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溪见二爷惩治了萧安,无意中也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一时心动,要将自己配的疗伤药送给二爷,并说这药不会让身上留下疤痕,二爷听了,随口说道:
“一个大男人,还管他……”
萧俊刚想说一个男人还怕身上留几个疤,猛想起他不在意,万一真留了一身疤,以后被溪儿嫌弃就不好了,想到这,哪还管丢不丢男人的体面,硬是将剩下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想到这是溪儿第一次主动送他东西,一时心情激荡,竟没怀疑知春只是手破了,梦溪买那么多疗伤药干吗?
二爷话顿了一下,开口问道:
“溪儿派人去买药,颐春堂竟没为难你们?”
“为难我们?”
“噢,溪儿不知,一直以来,每次萧家人去颐春堂买药,都不受待见,知夏刚刚吩咐人去了,又空手而回,不知颐春堂为何这么敌视萧家,可惜他们有太子撑腰,我萧家拿他们也没办法,溪儿既然有这样的好药,就拿过来吧。”
“二爷不说,婢妾还真不知,想是因为知秋去买药时,没提是萧家的人,才卖给我们的。”
梦溪说着看了知秋一眼,这可都是知秋的功劳,只要二奶奶受了委屈,知秋就会在她哥哥面前大骂萧家人一顿,闹得现在李度和欧阳迪都拿萧二爷当敌人,李度甚至吩咐颐春堂上下伙计及各个分店,只要萧家人来买药,无论什么药,都说没有,就差要主人配些毒药,干脆把二爷毒死算了。
见二爷说起,知秋偷偷向二奶奶眨了眨眼,看起来满开心的,梦溪心中不觉好笑,这李度和欧阳真有些孩子气了,常言道,买卖人不和钱斗气,看来以后得提点一下他们了,萧家毕竟是大户,干吗不做他们的买卖,只要稍稍地提提药价就好。
正说着,有小丫鬟来报,晚饭送过来了,要不要现在摆上。
梦溪看了二爷一眼,没说话,萧俊迟疑片刻说道:
“摆上吧,中午就没用,早饿了,这么晚了,溪儿的饭也送来上房吧”
“二爷身上有伤,不好在厅里用饭,婢妾伺候二爷先用了,再回东厢用饭不迟”
见梦溪不肯和他一起用饭,萧俊也没免强,只坐在那不语。
一会儿,红杏领着几个丫鬟端着饭和菜走了进来,红珠见了,看着二爷说道:
“二爷身上有伤,双腿跪了一天也肿了,下不了地,不如就在床边用吧”
见二爷点头,红珠吩咐小丫鬟将床边的软塌挪走,把桌子放在床边,这才将饭菜一一摆上来,梦溪见了,也站起身来,立在那犹豫起来,她已好久没有伺候二爷用饭了,现在再让她像刚过门时那样,小心翼翼地给二爷布菜,伺候二爷,她想她做不到了,但眼见二爷受了伤,她也不忍心这个时候跟二爷对着干,对待伤员,总得讲些仁道吧。
萧俊见饭摆上了,想挪挪身子,哪知不挪还好,一挪才发现半个身子和手臂都麻了,哪动得了,刚才一门心思都在梦溪身上,倒真忘了疼,这会儿,只觉得被压在身子底下的伤口像针扎一样的疼,强咬牙关忍着,额头不觉渗出了一层细汗,看了一眼梦溪,他是真不舍得让她出去,但疼得实在坚持不住了,强稳了稳心神,深吸了一口气,挥手让送饭的小丫鬟都退了出去,开口对梦溪说道:
“这么晚了,溪儿不想在这用饭,就早些回去吧”
梦溪正犹豫要不要伺候用饭,听了二爷这话,如蒙大赦般向二爷告了退,扶着知秋缓缓地走了出去。出了东屋,发现萧夏正心急火燎地等在门口,,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见二奶奶出来,萧夏忙上前给二奶奶见礼,见二奶奶点头应了,不等回话,忙推门进了东屋,开门的瞬间,红珠的喊声传来:
“二爷,二爷,您怎么了,萧夏,萧夏……”
听了红珠的喊声,梦溪脚步一顿,不知这一会儿功夫,二爷又怎么了。想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猛想起刚刚二爷一反常态地打发自己出来,一定是有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迟疑片刻,又扶着知秋缓缓走了。
梦溪不知道,她一出屋,二爷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此时正像死狗一样,趴在哪疼得呼呼地吸着冷气,刚刚被他压在身子底下的伤口,已是血糊糊的一片,难怪红珠要喊人了。
二爷毕竟有武功底子,昨日挨了打,养了一夜,今天便能扶着墙下床了,感觉两个小腿已不像昨日那么酸胀了,暗自感谢梦溪昨日送来的药真管用。
原来,昨天梦溪回去后便吩咐知冬送来了据她说是颐春堂买的良药,同时还送来了一个配方,说是二爷跪了近一天,想是双腿已经肿了,按方子配齐了,熬水给二爷敷腿,会逼出入腿的寒气,不会落下病根。
红珠和萧夏连夜按方子配齐了药,给他敷了,别说,还真觉得双腿轻了不少。想着一定是梦溪经常被母亲暗地里罚跪,才找人配了方子,今天,他也领教了这罚跪之苦,心里对梦溪更生出了疼惜之情。
双手技撑着身体站在窗前,这么久了,溪儿怎么还没回来,按说,他受了家法,溪儿今天去寿禧堂请安,奶奶一定不会留她,可这个时候了,溪儿竟还不见影子,站在窗前,此时的萧俊心里七上八下的,看不到梦溪,让他心神不宁。
“二爷,该换药了”
萧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来到二爷身边,边扶着他边说。
萧俊转过身来,见红珠和萧夏正看着他,开口说道:
“不急,红珠,吩咐人去打探一下,二奶奶是否还在寿禧堂”
红珠应了声,转身走了出去。
“二爷,嗯……”
听了二爷的话,萧夏吱吱唔唔地,想说什么,但终没说出口。
“什么事,你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了,不知我最讨厌这样吗!”
