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雷加一脸不明所以的困惑表情，他不知道雪诺这是在说谁，但总不可能会是坦格利安。

“谁？”

雷加用那喝醉了的神经想了半天，到最后也没有猜的出来。雪诺拿出了藏在怀里的小瓶，这就是害死坦格利安的那瓶毒药，里面装有白色的细小粉末还剩下最后半瓶。

他借助月光照亮了瓶子，里面留下来的粉末正在闪闪发亮。雪诺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这瓶毒药给销毁，可这毕竟是那个人跟自己触碰过的最后一件媒介。

雪诺对她其实并没有那么的了解，她从来都只是在幕后安静地做好自己的工作。闲谈的话一个字也不会说，过于安静地性格甚至可以认为是没有存在感。

但就算只是这么一个普通的佣人，也是雪诺自作多情的以为，除了雷加以外他唯一在乎的人了。

“小时候，照顾你和我的奶妈。”

雪诺的眼中因为悲伤流下了泪水，虽然从小时候发誓不在哭泣，可还是因为朋友的逝去而打破。

“她的女儿。我指示她去给坦格利安下毒……”

雷加终于想起了那张不算太熟悉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这件事上自己是不可能开口去安慰他的。然而雪诺并没有停下开始了责怪，言语间流露的愤怒不仅是对雷加，也是在向自己发泄。

“我们的舅舅很强，实力有父亲或者上位骑士的水准。就连索菲娅看出来了你打不赢他，如果我不这么做现在佩戴你腰上把柄剑的又是谁？”

雪诺说着一步步逼近雷加，来到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城里有间谍潜伏，鲁文因为疑似叛国被囚禁，魔族的军队随时都有可能打到我们的门前。情况已经糟到不能再糟的时候，又突然冒出了个想要篡位的舅舅！你要是想责怪我也无妨，但你要记住我这么做和她的牺牲究竟是为了谁。”

雷加沉默着一言不发，雪诺则已经准备好了拥抱死亡。他并不认为自己是错的，但雪诺也知道自己的手段确实卑鄙又低劣，他仍然需要接受相应的惩罚。

“这是唯一能解决的办法了，雷加。”

退开两步到刚好可以被砍到的位置，雪诺张开了双臂。他直接叫了雷加的名字，使用低劣手段的自己，已经不再是雷加的弟弟卡奥的儿子。

“杀了我吧，就用那把剑。”

雪诺平静地说道。

“峡谷之嚎有着驱逐邪物的力量，用来处刑魔兽之身的我……正好合适。”

黑暗中血红色眼睛开始散发出光芒，白色的鳞片开始不由自主的从脸上浮出。自从雪诺摸过巨蟒的尸骨，他的身体时不时就会发生异变。最近的一段日子已经越来越频繁，雪诺如果不去刻意抑制就会变成这幅模样。

“就不要再去审判了，能简单一点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

“雪诺，我……”

雷加看着雪诺的样子吃了一惊，但也没有做出过多的反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十分的无奈。

“别说那些无用的废话了，你必须现在就做出选择。是要为了正义和荣誉制裁罪恶的我，还是选择接受这令你愤怒和厌恶的一切。”

“我没有愤怒！”

雷加开口喊道。

“我是生我自己的气……”

走过雪诺的身旁来到凉亭，雷加晃晃悠悠的坐下。这一下仿佛打断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两人间的气氛慢慢冷却了下来。雷加一只手捂住额头沉默了许久，然后率先开口说道：“是我太无能，才逼得你这么做。希尔的事也是，我还没有勇气告诉罗德利克。为什么以前我会认为自己很强呢？我太弱了……”

雷加垂着头沮丧的看着地板，罗德利克的独女希尔，她的死讯雷加一直在保密没有说出。冷静下来的雪诺抑制住了自己身上的异变。雷加现在这幅自暴自弃的样子，比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还要痛苦。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不，你说得对。已经有太多人因为我而死了，我觉得必须停止这一切。”

“你想怎么做？”

雷加长舒了一口气，他已经下定决心做出了一个选择。

“该佩戴这把剑的人不应该是我。”

雷加说着站起身拆下了腰上的佩剑，把峡谷之嚎递给了雪诺。

“而是你。”

“？！”

雷加把这柄剑赠与他人，也就意味着要让出城主的位置，他想要让雪诺来成为南境守护。

“你喝醉了，这绝对不行！”

雪诺愣在原地，下意识的直接就拒绝了雷加。不要说是他自己，所有的人都不会认同。

“别拒绝。这样才是最好的，你比我更适合当统领。”

雷加的态度很坚定，可雪诺连想都不用想，就说出了最现实的问题。

“……其他的所有人，他们不会同意。”

“你同意就足够了。只要你能带领我们打赢这场战争，城内就不会再有半个人反对。”

“我不是卓耿家的血亲，我跟你留着的根本就不是同样的血。”

“这根本就不重要，看看我们舅舅是什么样子就知道了。”

“这很重要！无论对我还是别人都很重要。”

雪诺疲惫地后退了两步，城主的这个担子对他来说太过沉重。但雷加已经决定的事，从来就没有轻易善罢甘休过。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你还会留在这是因为我和索菲娅？”

“……”

“你从来没替自己做过什么，我很清楚这一点。但就算如此，我也还是希望你能为了我和索菲娅，接受这份荣誉。不是为了其他人，只是为了我们。”

雷加尽量想让自己说出的话听起来像是发自内心，虽然这确实是真心的，只是他并不擅长做这种事和说这种话。

“改变这一切吧，雪诺。”

雷加又把峡谷之嚎递到了雪诺的面前，雪诺望着这柄剑迟疑的沉默了许久。这样或许真的是一个好的改变？让自己能拥有一个在这座城市继续生存的其他意义。

“我……”