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出府让柳儿发现,被大太太传去养心园,知春来到上房等着二爷,想求他救二奶奶,正和红珠聊着, 抬头见二爷迈步进来,两人忙起身迎了上来,见过礼后,红珠见二爷面色潮红,一边递帕子让二爷擦汗一边说:
“二爷想是又喝酒了,奴婢这就让厨房给您做些醒酒汤”
“好,先倒杯茶来”
红珠应了声,转身走了出去,二爷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见知春在这儿,四处看了一圈,随口问道:
“二奶奶呢?”
知春见红珠出去了,上前扑通一声跪倒求道:
“奴婢求二爷救救二奶奶”
萧俊一听这话,腾地坐直了身躯,看着跪在地上的知春。
“二奶奶又怎么了”
“二奶奶今个儿看天儿好,想出府转转,原想一会儿就回来,凑巧二爷出去了,便没请示,哪知回来时恰巧被表姑娘身边的柳儿看到了,被大太太叫了去,想是被罚了”
“二奶奶过去多久了?”
“有一阵子了”
“奴婢求……”
知春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见二爷早已起身快步走了出去。见二爷走了,知春一屁股坐在地上,暗暗松了口气,二爷心里是有二奶奶的。
……
梦溪扶着知秋来到养心园,让人传了话,宝珠出来直接将她们带到了西偏房,主仆两人一进屋,只见大太太正闭着眼睛斜倚在炕上,背靠着青缎引枕,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紫月正跪坐在一边给她捶腿,柳儿立在地上,令梦溪意外的秀姑娘竟没在这儿。
左右一顿罚,事儿想开了,也就不怕了,主仆两人对望了一眼,平静地跟着宝珠来到大太太面前,宝珠上前回道:
“回大太太,二奶奶已经过来了”
大太太闭着眼嗯了声。
“媳妇给大太太请安,不知大太太传媳妇过来有什么事儿?”
梦溪上前轻轻一福,装傻似的问了一句。知秋也跟着请了安。
大太太像是没听到,一直没睁眼,宝珠转身走了出去,柳儿正微笑地看着她们。
梦溪似乎没发现柳儿,主仆两人淡定地站在那等着大太发话,屋子里静悄悄的,约莫近半个时辰,大太太才睁开眼睛。她今天是有意为之,听柳儿说二奶奶也看到了她,大太太才让柳儿站在这儿,她故意不出声,就是想让二奶奶站在那看着柳儿,心里打鼓,让她胆战心惊,给她心理造成一些压力,忍不住跪下去,先让她跪一阵子再说。
她是非常期待能看到二奶奶跪地磕头哀求的样子。约莫时辰差不多了,睁眼看去,只见这主仆俩竟没事人似的站着那儿,看着她,哪有一点害怕的样子,更别说跪了,心里这个气啊,坐了起来,冷冷地说道:
“二奶奶过来了”
“是,大太太传媳妇过来有什么吩咐”
听了这话,大太太不觉心里更气,好你个二奶奶,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为自己争辩。
“听说你今天出府了?”
“是的”
“谁允的,还是私自出府和谁私会去了?”
见梦溪不语,大太太猛地喊了声:
“跪下!”
梦溪和知秋双双跪倒在地:
“媳妇错了,请大太太责罚”
听了梦溪的话,大太太觉得好没意思,猫捉老鼠的游戏在于那追逐的过程,看到猎物在那战战兢兢的挣扎相,才有刺激,可二奶奶一句争辩都没有,倒让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冷冷地说了声:
“原本看你年轻不懂事,不想罚你,但你做出这等没规矩的事儿,今个儿不罚,以后人人效仿,这个家也就没法管了,来人,取家法!”
不过私自出府,竟然一上来就动家法。知秋见了,忙磕头说道:
“求大太太看在二奶奶年轻不知事的份上,饶了二奶奶,奴婢愿代二奶奶受罚”
“知秋,我平日见你是个细心的人,才让你跟着二奶奶,好好提点她,没想到,二奶奶年轻不懂事,你不但不知规劝,还撺掇着她去做,你可知罪!”
