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什么限制她的自由,还凭什么不准她去见疏楼哥哥?
顾卿颜清澈的眸子满是愤怒,“你凭什么不准我去见疏楼哥哥。”
她气到极致,直接自称我,都忘记自称“奴婢”了。
此话一出,自然惹怒了东皇钰。
东皇钰高大的身影慢慢的站了起来,径直地走到她的面前,修长的手细细地抚摸着她的青丝。
温柔的模样甚至有那么一刻让顾卿颜都感觉到了温情。
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东皇钰抓着她头顶的发丝,抬眸映入眼帘的便是不带一点温度的俊脸。
她疼得倒吸一口气,却紧咬着唇,倔强而又愤恨地瞪视着他。
“凭你是本王的贴身婢女,凭这个王府是本王说了算。”他丹凤眼微微眯着,一眼望不到眼底,深邃又黑暗,“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休想出王府,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王府。”
顾卿颜只感觉到头皮是撕心裂肺的疼痛,眼泪一颗颗的掉落下来。
知道这个男人根本就不会在意自己的感受,一瞬间胸腔溢满悲凉。想起了沈疏楼对她的种种呵护和宠溺,心里一阵颤抖,像是收缩紧了的花苞再也绽放不出来。
想想这一年多来,她所受的折磨,疏楼哥哥因她而被他算计,派去符城差点丢了姓命。
她秀眉一扬,充满愤恨的眸子挑衅味儿十足地迎上了东皇钰愠怒的眸子,“就算你困在我的人,也困不住我的心。总有一天,我会离开钰王府,离你远远的,再也不要见到你。”
再次听到她的那句“就算你困住我的人,也困不住我的心”还有那句“她要离开王府,离他远远的”,东皇钰的脸顷刻间就乌云密布。
特别是想到沈疏楼在金銮殿的求娶之心,以及在御花园他说过同样的话,东皇钰陡然放开她,转身走到金丝檀木椅上坐下,“碰“的一声,右手握成拳重重的捶在桌上,桌上的堆积分文件跟着震了震。
墨眸中火焰更是燃烧道极致,“来人。”
仅是短短的两个字,却让顾卿颜瞬间明白自己即将面对恐怕不是地牢就是暗室。
她眸子垂下,静静的等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死灰再也不会复燃。
因为一整天还未来得及喝水的缘故,她有些干渴,连唇角都变得惨白了起来。
“王爷。”云随站在门外自然听到刚才里面的那声重响。他走进来,低眸时偷偷扫了一眼顾卿颜,见她没事才稍稍放心。
东皇钰神色冷肃,目光掠过顾卿颜脸上的桀骜和挑衅,冷冷的声音划破空气,“带去暗室。”
呵呵!
暗室,是暗室。
不是地牢!
对于她来说,暗室和地牢并不区别。
同样是地狱。
只是这一次,她面临的又是什么样的刑罚呢?
顾卿颜身子微微一怔,那凄凉的目光,仿佛是沉沉夜色中被乌云挤压住的黯淡星光。
有些痛似乎根本就不用言语表达也能感受得到。
云随听到东皇钰的吩咐,愣了愣。
王爷不是已经渐渐改变了吗?
甚至早就不知不觉的开始在乎起顾小姐了。
这点也许王爷自己不知道,但他却看在眼里。
顾小姐刚才到底说了什么,让王爷如此大怒。
暗室一向是用来处罚犯了大错的侍卫和暗卫的。
但凡进去的人,出来后能剩下半条命都不错了。
如果,只是因为她偷跑出王府,王爷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吧。
云随站在原地,未有动作,他希望是自己刚才听错了。
“怎么,云随,你要违抗本王的命令吗?”磁性的声音渐渐回响在书房的每一个角落,那是一种可以让人冷到骨子里面的狠绝。
“是,王爷。”云随马上领命。
转而,朝顾卿颜说道,“顾小姐,请。”
转身的刹那,她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东皇钰眼里那嗜血的冷酷。
心开始止不住的开始流血,却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求饶,转身自己往暗室出去。
沈疏楼刚踏进将军府,就远远的看到凉亭里坐着的人,心里顿时明白父亲定是在等他。
没有犹豫,便立马上前开口唤道,“父亲。”
淡淡的两个字,却包含着对于眼前之人的尊敬和温情。
其实,沈疏楼更多的则是愧疚。
从皇宫出来,按理来说,他应该是先回将军府的,只是脚步却不知不觉的往他和颜儿有着美好回忆的香零山而去。
未曾想,他本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却未曾想在那真的见到了颜儿。
一想到颜儿,沈疏楼如玉的眸子闪过一丝淡淡柔情。
而眼前坐着之人正是沈疏楼的父亲沈牧沈老将军。
听到沈疏楼的一声轻唤,他朝身后的下人挥了挥手,慷锵有力的声音响起,“你们先下去吧。”
下人下去后,沈疏楼走过去温声道,“父亲,外面有些凉,你身体不是很好,还是回屋呆着吧。”
沈牧长年累月在外征战,致使身上落下很多伤。
这几天,他更是因为天气的骤然变冷,触发身上旧疾,已经抱病在家好几天没上朝了。
沈疏楼一直都是一个孝顺的人,更是一个冷静的人。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人让他失去冷静的话,唯有顾卿颜。
从沈疏楼第一次见到顾卿颜,沈牧就明白了此道理。
有风淡淡的拂过,沈牧看着眼前光风霁月的男子,任谁也想像不到就是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一手策划了符城一战的胜利。其中,以少胜多一举歼灭西玄二十多万大军,使蒹葭谷变成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一个曾经一心寄情山水,淡泊名利的人,却生生变成修罗,变成了魔鬼。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原来一个人由佛入魔,由光明到黑暗,由执笔磨墨的双手到沾染无数的鲜血,需要的仅是一颗想要守护的决心。
沈牧曾经一心想让他继承自己志向的决心开始了动摇。
他不由得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个女子把不满周岁的婴儿托付给他的时候,她已身中数十箭,但却她坚持着并没倒下,只因为怀中的婴儿,是她倾尽生命要保护的人。
现在想起这一切,恍若一场梦。
“怎么现在才回来?”沈牧的声音不似其他,虽然是质问的语气,但是其中更多的是担忧。
沈牧带着审视的目光,字字看似严厉实则溢满关心,这跟往常并无区别的话语扎进了沈疏楼心里,却觉得心房升起一股暖意。
那是只有最亲近之人才能触碰到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