“二爷,奴才刚从上房回来,大太太昨天病了,今日没去寿禧堂请安,二奶奶请过安,老太君便吩咐二奶奶去养心园,代二爷给大太太请罪,奴才想二奶奶许是在养心园”
“养心园!”
听萧夏说梦溪在养心园,二爷振惊之余,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母亲平日便讨厌溪儿,这一次他忤逆了母亲,母亲会不会迁怒于溪儿。一念至此,萧俊扶着知夏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
“走,扶我去养心园!”
萧夏见二爷如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二爷的双腿开口求道:
“二爷,二爷万万不能现在去养心园,您一去护二奶奶,大太太马上就能猜到这次安总管的事,是二爷为二奶奶出头,就算大太太今天放过了二奶奶,保不准哪一天,大太太便会趁二爷不在的时候,虐待二奶奶,二爷总不能天天守着二奶奶”
萧夏一句话,提醒了二爷,是的,他这样去了,只会害了溪儿,一拳狠狠地砸在门框上,萧俊心里感到阵阵无力,母亲和溪儿为什么就不能相容呢,难道真要他残忍地做出二选一吗?让他放弃谁?
“二爷,您别这样,我们总会有办法的,等大太太的气消了,您再慢慢哄哄,二奶奶和大太太之间的结总有一天会打开的,二爷您千万看开些,你要真的倒下了,就更没人护着二奶奶了”
良久,萧俊才平静下来,冲刚进来惊在一边的红珠说道:
“吩咐大姨娘,把我上次从南方带回来的那枚千年山参找出来,再备些补品,随我送到大太太的养心园,我和萧夏先在前面走着,让她们手脚快些随后跟上来”
“二爷,您才受了伤,坐不了轿,这些送药的小事,交给奴婢做就是,大太太不会怪罪的。”
红珠听二爷要亲自给大太太送药,忙出口劝说,二爷不耐地挥挥手,吩咐她快去,红珠无奈,只得一边吩咐人去备轿,一边吩咐人去找大姨娘,又反身回屋,伺候二爷穿了外衫。
看着萧夏搀扶着二爷离开上房,红珠无奈地摇摇头,都说情深不寿,强极则辱,不羁的二爷,什么时候对二奶奶种下了这么深的情,这么折腾下去,怎么能长寿。
二爷和萧夏出了二门,见轿子已备好了,刚要扶二爷上轿,便远远地看见二奶奶的轿子缓缓地抬了回来,萧夏见了,长舒一口气,开口说道:
“二爷,二奶奶回来了”
二爷早已停在了那,正看着二奶奶的轿子,萧夏感觉二爷似乎也长出了一口气。
轿子到了萧湘院二门,知秋打起轿帘,扶二奶奶下了轿子,梦溪一抬头见二爷站在那,像是要出门的样子,不觉一愣,这二爷,刚受了罚,看昨天的样子床都起不来,今天怎么又要出门,扶着知秋,上前轻轻一福:
“二爷安,二爷这是要出门”
“溪儿不用多礼,听说母亲病了,总是我不孝,心里不安,想亲自去过去看看,给母亲送些补药”
“婢妾早上请安时,老太君已吩咐婢妾代二爷给大太太请罪了,婢妾去养心园时大老爷还嘱咐婢妾,要二爷好好在园里养着,并赏了些药物让婢妾带回来,想是大老爷昨日暴怒之下罚了二爷,现在心里也疼得紧,二爷刚受了罚,还是听老太君和大老爷的话,在院里好好养着,二爷这样来回折腾,虽说尽了孝心,但蹦了伤口,老太君、大老爷、大太太都会心疼的,送药的事让奴才去做就是了,二爷实在不放心,婢妾愿意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