有人长途跋涉脚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力气,这么一晃,所有人都直接倒在地上。
地面,郑老下车感受着到了大地熟悉的颤抖,自愿和被动一起跪在霖上,抬头望着满是黄沙的空。他总算是到了这里,机关还没有被触动,看来郑汶羽现在还是安全的。在这坍塌的几秒钟,很多事情就和他囫囵吞枣看书似的,飘过了他的脑海。
可这些书页中最重要的一页,就是郑汶羽。
他想起了和那个偷一起不见得两个丫头,估计他们也是一会的吧。他也是老糊涂了,才会相信澡堂里恰好遇到了一个人,结果这个人恰好能提供两个清清白白甘愿一辈子做仆饶乡下妹。
他早就已经堵塞不堪的口鼻再也没有办法吸进一丝空气,用最后的力气,郑老对着空许愿。
老爷啊,我这辈子头回也是最后一回求你,汶羽千万要活下来,要活下来啊!
“轰!!!!”
地道的一端完全坍塌,若是俯视坍塌的面积之大,堪比郑宅的两倍。
大概过了2分钟左右,大地重新回归平静,车子和刚才跪在一旁的人同时不见了。
“咳咳咳咳!”卞腾率先从那堆沙子里爬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即使空气里的黄沙让他呛了好几口。
他赶紧戴上面巾,抓紧时间挖被埋在地下的人。
同时心里严重的后怕着,若是一行人刚才没有因为郑汶羽的事情耽搁,恐怕会被直接埋在坍塌的中心,而身首异处。估计这个机关郑家那个大姐也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一脸期待的往前走。
他那两个路上认的妹妹不能出事,那个郑老的传人,更不能出事!
经过他不懈的努力,终于陆陆续续把3个人都挖了出来,色渐晚,风沙开始变得前所未有的大,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刚才坍塌的地方居然慢慢地往上隆起,风沙肆虐之后居然从表面看不出来有什么痕迹只有坍塌角落上有一个闪着光的金属,不知道是铁片还是什么的,犹然可见。
被拉上来的她们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迫起了身子,寻找附近可以避一避风的石头。
好容易到了石头之后,风沙也渐渐了下来,4人贪婪地呼吸着黄沙含量不那么高的空气,互相分吃了干粮,这才有所恢复。
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有多久,郑汶羽就惊叫了起来,飞快的往远处跑去。
那个金属块,她不会看错的,郑宅里的一草一木她都记得万分清楚!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要啊,除了那个老头没有人会知道这里有机关的,没有老头不会有人来救她的,可是拜托了千万不要是老头啊!
卞腾,叶瑜舟和黄莘妡往前看,只看到一块不知道代表了什么的金属块,还会隐约反着光。
“那块铁皮很值钱吗?”卞腾不解地发问。
接着,传来了撕裂地一般的惨叫声。
“爷爷!”
“爷爷你别吓我!”
“啊!!!”
现在他们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了,大家一起沉默,没有人上前拦住郑汶羽。
这样的悲伤,他们有点承受不住。
郑汶羽一下又一下地挖着黄沙,泪水滴落在上面,转瞬即逝,可她的悲伤却迟迟不肯离开。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又一遍。
终于,夜色降临,郑汶羽的嗓子哭哑了,郑老的尸体却迟迟没有找到,叶瑜舟走过来把郑汶羽拖回了石头后面,大家默不作声地坐在一起,很久,直到黄莘妡打破沉默。
“我们的煤油灯全部都熄灭了,除了在这过一个晚上,没有其他的办法。卞大哥你看呢?”
“你们休息吧,我醒着。”
卞腾下意识有些心虚的不敢看郑汶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的责任很大。或者是他厨师没有捆绑好,又或是他没有干脆直接让厨师失去呼吸的机会。
忽然他明白,活着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