“奴婢知罪,奴婢愿意受罚,只求大太太饶了二奶奶,二奶奶体弱,受不得家法,求大太太成全”
这时两个婆子已拿着家法走了进来,呈给大太太看,大太太看了一眼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冲着跪在地上的梦溪和知秋冷冷说道:
“二奶奶做为当家主母,竟不守妇道,私自出府,我纵是想饶你,家法难容,念在知秋替你求情,就少罚些,以儆效尤,来人,罚二奶奶十板,知秋十五板”
靠,这么狠,不过出趟府而已,望着大太太,梦溪一时怒火上涌,猛想站起身来,和她闹个天翻地覆,从此离开萧府,但抬眼看到脸色煞白的知秋,心一时沉了下去,大太太太狠,怕就怕她这一闹,知秋就没命了,冷静下来给大太太磕了个头说道:
“媳妇错了,媳妇甘愿受罚,但出府之事与知秋无关,求大太太饶了知秋”
大太太看着地上的二奶奶,刚刚她眼中闪过的一丝火焰让她兴奋不已,仅仅私自出府,还是不足以休她下堂,但是忤逆公婆就不一样了,她下如此狠手,就是逼她反抗,好借机休了她。
这个二奶奶自进府以来,处处做的滴水不漏,又深得老太君喜欢,还真没让她抓到大错。现在儿子似乎也喜欢上了她,大太太甚至怀疑萧安的事儿就是二奶奶撺掇的,卧病在床的这些日子,她已把对儿子的怨恨全部转移到了这个媳妇身上,迫不及待的想休了她。
但梦溪眼中的火焰瞬间熄灭了,让她心凉了半截,听了梦溪的话,那能由得她,给她面子才怪!
冲着手持家法的婆子开口说道:
“动家法”
手拿家法的两个婆子应了声,朝梦溪和知秋走来,她们在大府呆久了,早知大太太不喜这个二奶奶,二奶奶在萧府又没什么根,见大太太让动手,那还不拼命地表现。
知秋一见婆子当真要动手,猛上前从后面抱住二奶奶,护住二奶奶的后背,嘴里冲大太太说道:
“求大太太饶了二奶奶,奴婢愿意替二奶奶受罚”
两个婆子看了大太太一眼,见大太太冷着脸坐在那不说话,便上前来拽知秋,想把她拉开,按说两个婆子的力气也够大,但知秋是拼着一死也要护二奶奶的周全,按她的意思,除非把她打死了,否则谁也别想动二奶奶,撕扯了半天,把知秋和二奶奶的衣服都拽破了,硬是没有把她拽开,只见她死死地抱着二奶奶,就是不放手,梦溪也劝她放手,知秋只拼命地摇头,死也不撒手。
两个婆子无奈,转头看向大太太,大太太见状,冷笑了一声:
“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一起打!”
大太太一句话,持家法的婆子举起家法劈头盖脸地朝梦溪和知秋打了下去,知秋拼命地用身子护住二奶奶的头和后背,几板子下来,知秋后背衣服上已沁出了血丝。
“知秋,快放手,会出人命的”
梦溪也急了,喊了出来,知秋哪肯放手,正打着,只见宝珠进来回话:
“回大太太,二爷来了”
大太太示意两个婆子住手,冲宝珠说道:
“俊儿怎么来了,快传”
不一会,宝珠领着二爷走了进来,二爷进来,眼角余光扫过地上的两人,几步来到母亲跟前:
“母亲安好”
“你看看,大热的天,有什么事派个奴才过来就行了,宝珠,快给二爷拿帕子擦汗,上茶”
总是自己亲生的儿子,虽然因为萧安的事儿生气,但事儿毕竟过了,眼见儿子满头大汗地走进来,还是心疼得了不得,边让坐边连声责怪着。
“儿子没事儿,让母亲担心了,今个儿回来早些,惦记着母亲的身体,过来瞧瞧”
听了儿子贴心的话,大太太终于露出了笑容,正要说话,只见二爷像是才发现地上的梦溪,忙朝二人走去,边走边说。
“母亲,二奶奶又做了什么事,惹您生气”
来到梦溪面前,萧俊弯下腰,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起来,看了半天,好似舒了口气,对上她的双眼,她也正望向他,却是满眼的倔强。心不由一颤,脸上却是一沉,冷声说道:
“不过前后脚儿,这一会儿功夫,就惹母亲生气,二奶奶的能耐越来越大了,嗯!”
说完,转头看向大太太,见大太太也正看他,随口又问了一遍:
“母亲,二奶奶又做了什么事儿,惹您生气”
“俊儿刚才说什么前后脚?”
大太太没回答儿子的问话,反问道。
“母亲不知,李瓒在凤来阁设宴邀请我和陶公子等,因听说溪儿诗作的好,李瓒和陶公子说什么也要儿子带溪儿一起赴约,儿子才带着溪儿出府,谁知溪儿在深宅呆久了,竟登不了大雅之堂,在各位大家公子面前,自称“婢妾”,闹得儿子很没脸面,当着众人又不好训斥,只好让她先回来了,俊儿又吃了一会儿酒才回来,谁知就这一会儿功夫,溪儿竟惹母亲生这么大的气,还动了家法”
以二奶奶的精明,当真是二爷带出府的,她早说了,怎会傻等在这儿挨打?大太太听了,疑惑地摇摇头,抬眼看向一边的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