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楚香香着实让她意外。

她记得以前的楚香香虽然刁蛮任性，但不会像现在这样狰狞残忍。

表情骤然狠毒，手中亦重重的捏住了顾卿颜的下巴，娇声道，“让你失望了！你没死，我又怎么可能会死呢。你以为我能活到现在的依仗是什么？是我对王爷还有用！不然，那样的男人，你以为他会留着不杀我。”

楚香香说到东皇钰时，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心痛和凄凉。

指甲陷进肉里的痛并不好受，顾卿颜皱了皱眉头，看着这状若癫狂的女人，淡声道，“所以，你特地让人绑来我？看来，我这条命还真是让你费心了。”

“死到临头了还那么多废话！”

楚香香大怒，打断了她的话，“顾卿颜，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会被毁容。如果没有被毁容，我就有机会让王爷喜欢上我。可是，自被毁容后，我就明白我再也没有机会让王爷喜欢上我了。反之，为了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院活下去，我必须要变得残忍狠毒，我必须要讨好薛梓希。”

“你落得如此境地，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你为了讨好薛梓希而对长安出手，又怎会被毁容，从而被薛梓希利用。”

“你个贱人，少在这里狡辩。”楚香香扭曲着脸，狰狞着道，“以前，我费劲心机的想让王爷多看我一眼，可是他的眼里除了苏怜心，从始至终都只有冷漠。后来，苏怜心死了，我以为再也没有人跟我抢王爷了，可是你又出现了！你的出现让王爷渐渐开始对你上了心。他为了你，甚至把我关进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牢，如果不是我命大逃了出来，现在恐怕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你个贱人，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被毁容因为你，我被王爷抛弃。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好好的感受一下我所受过的痛苦。”楚香香扬手就是下巴掌甩了过去，“现在东皇钰不是对你上了心吗，那我就杀了你，我要让东皇钰尝尝什么是痛苦。”

火辣辣的痛从脸颊传来，不用看她也知道，定是一片红肿。

难不成真要死在这个失去理智的女人手上？

咬紧下唇，顾卿颜眼底清明一片。

怎么，可能？

她连地牢里那段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一身傲骨被磨灭，为的就是活下去，怎么可能死在这个女人手里。

断断续续的声音艰难的从楚香香掌下传出，喑哑含笑，“呵呵，楚香香，你要杀我，杀便是。只是，你想看到东皇钰因我而痛苦，这辈子都不可能。一个无心无情，又怎会知道什么是心痛。这世上除了苏怜心，再也没有任何人能让他的心起波澜。所以，即便是没有我，东皇钰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杀了我之后，他会让你生不如死，但却不是为了我。只是因为他的威严不容挑衅。”

楚香香指尖微微一松，眼中露出了痛苦挣扎的神色。顾卿颜的话，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她今天这孤注一掷的决定，有几分底气连自己都难把握，最怕的，可不就是东皇钰的怒火？

自被东皇钰关进地牢后，她受尽欺辱折磨，就在她求生不能求死不行时，那个人出现了。

那个人的出现让她改变了想法。

她就算是死，那也要在死之前让害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于是，在那个人的帮助下，她如愿的逃出了地牢。

逃出地牢的第一件事，她就是要让顾卿颜死。

从那个人的口中，她得知东皇钰带顾卿颜去北山梅林赏梅时，心中强烈的嫉妒就像毒蛇一样撕咬着她的心。

恨不得即刻就让顾卿颜死。

挫骨扬飞。

顾卿颜缓了口气，放轻了声音，“楚香香，我该说你是天真还是愚蠢呢？你以为是我害了你，所以你要杀了我。殊不知，你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从头到尾都是被人在利用罢了。”

她别无他法，只能赌一赌。

即便知道说服楚香香的可能性不大。

她已经失去理智了。若是逼急了，极有可能拼着同归于尽也要她死。

楚香香的眼里出现了短暂的迷茫，怔愣的看着她。

就在顾卿颜以为她动摇了，想要趁热打铁的时候，楚香香凄然一笑，“你说的这些，我又岂是不知道？不过没关系，至少在我死之前拉个垫背，这样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

顾卿颜眼角跳了跳，她最担心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楚香香起身，幽魂般的转向一侧的桌子。这屋子不知是何处被人废弃了的废墟，破败荒芜，昏暗的光线透着破碎的窗户透进来，打在她惨白而狰狞的脸上，宛如恶鬼临世。

顾卿颜也终于看清，她去拿的，是一把匕首。

脸色不可抑制的白了一瞬，顾卿颜攥紧手，勉强保持着冷静。楚香香已回到了她身旁，脸上带着少女般盈盈的笑意，说出口的话却恶毒不已。

“你说，我要怎么折磨你才好呢？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你从出生起便受尽万千宠爱，你张扬，你任性，你闯了再大的祸都有太后罩着。众人眼中，你是天之骄子，你带给顾府满门荣耀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帝都人人皆言生女当如顾卿颜。”

“但你可知道，帝都所有的名门贵女都恨不得你消失。因为只有你消失了，她们的光芒才不会被人遮挡。而我也因为不能像你一样给楚府带来满门荣耀和荣华富贵，从小受尽父亲嫌弃讨厌。父亲甚至为了讨好王爷把我送给王爷当侍妾。我堂堂一个楚府大小姐，却只沦为王府侍妾，连个名分都没有。但这些，我无所谓。谁让我喜欢王爷呢，只要能靠近王爷，就算是侍妾又如何？”

顾卿颜抿唇不语。

她往日那般，竟也值得让人嫉妒羡慕，甚至到了想杀她的地步？

呵呵，她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哀。

昔日的，是天真，是无知。

如果楚香香体会过她在地牢里的那种生不如死，那种被人把骄傲和尊严一点一点踩在脚下的感觉，不知道还能不能说出这番话。

“顾卿颜，你现在不过是王府的一个贱婢，你凭什么跟我争王爷。顾卿颜，现在想想，我又有点同情你了。因为到死，你都只是他的婢，而我是他的妾。”楚香香疯魔的大笑。

到此，顾卿颜才有了些反应，她冷冷的瞥了楚香香一眼。

眼中满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